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還是我來撫養吧
電話給裴亦桓打過來的時候，裴亦憂正在下葬，所以沒有接電話。
下午回到裴宅後，電話又打了過來，裴亦桓接起，那端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裴總裁，左小姐她去世了！”
瞳孔驟然緊縮，裴亦桓的眼眸眯起，握著手機的大手青筋暴起，嗓音暗沉：“你再說一遍？”
“裴總裁，左小姐她去世了，中午從戒毒所出來時發生了車禍……”
裴亦桓的神色僵直，拿著手機的手頓在了空中，一動也不動。
莫挽讓傭人正在整理著客廳，看到裴亦桓的異樣，她皺眉詫異的問道：“怎麽了？”
“……”裴亦桓沒有言語，依然沉默。
走過去，她輕輕地撞著他的身子：“怎麽了？”
許久後，他從喉間溢出了話語：“左藍出車禍了。”
莫挽一怔：“你說什麽？左藍出車禍了？那有沒有送到醫院？”
雖然，她心中對左藍充滿了怨恨，但是這種時候……
“已經死了。”裴亦桓眼眸微抬，又道。
手上的杯子差點跌在地上，莫挽的身子輕輕地顫著：“死了？”
左藍這樣的結局她從沒有想到過，從頭到尾，自始至終！
“她現在在醫院，我過去一趟。”裴亦桓開口道，沉沉的，暗暗的。
“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對了，菲兒還在學院，一會兒把菲兒接出來。”
“嗯……”裴亦桓點頭：“你現在和亦風去學院把菲兒接出來，然後再去醫院。”
莫挽點頭：“好，我現在就和亦風去。”
話音落，她轉身去找亦風，而裴亦桓帶著裴亦霜去醫院。
看到左菲兒時，她發現左菲兒瘦了很多，總是低著頭，悶悶的不說話。
裴亦風雙手抱過左菲兒。
然後兩人坐在車上向著醫院而去，左菲兒還是不說話，隻是她的兩隻小手卻揪緊。
路上，裴亦風正色的對著左菲兒一字一句道：“四叔告訴你一件事，是關於你媽咪的。”
左菲兒這才抬起頭，望著裴亦風。
“你媽咪發生車禍，以……以後……”裴亦風喉結翻滾，很是艱難的擠出那句話：“以後她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話音才落，左菲兒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下來。
無聲無息，如泉湧般的向下流著，抽噎著。
裴亦風伸手輕拍著左菲兒的背：“菲兒乖，不要哭，菲兒乖……”
左菲兒似是拿出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在哭，白皙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邊，她狠狠地用尖銳的牙咬著。
看著左菲兒，莫挽的眼眶一陣泛酸，就在眼淚快要掉下來時，她微微揚起頭，將眼眶中的淚意眨去。
她雖然很小，隻有五歲，但卻也不是不懂事事，那一句以後她都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代表著什麽意思，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到醫院時，裴亦桓正站在病床旁，放輕腳步，莫挽緩緩地走了過去。
左藍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麵容消瘦，就連身子都是消瘦的，身上寬大的精神病院的衣服似像是將她整個人裝在了裏麵。
左菲兒從裴亦風懷中跳下去，衝到病床旁，兩隻白嫩的小手將左藍的頭抱的緊緊。
眼淚順著她的小臉流下，然後掉在左藍平靜的臉龐上，直到這時，左菲兒才哭出聲：“媽咪……媽咪……”
哭過之後，她兩隻白嫩的小手又連忙將左藍臉上的眼淚擦掉，稚嫩的聲音中帶著小心翼翼：“媽咪，菲兒不惹你生氣了，你醒來好不好？”
左菲兒抱著左藍的身子哭的就像是淚人似的：“媽咪你醒醒……你醒醒……然後再教菲兒畫畫……”
轉身，莫挽的目光望向窗外。
她現在還能記得第一次看到左藍時的情景，在馬爾代夫的拍賣場上。
她身穿一身西裝，一口純正的英語，在眾人麵前是那麽的自信，渾身上下像是都散發著光芒。
尤其是在介紹那些作品時，她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那麽的有才華，那麽的美麗。
可是現在……
“媽咪你起來教菲兒畫畫，教菲兒騎馬，教菲兒開車，媽咪……”
左菲兒的眼睛哭得紅腫，就連稚嫩的嗓音聽起來都異常的沙啞，更甚至都有些發不出聲音來。
抱著左藍的身子，她一直哭，一直哭個不停，哭到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裴亦風將左菲兒抱在懷中，心中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麽滋味：“二哥，現在怎麽辦？”
“先帶回去，三天後再下葬。”裴亦桓緩緩地開口道。
沒有在醫院再做停留，將左藍帶回了裴宅，又開始準備喪事的事宜。
這幾天，裴宅忙得不可開交，先是裴亦憂，緊接著又是左藍，裴宅中的人來了走了，走了又來了，絡繹不絕。
左藍沒有親人，再加上這段時間事情的影響，所以就連公司的人都沒有來。
過來的也無非不過是公司中受過恩惠，關係最好的幾個員工，裴亦桓顯然是怒了，直接將電話撥給了左氏的總裁。
也不過片刻功夫，左氏的總裁便帶著所有的員工都趕了過來，哈腰道歉，又帶了不少的花圈。
裴亦桓臉龐上的神色依然冷冽，左氏總裁言語都不敢發一下，緊接著，喜歡左藍繪畫的粉絲都守在了裴宅外。
或許，左藍後麵真的有些變了，但他們喜歡的是如初的左藍，才華橫溢的左藍。
再然後也有不少的人從美國趕了過來，而左菲兒一直待在那裏哭，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三天後，左藍下葬。
左菲兒基本上哭了三天三夜，連東西都沒有怎麽吃過。
當下葬的那一刻，左菲兒小小的身子抱住了棺木，死活不肯鬆開，更甚至都已經將抬著棺木人的胳膊都抓破。
媽咪要是放進去……就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她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誰都不能將左藍放進去，否則，她就和誰拚命！
小小的身子連踢帶抓，誰都製止不了，最終，還是裴亦風強硬的將左菲兒抱起。
“媽咪！媽咪！我要媽咪！”左菲兒的身子撲騰著，哭得異常激烈。
當棺木放進去的那一刻，左菲兒稚嫩的聲音尖銳的尖叫著，將所有人的耳膜都刺穿：“不要！不要！不要！”
莫挽都有些不忍心再去看菲兒此時的反應，她轉過臉，眼淚也緩緩地流了下來。
從小到大一起，左藍撫養了她五年，五年的朝夕相處，點點滴滴，左藍早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沒有了左藍，她就覺得像是什麽都沒有了，也沒有人要她了，沒有了媽咪。
就和她當時爸爸死去的感覺一樣，生不如死，隻想要死過去！
她還那麽小，隻有五歲，又怎麽能承擔得了？
回到裴宅是下午，坐在沙發上，莫挽緩緩地開口，提出了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菲兒以後怎麽辦？”
裴亦桓的眼眸微動，薄唇緊抿成一道直線，沒有言語。
“這個問題很現實，不得不麵對，菲兒現在才五歲，沒有了左藍，她就什麽都沒有了。”莫挽深深地呼吸。
左菲兒已經哭得再次昏迷了過去，三天時間，她昏倒了兩次。
裴亦風和裴亦景坐在對麵，都沒有言語，但是這個問題現在的確很重要。
“不然……不然我們收養菲兒……”莫挽看著裴亦桓。
他也是自小看著菲兒長大的，她明白，在他心中菲兒一直也是他的女兒，這會兒菲兒現在這樣，他也不好受！
眼眸中籠罩著一層深沉的霧，許久後，他才緩緩地道：“依菲兒的性格不適合和爾萱還有昊天在一起。”
以前有過這樣的例子，而菲兒的性格也都知道，如果和爾萱和昊天在一起，可能會有很多矛盾。
孩子還小，思想都太固執，隻怕這些因素在她心中會越積越深，長大後又會是另一輩的矛盾。
會變成孩子之間的矛盾，所有的矛盾到現在都要為止，不能再延續下去。
莫挽沒有再言語，許久後，裴亦桓才從喉間溢出一聲：“她的親生父母現在在哪裏？”
“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對菲兒是不是會有很大的傷害，她會覺得所有人都遺棄了她……”莫挽皺眉，有些顧慮。
一直安靜沒有言語的裴亦風開了口：“二哥，二嫂，以後還是我來撫養菲兒吧，把她過繼到我名下就成，以後我就是她的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