第875章 揪到心底
兩人四目相對,淚水不能自已。除了淚水,沒有更好的東西去浸透幹涸的心靈。雖相隔並非遙遠,但人事歲月早已不在。
緊緊抓在一起的手,一直揪到心底。
她坐了一會兒。他們什麽也沒說。此時,話語顯得如此軟弱無力。
看著,笑著,哭著——
太陽探出了頭。
她拖著腿過了牌頭莊斷了欄杆的雙板橋。
她消失在莊前的大石柱後。
回到老賴子家裏。席春花娘變了個人似的。寡言少語。
對著席春花笑笑,老是一個對著牆發呆。
老賴子感同深受。他老婆和娃跑了以後。這樣的日子他也煎熬過。別人幫不了。隻能自個從裏麵逃出來。老賴子無法理解。席春花娘是個女人。帶著一個不是自個娃的女人。被自個男人趕出來的女人。連唯一的親人都拋棄自己的女人。無家可歸的女人——到底是這個生她養她、不讓她活得村子的悲哀,還是她自己的悲哀?
曾經的幻想在殘酷的詛咒、煎熬中失去了光澤,如飄起的泡影,即刺即破。
老賴子說,“今個在小街上碰到田埂了。”
“你曉得咋了?”老賴子對著席春花娘說。“他看著五子上街備料了。精神多了。”
“再過一陣子,那咱就趕海去了。你娘倆好好待這吧。”
被老賴子說著了。他跟五子一幫船工出海去了。
海上風平浪靜。看著幾隻鳥兒自由自在地飛著。
“五子,來喝兩口。”老賴子拿出九灘鎮上出的老白幹衝著五子嚷。
“先喝著。”五子理著甲板上的網。
“你個丫的,過來敬俺的酒。”五子聽著老賴子的話走過來。
“今個兒給你丫喝個痛快。”五子對著船艙喊道。“二楞子,櫃子裏麵的酒搬過來。”
船工們都笑了,大聲叫著。“五子耍滑頭,好酒藏著掖著。咱沾老賴叔的光啊。”
“小娘們似的,屁大的杯子咋喝啊?換大碗,痛快點。”二楞子邊放下酒,邊鼓動大夥使勁喝。
“哎,哎——二楞子酒你就算了,你跟四達子去看著船。回去了,俺來看著。你倆喝個夠。”五子拉著二楞子。
“五叔,說話算話啊。今個你喝爽了。回去就咱的了。”四達子接著話茬。
“喝死你丫啊。”二楞子打在四達子腦門上。
“來,來,來——今個兒喝倒老賴子。搞他個底朝天!哈哈哈!”五子起哄。
嘴上沒說,五子打心底裏感激老賴子。沒他,五子老婆和娃過不安身。
船工們圍著老賴子,一碗一碗地幹。要是兩年前,船上沒幾個敢跟老賴子喝得。為啥叫老賴子,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理應他喝得酒,都能說成別人欠他酒。再加上有酒量作後台,哪個敢跟他鬥酒。見著老賴子,要退避三分。老賴子喝酒最大的毛病,喝醉發酒瘋。
“你娘的,黑心窩子。”船上的夥子們都驚呆了。老賴子醉了。快溜吧。
“五子,你算個東西麽?心被狼狗給掏了麽?累死個漢子,心疼個婆子。沒良心的東西。”老賴子指著喝得半醉的五子。剛才揮灑自如的五子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