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地下水道
漆黑的湧道裏,一眼望不到頭。在這裏,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周圍安靜地出奇。
即使有偶爾的一兩下水花聲,也隻會襯托的這湧道更加的安靜、空曠,甚至森然……
這種感覺、仿佛世間萬物隻餘自己,空洞、寂寞的讓人心底發顫。
然、李元寧卻顧不得這些,此時的她正一邊費力地拖著徐景雲、一邊拚命地擺動著雙腿、往前遊。
她不知道後麵有沒有追兵、也不清楚上麵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她隻知道她要遊、向前遊、遊出去……
說起這個湧道,還是李元寧之前在那宅子裏四處閑逛時、看到宅子後的水潭,想到的。
潭水清列甘甜、波光粼粼,竟是活水?
確定了水潭裏水的性質及水的流速,雖然不知道這水潭究竟通往哪裏,但李元寧的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想起那位袁大夫提醒自己這宅子裏的機關,及宅子外的毒氣,李元寧知道大舅舅他們暫時還進不了這宅子、更別提救自己出去了。
即使退一步講,因著那位袁大夫的帶路,大舅舅他們僥幸進來了,也不可能立時找到自己。而這個時間差,卻足夠自己成為王卿雲手裏的人質、進而成為要挾大舅舅他們的把柄。
所以李元寧覺得還是自救來的更穩妥點。
是以這段時間,雖然表麵上,李元寧看著像個孩子般地四處閑逛、玩鬧;但實際上,她卻在暗暗尋找出逃的方式和機會。
如今,確定了這宅子下的水道,李元寧怎麽可以錯過。畢竟,她的水性和憋氣功夫還是很不錯的。
至於李元寧怎麽知道那晚那個粟大夫是袁家人,那就太簡單了。
早在彭林第一次介紹那個袁大夫的時候,李元寧就有了猜測。
師弟?瞧著那一向眼高於頂的彭林滿臉尷尬緊張、唯恐說錯話的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李元寧就差翻個白眼了。哄孩子呢!
再者,跟在袁目身邊幾年,袁家的機關自己雖然談不上精通、卻絕不陌生。
這世上,能輕鬆地避開宅子裏這些機關的人,除了宅子裏的人,就隻有袁家的人了。
結合這兩點,李元寧哪裏還猜不出那袁大夫就是袁家人,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袁家二長老的人。甚至,若不是瞧著對方年紀不對,李元寧都要懷疑那個粟大夫就是袁家二長老本人了。
隻是對於袁家的那些人,因著那位沒有見過麵的表舅母,李元寧並無好感。隻是,對方不挑明,她也沒有必要掃了彭林的麵子。
再者,對於袁家而言,先鎮國公王家是那位袁家女的後人,即使不為當年的家主之仇,便是為了那下半本家主秘籍,雙方之間也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故而,那位袁大夫回去後必定會通知大舅舅這處宅子的存在及這裏的情況。
至於白敬律知道後會怎麽做,李元寧覺得那完全就是個毋庸置疑的問題。而其中,她要做的,則是在王卿雲等人發覺之前、趕緊溜之大吉。
隻是,這個想法雖然很美好,但作為一個十二個時辰被監視的人,李元寧的計劃還是很困難的。
然有些事,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就在李元寧想進一步探知那水下通道的時候,自第一天見了李元寧後、就再也沒找過她的王卿雲忽然找來了,而且還是親自找來的。
在看見王卿雲的那一刹那間,李元寧就知道之前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畢竟,對方這番勞師動眾、甚至不惜暴露柏岩的前提下,將自己抓來,絕不是為了把自己圈養起來。
伴著雙腳的繼續擺動,李元寧調整了一個姿勢。
沒辦法,懷裏的徐景雲個子太大了。饒是她的水性再是不錯,這般以小雞拖著老鷹的架勢拖著徐景雲前行、也是很吃力的。
回想之前密室裏,那王卿雲笑容慈祥地拉著自己的手,說要送自己一份大禮時的情景,李元寧忍不住抿了抿唇。
將中了牽魂術的徐景雲送給自己做護衛?
奶奶的,她就知道那老太婆沒安好心。她李元寧是腦子抽了,才會信她的鬼話?
先不說自己原本就瞧這詭異非常、又惡毒至極的牽魂術不順眼,就說她若是真的應承了,那安平長公主還不恨死了自己。到時,不說自己,便是外祖父、大姐、二姐他們都得跟著受牽連。
幾乎是一瞬間,李元寧就想明白了王卿雲的險惡用心。
真是個瘋子!李元寧狠狠地想。自己與她無冤無仇,她卻是要這般害自己、害自己的家人。
感覺到懷裏人的氣息開始急促,李元寧忙轉動了一下身子,心裏嘀咕著這徐小公爺慘不忍睹水性的同時,臉則快速地貼到徐景雲的對麵、開始度氣。
這一路遊來,自己拖著個大活人,時不時地照料一下、的確不容易。盡管對麵的這人之前曾不止一次地要求自己鬆手了,可李元寧就是做不到放手。甚至,還因為嫌他聒噪,李元寧還自作主張地敲暈了他。
她這般做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對方那多麽多麽顯赫的身份。
的確,徐景雲的身份確實值得自己去巴結、討好,但那是在正常情況下。
這般生死攸關的時刻,若是因一個隻見過幾麵的人、就要搭上自己的生命,李元寧不覺得自己有必要那麽聖母地去奉獻。
她這麽做,隻是不想丟下一個不久之前還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盡管剛剛她還真就丟下了一個。
很諷刺對不對,李元寧也是這樣想的。
就像柏岩,他明明已經帶著傅瑩走了,卻還是回來了一樣?
自己明明就是他給抓來的,他卻還是不顧生命危險地回來救自己?
你他娘的這般反複無常,到底要幹什麽?有那麽一刹那間,李元寧隻想抓著柏岩的衣領問道。
隻是,再多的詢問,伴著那個青鬆一般的男子、拚命地護在石門前、嘶喊著讓她快走的情景,及那石門緩緩合上的聲音。李元寧就知道,有些話、此生她再也沒有詢問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