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此生最為遺憾之事
彼時，當年的偏偏公子已經成了外貌中年的怪物，而當初的怪物女子，卻隻會一個普通凡人。
事情往往就是這麽可笑，他們誰也不認識誰，她卻被他製造的暴雨狂風，驅趕進了廟宇。
她再沒能離開，甚至沒能分娩，在那座小小神廟中，在曾經深愛的神像腳下，她安靜地死去。
小小的怪物再次撕咬開了母親的肚子，鑽了出來。
這像是一個輪回，但花冰月看明白了整個時間線。
那位公主的悲劇在先，公主死亡之後成為了妖物，留戀在她與愛人共同居住的洞府中，後來遇到了凡人之身的千度與月尊，徹底終結了她的痛苦，將她送入了輪回。
但是因緣之力不滅，前生之債必償。
輪回成普通女子的她過得淒慘，在廟宇之中死亡。
但唯一奇怪的是，為什麽怪物給自己呈現出的畫卷中，它兩次的出生，像是形成了一個輪回的閉環？又像是……同一個它，穿梭在不同的時空之中。
“它是在告訴我，這片虛空不止能穿越空間，還能穿越時間……”
畫麵還在繼續，小怪物第二次從廟宇女屍的軀體裏爬了出來，並在此選擇了一個方向追逐而去。
但這一次，它找的卻不是那位異化的公主，它似乎一直在追什麽人，一刻都不敢停頓，直到皇城之外。
一座廢棄茶寮內，躲藏著一對少男少女，它蟄伏在茶寮外側，聽著其中之人討論該如何入城。
有守衛，進不去？
空洞的目光遙遙望向皇城的方向，這一夜，它以同一種方式，殺盡了全城四十名守衛。
花冰月隻看到心髒抽搐：“那個全城遍尋六年而不得的邪祟，竟然是你？而你殺人的目的，竟然隻是……讓我入城？”
小怪物跟著那對少男少女進了城，可是城中能夠威脅自己之物太多，有更多的人，和更多的邪祟，也有浩蕩的帝王之氣……
它躲躲藏藏，很快就找不到自己跟隨之人了。
滿城隻剩威脅，為了自保，它反殺了六年，殺人，也殺怪物。
它想著那對少男少女，會不會再次出城，又無法進來，它接連屠殺了六年的守城人……
直到被一個雙目猩紅之人捉住，此人以陰測測的聲音告訴它：“幫我一個忙，你就會找到自己想找之人。”
“幽洛，你果然已經恢複了記憶！”花冰月心中一顫，知道子麟必然已經落在他的手中。
小怪物同意了，它以障眼之法，從高翡身邊偷走了子麟，跟著高翡進入了卓府，進入了花冰月的視線，它終於找到自己找尋了六年之人。
在小怪物將所有來龍去脈呈現的同時，花冰月有了更深的迷惑：
“你找我，是想找一位娘親？可是，為什麽是我？難道隻是因為……你在女屍體內躁動之時，我以靈力安撫過你？”
越想，花冰月越覺得：這很有可能，它是那麽地渴望母愛，卻始終求而不得，即便是曾經傷害過她的母親，她也要憑借因緣之力，再做一次她的孩子。
盡管還是失敗了，它卻沒有放棄過尋找屬於母親的溫暖。
“它找我，也許不止因為我在廟宇內安撫過它，還因那具女屍，是異化公主的轉生，而那名異化的公主，是被千度和月尊送入輪回的。我與它之間，哪怕隻有一絲微妙的因緣牽連，它也想拚命抓住。”
按理說，如果小怪物隻是為了告訴她過去發生的一切，畫卷到這裏——到他們相遇的此刻，就應該截止了。
可是，那一幅幅畫麵卻仍在繼續——
小怪物再次死亡，花冰月沒看到死亡的原因，但這次卻死得十分徹底。
它血肉身形完全消散，隻化為一股氤氳的血氣，深深埋藏在暗無天日的地底。
不知過了多久，從地表不斷滲透的絲絲黑色之氣，讓她的那絲血氣，重新凝聚為了血肉。
它從地底爬了出來，雖然沒有五官，但是那些黑氣，卻幫助她模擬出了人類的麵容。
它開始慢慢成形，一點點長大，可是無論如何，它愈合不了身上的一道傷口。
花冰月無比震驚地看著畫卷中，那位逐漸窈窕的女子，化出一張無比熟悉的容顏，以及……它肚腹之上，同樣令她熟悉的一張巨口，和森然獠牙。
在黑氣的侵蝕下，它擁有了看似完美的外表，卻掩蓋不了怪物的本質。
它在那個封閉的小村子裏，學著如何成為一名人類，卻掩蓋不了內心嗜血的欲望。
它殺死的每一個人，全都化為一條黑色的鮨魚，成為這邪氣中的一部分。
找不到期待的母愛，它對任何人類沒有感情，直到有一個人，拽住了她的手，將它帶出了那個村子。
“非人，無法離開應緣村，除非……遇到應緣之人。”盡管帶它離開之人隻是一時搞錯了對象，但是……它卻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因緣！
隻是這一次，它依然沒有活很久，依然隻是一個怪物，它殺了許多人，知道自己的宿命終將到來，但卻並不害怕，甚至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它找到了一個據說無所不知的人，獲得了一種能讓自己真正擁有一位母親的方法！
為此，它甚至不惜將自己製作成一件靈物，叫做——“嬰兒灰”！
誰吃下它，誰就會成為它的母親，而它希望，是那個人……
驀然，花冰月的係統畫卷中，仿佛再次出現一句話：
【每一個孩子，都是你們之間莫大的因果。這是她最後留給你的東西，也許可以讓你獲得一個孩子，或者讓別人獲得一個孩子。】
【我此生最為遺憾之事，是不能成為你的嬰兒；我此生最為悲哀之事，是根本不配成為嬰兒……】
“你果然是……離秋！一個在妄季孕育的……死者的孩子，一個再也走不出那年妄季的孩子。可惜，我也把你弄丟了！”
抱著這團血肉的手，微微緊了緊，這一次，花冰月無比真心地抱緊了它。
“其實，你並不是完全沒有愛，你父親以為自己再也走不出去的秋天，卻依然希望你能走出去，這就是你名字的由來！也是他愛你的證據。”
“娘親！”小怪物發出細嫩的聲音，緊緊回抱住花冰月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