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青梅竹馬
顧南亭晚上沒有見到林向晚的麵,翻來覆去一整夜都沒有睡好。第二天頂著一臉陰沉沉的黑線來到公司,遭到了員工們不少側目。
顧南亭剛到辦公室,和得知“顧總到了”的消息慌忙跑來的王曉打了個照麵。
顧南亭心情本來就不好,沒睡好覺還要一清早解決合作方的事情。顧南亭眼角突突地發跳,不耐煩地對王曉道:“你慌什麽?”
王曉被語氣森然的顧總這麽一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顧總,您……”
他想到顧老太太鬧得這麽沸沸揚揚顧總都沒反應,最近一定是被煩的不行,隻好把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委婉道:“老太太在會議室等您。”
顧南亭目光一冷,“老太太?”
“嗯……還有一些顧家的長輩們。”
顧南亭眉心一跳,凡是能壓著他的顧家長輩一定都來了。而他們為什麽突然來公司,顧南亭比誰都清楚。
顧南亭隱忍著沒有發作,有心把這些多管閑事的長輩晾在一邊。對王曉吩咐道:“不必管他們。今天還有一個合作方的視頻會議,先處理掉再說。”
王曉沒說什麽,隻歎了口氣,掉頭去準備視頻會議的材料了。
另一邊,林向晚為自己加油又打氣,終於鼓足勇氣邁向顧氏的大門。
可她做出承擔一切的決定後,沒有覺得世界為她變得多麽光明,反而覺得公司的人對她竊竊私語,話語裏的黑暗幾乎要具象出來了。
林向晚心裏一慌,覺得可能顧南亭出了什麽事了,又逃避著這事的源頭是自己,不敢上前去問。
“你聽說了嗎?顧老太太來了!”
“啊?不至於鬧這麽大吧……”
“何止顧老太太,顧家有頭麵的都來了,在會議室等著顧總呢!這是不給顧總麵子啊!”
“別胡說,老太太很疼顧總的。不過,真的是因為這件事嗎?”
“可不是嗎?聽說顧總煩得很,把老太太晾了一上午!而且,據說原本要嫁給顧總的不是林小姐呢……”
“我也覺得,和另一位比起來,她其實沒有多好的地方啊。”
“哎呀小點聲小點聲,都被聽到了,快看,當事人來了!”
林向晚上了員工電梯,一路上聽到不少話。盡管他們都盡量不讓自己聽到,可一路上的小聲音怎麽能不傳到她的耳朵裏?
原來老太太為了自己的事,居然不惜跑到公司來。
她想不聽到也不行,這一路鬧得沸沸揚揚,十個員工裏九個的悄悄話都是說這件事的。
林向晚攥緊手心,自己的失憶難道不是上天給自己一次重新追逐夢想的機會嗎?
與顧南亭結婚幾年,她被來自家族的壓力逼迫的喘不過氣,迫不得已放棄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夢想。而這次,她把機會緊緊握緊在掌心,這是她林向晚裏自己的目標最近的時候,她說什麽也不會放棄。
隻是這一次,她要鼓起勇氣一個人承擔所有顧家的偏見與不滿,再也不能逃避,不能像失憶以前那樣依賴顧南亭。林向晚知道,她深愛著顧南亭,所以更不能把自己的壓力全都給他。
這一次,是隻有林向晚才可以對抗的困難。
林向晚來到會議室的門口,深呼吸準備叩下門,卻聽到裏麵傳來談話的聲音。
她隱約聽到“青梅竹馬”的字眼,忍不住靠在牆邊聽了聽。
“把念姑娘嫁給我們南亭,怎麽還會有現在的事情?”
顧二叔哼了一句,“還不是當初,你們要林家的技術?”
“誒,快別這麽說。這不是怕南亭耽誤人家姑娘嗎?”
顧老太太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南亭這麽有出息,會怕耽誤了人家?”
眾人無言以對,紛紛附和。
“這林家的孩子,模樣是好。隻是女孩子家要什麽事業?是嫌我們顧家不夠家大業大?我當初就說於念這孩子好,本來定的就是人家。是你們這群老昏了頭的要人家林家的技術。現在好了,林家人攀上顧家的高枝,我們沒拿到人家的技術,沒做成好企業,南亭還變得這麽不聽話啊!”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錘了錘心口,眾人連忙安慰。
“於念這孩子知書達理,會孝敬老人,最重要是聽話!這比林家的孩子懂事了不知道多少。當初退而求其次娶了林家的孩子,誰知道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要不是後來有了安安,誰知道南亭沒有這些毛病呀!”
後麵顧家的長輩再說什麽,林向晚也都聽不下去了。
她鼓起的勇氣,費盡心思做好的心理建設,想重新給顧家長輩一個好印象的心情,在一群人的談話中徹底崩塌了。
原來比起她,顧太太的位置還有更好的人選。聽話、懂事;不願意去費盡心思尋找什麽沒有價值的夢想的人,才是顧家想要的人……才是顧南亭喜歡的人。
更令人心寒的是,當初顧家讓顧南亭娶她,隻是因為自己有林家的技術而已。林家的技術和顧家的資產,足夠把顧氏企業發展成更有名望、有利潤的產業集團。
林向晚想,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就僅僅是把技術成為顧氏集團的一部分的工具?
原來,自己隻是退而求之的“次品”而已。
林向晚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顧家,又或許是對顧南亭。
林向晚是有生氣的,但更多的感覺,林向晚說不上來。複雜的情緒太多,一時間堆積在一起,讓林向晚覺得現在自己是個沒有情緒的機器。
顧南亭對自己的無條件的好,是不是讓林家成為顧氏附庸的消耗品?
原來那位叫“於念”的青梅竹馬,顧家對她抱有這麽大的期待啊。自己除了一身夢想和技術,或許真的和她沒什麽可比性吧。
這個隻有林向晚自己才可以對抗的困難,未免也太難太難。
現在的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工作室的夥伴,怎麽麵對陳以沫、安安,和顧南亭。
思及此,想去叩門的手緩緩放下,默默轉身離開,沒有去驚動會議室裏的人。
或許,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叩響顧氏集團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