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撿大漏
一夜無話，是真的一夜無話。
盡管被齊暢當成流氓一樣防備著，薑尋晚上還是穿牆過去了，不過齊暢睡得很踏實，並沒有說夢話。
而且第二天，齊暢像是徹底恢複正常了，變回了當初那個女醫生，有些刁蠻，有些自負，而且還沉默了許多，不怎麽愛說話了。
但是出遊的計劃已經製定，今天要去參觀十三陵，齊暢像是特意調整了情緒好參觀陵墓，自己也顯得暮氣沉沉的，到了陵區更是有種悲愴的感覺，好像真是來給仙人上墳的。
薑尋之前還猜測，她的體內可能有過崇禎女兒的靈魂，若是這樣，來到明皇陵，確實是來給祖先上墳的。
但昨天要硬闖後宮就奇怪了，難道她還曾經被清朝的某位跋扈的妃子附體過嗎？
而齊暢本人，像是一條變色龍，每天都會以不同的性格出現，喜、怒、憂、思、悲、恐、驚，每天一個情緒。
每天一個情緒，是精神分裂的疾病，但現實生活比這種病還要殘酷，樂極生悲，喜極而泣，怒極反笑等等情緒，人們每天可能都要上演好幾次。
而且，現如今很多女人，沒有精神類疾病，卻也是一天天的喜怒無常，買了包包和化妝品就開心快樂如天使一般，下一刻可能因為一根冰棍沒買就立刻電閃雷鳴。
果然，齊暢在遊覽了幾個陵區離開後，心情豁然開朗起來了，招呼著眾人去逛街，準備繼續買買買，不過這一次不是去商場買名牌，而是去潘家園淘寶。
這個每年成交額在幾十億的著名舊貨市場，比真正的菜市場還要熱鬧，每天來這裏淘寶撿漏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有很多外國人。
時代變化猶如潮漲潮落，當年洋鬼子沒少把我們的好玩意弄出去，而現在，再有洋人來這裏淘寶撿漏，有一個算一個，來一個‘宰’一個，也算報仇雪恨了。
當然，他們對國內的淘寶者也不會客氣，古玩古董考驗的就是個人的眼力和水準，打了眼隻能自認倒黴，學藝不精。
但今天來了狠人了，齊暢把這裏就當成菜市場一樣逛了，那造型精美，雕工精湛的根雕，隻看了一眼覺得喜歡，直接付錢，一幅墨跡未幹的水墨畫，攤主竟然敢說是真跡，而齊暢直接大手一揮包起來，一副醜得猶如扒豬臉似得青銅麵具，攤主竟然敢說是西周時期的古物，薑尋一打眼就看出來了，頂多是上周的，可齊暢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但是不得不說，花錢確實能使人快樂，而且是非常快樂，身邊所有人都覺得快樂那種。
“你有什麽看上的，我買下來送給你。”齊暢霸氣的拍著薑尋的肩膀說，好像富婆與小奶狗。
薑尋也不想破壞這快樂的氣氛，便笑道：“我先看看。”
他不緊不慢的在這偌大的市場溜達起來，市場各個板塊劃分明確，根雕區，家具區，石刻，珠寶玉石等等，還有明確告訴你的仿製區，別小看仿製臨摹，有很多匠人和仿者也都有極高的造詣。
最起碼薑尋就看到很多讓他都喜歡的玩意兒，他發現，有些好東西，並不是賣古賣舊賣概念，而是賣手藝，比如各類玉石印章，可能是因為機械技術發達，所以雕工比古時候手工雕刻的要精美得多。
不要厚古薄今，說起什麽都一定是手工得好，就比如雕刻來說，人手雕刻怎麽也不會有機加工來得標準，當然，物以稀為貴嘛，機加工能量產的東西自然也就不值錢了。
沒溜達一會，薑尋就被會做生意的攤主給攔住了，笑嗬嗬的說：“先生，我看您溜達一大圈了，是挑花了眼啦，還是沒想好買什麽呀，要不您跟我說說，有什麽心儀的玩意兒，我跟你淘換去。”
薑尋看了看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看就是生意精，又低頭看了看他的攤位，上麵的玩意兒是五花八門，從破舊的鼻煙壺，到點心盒，青花瓷瓶，青銅香爐等等，甚至還有幾枚戰國時期的刀幣，幾乎涵蓋了整個曆史，但唯獨沒有一樣是真的。
薑尋笑了笑，道：“我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賣貨的，你有興趣嗎？”
“有啊，當然有了！”對方頓時眼前一亮，道：“隻要是玩意兒我都收，價錢咱好商量。”
薑尋笑著拿出了自己的蜻蜓眼，上麵幾乎鑲滿了寶石，但整體看去，並沒有多少美感，像是小孩子用橡皮泥做得似得。
但上麵的寶石卻熠熠生輝，一看就不是凡品，當然，看起來也很像是玻璃球。
攤主一看就沒什麽興趣，但仍然保持著熱情，道：“您這是自己做的吧？”
薑尋笑了笑沒說話，本來就是逗悶子找樂兒的事兒，古玩這買賣，玩得就是自己的知識，閱曆和眼界，以及機緣。
這裏麵水深規矩也多，見對方連過手看看的想法都沒有，就知道他不識貨也沒緣分。
薑尋剛準備收起蜻蜓眼，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嘩啦一聲脆響，緊接著便是人們的驚呼聲。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攤位上，一個青花瓷瓶摔得粉碎，把周圍人都驚呆了，攤主更是驚叫道：“我擦，這是怎麽回事兒，我的寶瓶啊，陸大師的作品啊！”
攤主痛心疾首，心疼得隻跳腳，隨後更是跪在地上，下意識的要將瓷片收攏，結果手被割出血了卻渾然未決，顯然這東西是行貨，故意擺在顯眼的位置招攬識貨之人的。
旁邊有人問：“怎麽回事兒啊？”
那攤主痛苦的說：“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倒了。”
他的攤位上東西不多，擺放得很零散，剛才也沒有人路過。
而這也是古玩攤上一大不成為的規定和忌諱之一，千千萬萬不要從人家的攤位上邁過去，首先就是不禮貌，其次就是可能碰到東西，到時候人家來個獅子大開口，你滿身是嘴都說不清，最後堅定打官司的，也得賠不少。
可是剛剛並沒有人經過，而且也沒有什麽狂風刮過，實在是莫名其妙，好像是該他破財似得。
薑尋也湊了過去，不是想看熱鬧，而是手中的蜻蜓眼在發熱。
過去一看立刻就知道原由，這是一個工藝精湛的瓷瓶，上麵還有包金鑲寶石的設計，金箔打造成了菊花的樣子，花蕊惟妙惟肖，根根輕靈，而在花心部分鑲嵌著一顆火紅色的寶石，在陽光下仿佛能看到裏麵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這竟然是落日碎片！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薑尋怎麽也想不到，在這裏會發現落日碎片，這就是撿漏的快樂嗎？
但古玩行還有個規矩就是一眼貨，真心想買的行家，是不會多看第二眼的，引起賣家警覺，人家可能會抬價，甚至幹脆不賣了。
不過此時這攤主悲痛欲絕，手裏抱著瓷瓶碎片欲哭無淚，手上鮮血汩汩都顧不上了。
這時不少人都圍了上來，齊暢他們也湊了過來，攤主痛苦的哭嚎著，周圍人你一言無一語的在勸。
唯獨齊暢最實在：“大老爺們嚎什麽嚎，不就是碎了個瓶子嘛。”
這話頓時引來了無數鄙視的目光，怎麽就這麽不善良了，不勸就算了，看熱鬧還說風涼話，真是缺德。
可齊暢下一句話如同給每個這麽響的人一記耳光：“你這瓶子多少錢，我買了，就按你之前的原價買！”
口頭上的安慰雖然也是好心善意，但終究比不過雪中送炭的幫助。
那攤主淚眼婆娑的看著齊暢，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似得問：“小姐，我這瓶子原價可得八十多萬呢。”
齊暢根本沒廢話，直接說：“能刷卡嗎？”
“能！能！能！”攤主立刻爬了起來，沒想到就這麽因禍得福了，難怪古人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誠不我欺呀，這世上還是有錢的好人多。
他連忙捧起瓷瓶碎片，引著齊暢等人朝後麵的店鋪走去。
薑尋看著霸氣的齊暢，道：“真是豪橫啊。”
齊暢不屑的哼道：“哼花錢解決的事兒都不算事兒，如果花錢能讓別人快樂，那我也快樂。”
薑尋立刻豎起大拇指，窮生奸計富長良心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人窮誌短嘛，那點心思都想著怎麽弄錢了，而有錢人，修橋鋪路處處爭先，你說他是買名聲也好，說是什麽都好，但人家就是這麽做了。
就像現在很多人做慈善一樣，總有什麽都不做的噴子一會嫌人家捐的少，一會嫌人家做得少，真不知道是哪來的臉敲鍵盤，你不做，就沒資格指責做事兒的人。
薑尋覺得，此事齊暢應該是被楊老太太殘存的意識影響著，這老太太被譽為世紀傳奇，是世界知名的慈善家，她的慈善基金資助了無數貧困家庭，一生總共用於慈善的金額超過十億，是樂善好施，救災恤患的典範人物。
進入店鋪，店主無比的熱情，就像招待親爹娘一樣，並且難得的實話實說，這瓷瓶是出自民國時期一位燒瓷大師的手筆，雖然不是古董，但也絕對是佳品，本來要賣八十多萬，但畢竟是碎了，齊暢有心幫他，他也自願承擔損失，所以打了對折，半價出售，另外還許諾齊暢，他這店鋪之中，可以任意挑選一件，無論是古玩字畫隨便挑，是真是假看您自己的眼力……
他這個安排還不錯，既有報恩的心，又有古玩行的趣味性，齊暢也是爽快，直接對薑尋說：“你來挑吧。”
薑尋此時也是心情大好，沒想到在這地方能找到落日碎片，現在玩玩淘寶遊戲就有趣了。
他看了看店中琳琅滿目的‘貨’，最終將目光鎖定在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上，一幅神女降世圖。
圖中一個絕世美女身穿五彩霞衣，腳踏七色祥雲，腦後有圓輪聖光，一手持浮塵，一手掐訣指，美輪美奐，超凡脫俗，飄飄然從天而降，背後是蒼茫雲海，紅日初升的景象相襯托，更顯得神異非凡。
而在圖畫的下麵還有一群善男信女虔誠膜拜，每個人都有獨特的表情，有驚訝，有激動，有慌張，有虔誠，不一而足，生動逼真的反映了人們遇仙時的情緒。
“就這幅畫吧。”薑尋笑著說。
那店主立刻上前道：“這位先生實在太有眼光了，這幅畫可是我的鎮店之寶啊，相傳是明代大畫家唐伯虎的作品，名為《神女降世圖》，隻是他一身傲骨，寧可摘桃花換酒錢，也不為權貴名利折腰，所以也不信鬼神，因此沒有落款。”
薑尋笑了笑，真難為他能說出這麽多話來，玩古董還有一忌就是別詢問，全憑自己的眼力，不要問賣家情況，因為他們能給你說出花兒來，一堆廢銅爛鐵都能說出是秦始皇不死藥的材料，進而獅子大開口。
但古玩行還有一個不成為的規則，就是隻要砍了價，賣家同意了，這筆買賣就算成交了，你不能再砍了，也不能不要。
店主顯然也是出於職業習慣，忘了這是贈送給他們的，不由得訕訕一笑，最後還是找補一句：“先生有眼光。”並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