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鬼?
廖宅門口果然還圍著一堆不滿的尋寶者,昨日那名被屍體嚇到吐的仆人,正在門外向眾人致歉。
花冰月向人群問清了霽寶閣的方向,以每次萬米的距離移動。
幾個瞬息後,她已至東城門偏北的霽寶閣之外。
與學院中一樣,此地人滿為患,四周皆是熱鬧的商鋪。
花冰月憑借記憶,仔細感受預知中的位置,慢慢向霽寶閣西北方行去。
在繁華落盡的商鋪背後,她果然找到一間極為破舊的石木小屋,像是給周圍鋪子堆貨所用。
喧鬧都在它的周圍,而它本身極為安靜。
如預知中一樣,花冰月靠近屋子,卻沒有觸碰到它,隻貼著門縫朝裏看去。
一模一樣的畫麵再次呈現在眼前!
漆黑一片的屋子裏,那名容貌極度陌生的女子,正毫無知覺地,繞著四壁一遍遍行走。
她手中握著一大把“靈食”,發出瑩瑩翠綠的通透光芒,咀嚼之聲清脆異常。
看起來卻像是……某種動物的鱗片?
妖眼無聲地滑落掌心。
盡管此物至邪,但所謂“要用魔鬼對抗魔鬼”,在沒有更好的攻擊寶物之前,這隻眼睛十分適合。
退開幾步,妖眼被擲向門縫的刹那,已經興奮地顫抖起來。
滿身妖紅霧氣先於眼睛本身滲進屋內。
裏麵霎時傳出靈力釋放的光澤,轟然炸響中,屋子四分五裂。
麵目陌生的北宮汐微微閉目,懸空站在一堆廢墟之上。
其身上密密麻麻,浮起一層又一層的鱗片,將她的麵貌完全遮掩。
看得花冰月不寒而栗!
在吃了無數奇怪的發光鱗片後,她整個形態,既像是一個人,又像是一條龍。
“想必十二花中有龍,她吃了邪龍之鱗?”
廖氏兄妹乃是凡人之軀,他們沒有吞噬這些邪物,在邪物被驅除後,他們暈厥了。
那位婦人和瘦小男子都是靈修者,他們直接被邪物附上了身,不過短短一夜,他們肉體就已經死亡。
那麽北宮汐呢?
她消失好幾個月,卻是在此地一無所覺地吞了那麽多邪氣之物,連外貌都發生了變化。
一旦邪氣驅除,她還能活嗎?
這一刻,花冰月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受。
初見時一臉高傲的她,卻在相處中慢慢變得和緩。
她算是花冰月在應緣村中,為數不多能說上話的人。
初次相見時的三人,海心、夏夏已經都不在了,難道連眼前之人都留不住麽?
她的內心有不忍和掙紮,可是廢墟之上的北宮汐卻沒有半點猶豫。
她隻是手中捏訣,機械地將一道道靈力攻擊射向妖眼。
妖眼被激起凶性,周身紅芒大漲,向著對方衝了過去。
十二花本身都實力都弱,不可能是妖眼的對手。
然而驅除邪物,就意味著要殺死朋友!
這很痛苦,她卻別無選擇,理智太過清醒地告訴她:
“北宮汐其實早就死了!就算我阻止妖眼攻擊,也不能救回她,隻能放任邪物殘殺他人。”
說服自己的同時,妖眼已直刺入對方心口,瘋狂旋轉著將黑氣一絲絲吸納。
空中同時響起一名女子的慘叫,和一聲悲哀的龍吟。
花冰月接受到一個極度悲傷的“念”:
為什麽……我隻是,不想被你們人類,殺死而已……
聲音心碎地仿佛能讓人心痛到滴血,似來自一隻靈獸最後的執念。
花冰月捕捉著最後的機會,以念回問:“告訴我,是誰殺了你?”
“廖祭……”靈龍的念似乎就要消散,就在花冰月以為它說完的時候,卻聽到另兩個字,“……的鬼……”
“鬼?是誰?”這個答案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想過是廖祭夫婦,卻沒想到出來一個“鬼”字,這指代的是某個人嗎?
還是……另一種邪物?
然而那道充滿邪氣的執念已徹底消散,再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妖眼心滿意足地回歸洞府,唯有北宮汐緩緩倒地。
盡管知道她應該已經死了,花冰月仍忍不住上前查看。
不料剛要伸手去扶,即將倒地的北宮汐忽然一個旋身,退出三米開外站住了。
此時的她已完全恢複了本來的麵貌,可是心口處帶著一個被妖眼洞穿的傷口,就顯得十分詭異。
傷口中沒有絲毫血跡,看起來也不像是被妖眼吸幹了。
她這個狀態,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這超出了花冰月可以理解的常識,她不能確定,隻戒備地看著對方。
北宮汐似乎也很疑惑自己發生的一切。
撫著心口的破洞,她緩緩看向在她身上留下創傷的罪魁禍首。
須彌,她似一點一點重拾回憶。
表情漸漸冰冷,比她們初見時顯得更為傲慢生疏:“花冰月!”
雖然語氣中沒有更多情緒,但她顯然還認識自己。
花冰月試探地問:“你恢複了神智?是否還記得發生了什麽?”
邪物驅除後,眼前這個本該中招最深之人,卻變成了唯一一個不但沒有暈倒或死亡,反而極快恢複清醒之人。
這極度反常!
“我記得……”北宮汐麵無表情,一字字道,“你差點殺了我!”
她是在嫉恨方才妖眼的攻擊嗎?
花冰月微微蹙眉:“你難道不記得,差點殺了你的不是我,而是一隻龍?你記不記得你吃了許多龍鱗?”
“我更記得,你為了驅邪,根本不顧我的死活!”她語氣冰冷。
這麽看來,她是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麽的,這個狀態不像被邪物操控,隻是對自己有很深的誤解。
北宮汐撫著自己的心口,後退幾步,目中似有痛苦和掙紮,隨後她緩緩道:
“花冰月,我不會向你複仇今日之事,隻是從今往後,我與你再沒有半絲往日情分!”
一語畢,她忽然轉身,向遠方遁走。
隻剩花冰月被獨自留在原地,內心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對於這些一同離村之人,盡管平時交集不多,卻總有同根同源之感。
哪怕隻是見麵,都能讓她溫暖一些。
可方才那個場麵,她的確無法做到避開傷害北宮汐,而殺死邪物。
是她親手毀掉了這份溫暖,北宮汐會仇恨她,她接受。
隻要她還活著,怎麽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內心同時湧起一股非常怪異的感覺。
為什麽那麽多被邪物盯上的人,隻有她安然無恙?
心口洞穿那麽重的傷,她為何沒有半點虛弱?
“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