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被他娘總逮著

  幾個兄弟當中，三子和五子最談得來。三子很羨慕五子在外麵闖，見了好多好多大世麵。沒成家前，五子趕一次海回來就把碰到事給三子講。三子聽得流口水，老是想著五子帶著出去看看外麵。每次偷偷溜走，被他娘總逮著。讓五子最開心的是，小時候娘或者老大、老二留給三子的好吃的，三子還是分點給他。


  之前，沒趕海那會兒，三子帶著五子到小街上當幫工。五子跑老板家鍋屋討點水喝，看著灶台上有吃剩下的餃子。自個偷吃了兩個，口袋裏藏了兩個。帶個三子吃，餓壞了的三子看到餃子。一口下肚。剛要吃第二個，還沒來得及嚼碎咽下去。被包工頭發現了。


  “倆兔崽子，敢偷吃東西。”包工頭叫人把他倆捆起來狠狠揍一頓。


  三子央求包工頭，餃子他偷的，都被他吃了。不關五子的事。


  包工頭說，那好，護著自個人，那就給你打雙份的。


  被打以後，三子身子骨更不好了，話也少了。當晚，不敢回家，怕被娘見著了。兄弟兩人躲在牌頭莊堆茅草的場子裏，抱頭痛哭到大半夜。


  想到這些，五子聲淚俱下。俺找三子去。


  一路踩著自個淚，五子一頭紮進牌頭莊西南方的老墳場。五子知道，三子肯定緊挨著他爹。


  趴在三子墳頭，五子不知道哭暈了多少次。從太陽高高在上的中午，一直哭到黑夜降臨。老墳場裏漆黑一片，隻聽到五子的嚎啕聲。


  老大、老二怕五子生個三長兩短。趁著黑把他背回家去。


  五子老婆把他擦洗幹淨，喂了些水。才安靜下來。


  一大早，五子起床不聲不氣地到了老大家的鍋屋。


  “五子，你媳婦來咱家。多了那個娃。你看咱，家破人亡啊。”五子娘深深歎了口氣。


  “好著的一個人，到你家幫著鏟鏟牆。回了家就沒了。五子，你說咋這個樣子啊？”


  五子一言不發，默默地聽著。


  “生不出個娃，咱沒啥說的。搞得雞犬不寧的。日子咋過呢？”


  五子麵色凝重，低著頭，難掩絞痛。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咱去跟她把話挑明了。走不走，聽你的。”


  五子站起身子，扭頭就走。


  “五子，五子——”他娘跟著喊他。五子跟沒聽見似的。


  五子回到家裏。見裏屋沒人，娃趟在床上。到了鍋屋，五子老婆正在燒火煮飯。


  五子欲言又止，轉過身準備出去。


  五子又等了一下說，“明個帶著娃找老舅吧。”


  屋裏很靜，靜得隻聽到灶膛裏柴火劈啪聲。


  啥也沒吱聲。五子老婆平靜地坐在灶台後麵。她心裏清楚，這是攆她和娃走。離開這個家。


  五子滿臉淚水，不敢回頭。


  他已經無法再去看著這個日日夜夜為他始終如一地守著這個家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不再是一個人，她離開了注定以後的路多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