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不同的種族天性
聞言,離秋卻僅是自嘲般失笑搖頭:
“可惜人難免總會喜歡那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喜歡那些自己想成為,卻成為不了的人。我想我的喜歡,也許隻是因為終其一生,我都不能像它們那樣……活在光亮之中。”
她終於抽回了探向黑霧噴泉的手,半側身體看向立於門口的花冰月:
“其實,我等一個人來終結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七年來我一直在想,你去了哪裏?如果你還在,能不能找出我來?而當我看見你回來的那日,就知道……你終會踏進這道門。”
花冰月緩緩替她將暗絳色的靈木大門掩上,她並不想接下來的對話,讓任何路過之人聽見:“我來找你聊聊天,說起來我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卻幾乎從未一起聊過天。”
離秋仿若心知肚明地淺淺一笑:“我這人不太愛說話,不過既然是我們第一次聊天,也可能是最後一次,那我就多說點吧。”
在對麵之人未知可否之時,她已自顧自說下去: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太愛說話嗎?因為我這個人和別人不太一樣,太‘多嘴’的人容易闖禍,所以我隻有把兩張嘴一起閉攏。”
花冰月微微蹙眉,但也僅僅隻是蹙了一下眉:“兩張嘴?”
離秋並未回答,繼續道:
“三個月前你追擊它後,它就不見了,我想應該是被你殺了吧?而它死前有沒有告訴你,其實許多人都不是它殺的,而是……被我所殺?”
不用細問,這個“它”必然是指“烏光”。
花冰月於回憶中誠實道:“它隻說你是幫手,並未說得太過詳細。”
“是嗎?”離秋淡笑著,“那它真是太客氣了!其實它所要的,不過是眾人的靈力,而我要的,才是大家的生命!無論是應緣村,還是這所學院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我殺的!”
花冰月勃然變色,這個回答,比她想過最糟糕的結果,還更糟糕!
離秋卻仿佛看不見她的表情:
“應緣村那些失蹤之人去了哪兒?除了食用飲濁魚自殺的那些,其餘的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消失。珂荷無意中把他們帶到我的麵前,而我……則負責解決他們。”
花冰月心如明鏡:“消失之地中的那個洞穴,一直都是你的另一個居所吧?”
盡管離秋稱珂荷是“無意中”把人帶入的,但花冰月已能想見,縱然無意一次兩次,哪可能無意幾十幾百年?
想來珂荷就算不知道殺人者為離秋,但她也一定知道,那裏住著一個殺人魔。
而她為了自保,選擇一次次將所有對她不利之人,帶往了那個洞穴。
她倆甚至在無形中,達成一種變態的默契:你為我帶來受害者,而我……不傷害你!
隻聽離秋的淡漠之聲,仍在繼續:
“而學院中那些失蹤學子又去哪兒了?烏光隻是扮作了被我殺死之人,引來他們的親朋吸納靈力而已,可在他們失去靈力之後,殺死他們的卻還是我!
你以為甄渾是你殺的?以為吳墨那幾人又去了哪兒?他們都被我,帶去了另一個世界。烏光不過是在與我的交手中,感應到我殺了哪些人,而後它選擇沉默、利用和偽裝而已。”
花冰月不敢置信:“包括堂蓮和談璿嗎?”
離秋的眼神露出一絲惆悵:
“住在集體的院落中,總是有些不便,堂蓮是第一個發現我秘密的人,她聽見了我孩子們的哭叫聲,看見了這些黑色的霧氣……她是我第一個在下手之前,猶豫過的人。
而談璿……她本可以像刁氏三人一樣,活的沒心沒肺,可她為何要去調查堂蓮的死因,調查我呢?”
聽她一件件述盡滿手血腥,花冰月原本應該憤怒的,可是她的語氣,仿若正在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一般喪失生氣,又讓人憤怒不起來。
隻能聽她繼續道:
“花冰月,這世上每一種生物,都有自己的活法,以及將其它生物作為獵食對象的權利。我不是人類,人類於我可以是天敵,我們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種族,我本以為自己沒有錯的!
直到我看見……烏光偽裝成了你,讓大家誤以為是你殺了人……我才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錯了?因為我的陰暗,將原本可以立在陽光下的你,一同拖入了深淵。”
她看著長明樹上耀眼的長明花,就像守護自己最為珍視之物一般,栽培守護著這道——自己永遠成為不了的光。
“我並不後悔殺了那麽多人,隻是我很後悔,我險些毀掉了一個,讓自己無比羨慕的人。所以……我向學執會提議,發布了這個‘除惡’任務,從發布之日起我就一直在等待,並且我很希望,等來的那個人是你!”
方才聽說離秋花錢資助“除惡”任務時,花冰月已然震驚,然她更沒想到,這個任務竟是她親自提議發布的。
刁濁說過,這個任務發布於三年前,而鬼常衣假扮自己殺人,就在三年多前。
這意味著,從自己成為萬眾指責的凶手開始,離秋就已在布局,希望有人能除掉她,和鬼常衣。
可是為什麽,她寧願自己被殺死,也不願停止殺人呢?
若她早些停止,如今回來的花冰月,也根本不會發現她的秘密。
而對於她所說的“不同種族”和“自己無錯”,花冰月發現,竟有些無言以對。
離秋的種族的確就是“非人”,雖然她隱藏自身,居住在人類的世界中,可她一直以“漠然”,彰顯著對人類天然的敵意。
這種敵對的關係,讓人對她雖有指責,卻變得不那麽堂而皇之。
隻是有一點,花冰月完全找不到理由:
“若說猛獸襲人,乃是生物為了活命的天性,我尚且可以理解!但你殺害這麽多人,又是為了什麽?即便你厭惡人類,可是這些人與你又有什麽仇恨呢?”
聞言,離秋慘笑著從泉邊站起身,緩緩扯開腹部衣袍,依舊以漠然之聲道:“因為我……也會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