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尋親與尋仇
薑尋很快就在滔天的憤怒中冷靜了下來,畢竟經多見廣,城府極深,知道沒必要因為自己的猜測而憤怒。
??那就像是兩口子做夢中了彩票一等獎,結果因為分贓不均而鬧到離婚一樣,這不沒有的事兒嘛!
??他深吸一口氣,也勸慰了男人兩句:“你不要衝動,事已至此再糾結往事隻會增加痛苦,還是好好想想細節告訴我,我去幫你們報仇!”
??男人一怔,這才恍然大悟,薑尋也是落日村的人,全村遭遇大難,對他來說勢必也是血海深仇。
??可是突然這麽問,反而讓男人變得毫無頭緒起來,還是薑尋提醒道:“說說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被他們找到的?他們又對你做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找到我的,明明已經多了近千年,還是被他們找到了。”男人無奈又沮喪的說,真是惹不起還躲不掉啊:“來的是一個族人,兩個巫師和三個神族人,哼……”
??說到這兒,男人不屑的冷哼一聲,道:“說是狗屁神族,其實手段卻不過聊聊,當場就被我格殺了兩人,還宰殺了一名巫師。”
??“幹得漂亮!”薑尋豎起大拇指盛讚道,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這也算是夠本了。
??男人笑了笑,道:“我在這古羌地生活了近千年,從他們崇拜白石頭,崇拜自然萬物神開始,就跟著他們的祭祀學習,逃亡的人總要有些保命的本錢才行嘛。”
??薑尋點點頭,他雖然對古羌族不了解,但卻深知每個民族都有自個的民族文化和優缺點,越是曆史悠久的民族,經驗積累的越多,文化底蘊也就豐富。
??不過高興了片刻之後,兩人還是要麵對現實,男人說道:“隻是到最後,我還是落敗了,那巫師因為痛恨我殺了他的同伴,所以就利用巫術,將我的頭骨做成了祭品,用我的人皮做成鼓,最後還把我的靈魂和那巫師的靈魂封困在同一塊藏魂石中,妄圖用以魂養魂的方法,再次讓其複活。
??他原本隻是一縷殘魂了,後來真的開始搶奪我的靈魂之力,這麽多年已經形成了半截身體……”
??薑尋神色動容,這個手段著實讓他大吃一驚,不過術業有專攻,每個行當都有自己的拿手好戲,也許這些自詡能夠溝通天地的巫師,就是專門研究靈魂的。
??當然不僅是靈魂,這其中還有很多小細節,比如他妻子缺少的內髒,他兒子被轉嫁的雙腿等等,用‘常理’來推測,無外乎就是器官肢體的移植,或者煉藥,再就是以魂養魂。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滅絕人性的,喪盡天良的。
??隻是這和諧具體的細節薑尋就沒必要詢問當事人了,就算是閻王爺,也不會問橫死之人,死的時候疼不疼的,怎麽都要照顧被害人的情緒嘛。
??薑尋想了想,道:“從你遇害到現在,你知道有多久了嗎?這期間有人來過嗎?”
??男人知道薑尋是要尋找那些人,要為村子人報仇,自然是實心實意的配合:“我們剛來這裏的時候是為了避禍,所以一直躲在無人區,生怕被人找到。
??這裏一片荒蕪,季節也不分明,沒有什麽可參照的,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年,也許幾十年,也是數百年,我們覺得沒有危險了才出山,也是在偏遠地帶獨自生活,曾經遇到過一些來這裏的中原人,他們自稱是秦人,來這裏買賣牛羊。
??當我們徹底融入這裏,和當地人一起生活的時候,這裏已經建立了郡縣,還有一條熱鬧的商道,連遠方的胡人都經常往來去中原做買賣,這地方也跟著富裕起來了,那時候是我一生最幸福喜樂的時候。
??不過沒多久,可能是因為富庶了,所以掠奪也就來了,我聽當地人說什麽先零、研種、燒當、封羊、勒姐、女若等部落,都是壞人,總是來劫掠。
??在之後,他們互相不打了,而是團結一起去中原劫掠了,總是看到大量的青壯跟著隊伍去中原,每一次都滿載而歸,後來還有人建議去中原居住。
??我們當時已經完全是當地人了,早已忘記了危險,結果就在那時被對方找到了……”
??薑尋知道他們那時候還沒有家國意識,小村莊甚至連部落都算不上,隻能通過外接來評判當時的環境。
??不過他不知道薑尋卻清楚,這裏本就是古羌族聚集地,後來又被稱之為西戎,與秦人較好的時候,應該是春秋時期,設立郡縣,是漢武帝打跑了匈奴,在這裏設立絲綢之路以後的事兒。
??再往後出現多部族崛起,後來又統一,一致對向了中原,顯然是到了五胡亂華的時期了,匈奴、鮮卑、羯、氐、羌,他們也其中的主力。
??他們一家三口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對方找上門的,這就有點奇怪了,這其中的時間跨度足有一千多年,這段時間對方在幹什麽,為什麽偏偏大混亂的時候出現了呢?
??是因為大混亂,導致死的人太多,他們是出來收割死靈的嗎?
??沒有確切的線索,薑尋隻能憑空猜想,而且到了現在,任何天馬行空的猜想都不為過,對方實在超出了人的認知。
??薑尋看著男人,定了定神,道:“你們之前所在的,是仿造明清時期,準確來說是明朝帝王陵建造的,那是在你遇害之後,又過了將近一年前之久,這期間顯然還有人來過。”
??“應該是的,但我這狀態,有意識的時候並不多,隻有和我的腦子在一起的時候,才算是沒徹底死掉,所以我對後麵的事情並不清楚。”男人無奈的說。
??薑尋想了想,立刻拋開這個問題,又問:“說說對方的情況吧,族長和他的兒子以及手下,都是什麽樣的人,巫師又是什麽樣的,還有那些所謂的神族的特點。”
??說起這個,男人又激動起來了,對殺身的死敵,即便時隔千年,仍然是刻骨銘心。
??薑尋隨手撿起一塊石頭,一遍聽著他的描述,一遍在地上畫著,很快幾個男人的形象就躍然而出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讓那男人看的怒火萬丈,仿佛仇敵就在眼前一般。
??薑尋確認之後,將這幾個人的樣子牢牢記在了心裏,隻是這族長的兒子,還有一個落日村的族人,他是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
??如果他也是落日村的一員,沒理由不認識村長和他家的傻兒子呀!
??薑尋覺得,自己在落日村的時候,也是隻是個不記事兒的嬰孩,全村遭難的時候,自己被父母帶著逃離了,最理想的結果就是一家人分開跑了,各自求生逃命,總比被一網打盡要強。
??所以,父母親人也可能和自己一樣逃過了劫難。
??盡管法律規定失蹤人口多久之後就可以判定為死亡,但相信絕大多數的親人都不回去申請的,隻要一天不見屍體,就會堅信親人還活著。
??血月中有一座明代的帝王陵,這說明最少有人在六七百年前還有人來過這裏,也許是祭祀,也許是查看以魂養魂的情況,但可以肯定,一定是那巫師的同夥。
??薑尋最後想到一個問題,道:“那紅色的石頭,你妻子說是落日的碎片,這是怎麽回事兒?”
??男人明顯一驚,大腦子都有些痙攣,這是真正發自靈魂的恐懼啊,當然,薑尋這和靈魂與大腦子對話,本身也夠恐怖的。
??男人通過大腦子傳音道:“我不知道那紅石頭到底是不是落日碎片,畢竟當時隻有我父親和族長幾個人去看了墜落現場,回來後我父親也是守口如瓶。
??但我卻知道,這些紅石頭是他們手中的可怕武器,如果不是這些特殊的武器,我很可能會把他們全滅。”
??男人憤恨的說著,他當年和古羌族的大祭司也學了不少特殊的本領,一人麵對,不死族,巫師和神族的聯合小分隊,照樣反殺了一大半。
??不過這是應該的,就算是一頭豬活了一千多年也成精了,更何況是人。
??“你知道我們的身體,即便會受傷,也能快速的複原,但是……”男人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我記得那幾個巫師,用紅石頭來布陣圍困我,我眼前頓時就出現了地獄般的畫麵,血海滔天,鬼火熊熊,冤魂厲鬼,是無比可怕的修羅場,而且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而那幾個神族之人,將紅石頭打造成了箭矢,我隻中了一箭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這話又讓薑尋迷惑了,既然紅石頭能這麽用,為什麽之前他一碰就發生了大爆炸呢,難道說紅石頭就是專門克製不死族的嗎?
??可是也不對呀,那紅石頭當時在五六雙星的法陣之中,應該是那娘炮鬼佬有關,如果祭煉過,應該保護他才對,可是它也在爆炸中魂飛魄散了呀。
??同時薑尋也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你隻說了巫師用紅石頭布陣,神族用來做武器,那不死族人呢,他們有沒有接觸紅石頭?”
??“有,我看到過,他們全都佩戴在胸口!”男人立刻說道。
??薑尋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塊大石頭還在,製造了那麽恐怖的大爆炸,它卻完好無損,隻是釋放了能量而已,還真是神奇。
??但是帶著這東西有什麽好處呢?薑尋沒感覺到,也許是紅石頭在冷卻階段吧。
??至此,男人幾乎說了他知道的所有事兒,但薑尋卻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老哥,你仔細看看我,是否在村子裏見過我?”
??男人這麽半天都在盯著他,那還需要再仔細看,他果斷的搖頭道:“肯定沒見過,村子裏隻有兩百多口人,大家守望相助,每天都見麵,如果是同族人,我都認得。”
??薑尋眯起眼睛,但並不失望,繼續問:“那在當時,村裏可曾有剛出生的嬰孩兒?”
??“嬰孩兒?”男人想了想,隨後大腦子一震道:“有有有,在村西的網哥家裏有個男孩子,比我家憨兒大一點,我家憨兒奶不夠吃,還請網嫂喂過他呢。”
??薑尋頓時心頭一緊,他就是一個流浪兒,始終在尋找自己的親人,對任何相關的消息都會無比敏感,立刻就會按在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笑著問道:“為什麽叫網哥網嫂啊?”
??那男人道:“因為網嫂有一雙巧手,能用樹皮織成網,他們打的魚比我們誰都多。”
??薑尋聞言大笑一聲,莫名的竟然有種驕傲,好像真的在聽別人誇獎自己的父母似得。
??“後來這網哥夫妻和他們的孩子怎麽了?”薑尋問道,盡可能當成一個聊天話題,不往自己身上套太多。
??“之前有個族人逃到這裏,從他口中聽說,網哥一家三口也跟著一些人逃出來了,至於去哪就不知道了。”
??男人這話頓時讓薑尋心中燃起了一團火,多年的孤兒居然被告知父母還健在,盡管還不確認,但人生的意義就在於希望。
??薑尋迅速在心中確立了未來的目標,兩件事兒,尋親和尋仇!
??“走吧老哥,我帶你去見你的妻兒吧,相信你早已迫不及待了吧。”薑尋笑著說,也不再追問什麽了,反正他們一家三口就在這兒,不生不滅,有問題隨時可以再來。
??當他們一家三口以兩魂一人的狀態重聚之後,雖然狀態古怪,但真情流露的畫麵還是讓人動容。
??薑尋沒有打擾他們,而是來到熊窩與鄢雲二人匯合,之前被嚇暈的鄢老師已經醒了,一看到薑尋,立刻就拋開了所有矜持,直接撲進他懷中,顫聲說:“韓穎珊她……她好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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