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逃難鴛鴦
果然這世界上最有力量的,就是親人的呼喚啊。
薑尋又驚又喜的看著魂影的出現,非常年輕秀美的女人,在短暫的迷茫之後,立刻將目光集中在了那憨憨身上,雖然他現在模樣狼狽,但因為至親血脈的關係,那魂影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兒啊!”
這杜鵑氣血的悲呼讓人聞之傷心,可下一刻滿懷思念的母親想要擁抱自己的孩子,奈何人鬼殊途,直接抱了個空,更是讓見者流淚。
憨憨雖然蠢笨呆傻,但此時看著魂影仍然是激動萬分,真情流露,一聲聲叫著娘親,那魂影也是身體劇烈顫抖著,一聲聲的回應著。
遠處百米高的大樹上,鄢雲能看到憨憨的舉動,卻看不到這道魂影,但身旁的韓穎珊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亙古的無人區沒有受過任何汙染,靈氣充裕,源源不斷的湧入她體內,讓她的五感六識也格外敏銳起來。
她本來還等著鄢雲問自己情況,結果這位鄢老師卻隻盯著薑尋看,一副我的眼裏隻有你的溫情模樣,看的韓穎珊直撇嘴。
一番激動的母子相見之後,那魂影終於抬起頭看向了薑尋,並且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說:“放過他吧,他隻是個憨傻之人,念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放過他吧。”
看了這一係列的表現,薑尋大喜過望,這都說明她的靈智尚存,隻是不知道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所以薑尋果斷的說:“我既然救你們母子脫困,又怎麽會再加害你們呢。”
那魂影一怔之後,再次叩頭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隻是……”
薑尋心中實在有太多問題了,總算遇到一個能解謎的,當即問道:“剛才你說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我和你是同宗的呢?”
“因為你的眉梢眼角有我族特殊的印記。”那魂影再一次做出了證實,薑尋也徹底釋然了,果然是不死族啊,還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原來還有一整個族群。
“時間太久遠了,我遺失了很多記憶,你能跟我簡單說說嗎?你的狀態還好嗎?”薑尋問道。
那魂影看了看旁邊哭哭啼啼的憨兒,她的眼中卻隻有滿足,尋常人生離死別就是天人永隔,永不再見了,而他們卻還有再相見的時候,已經算是幸運了。
當然這都是拜薑尋所賜,所以她也直言道:“我的狀態就這樣了,永遠被鎮封在這裏,不生不滅,遊魂野鬼。”
薑尋點點頭道:“地麵上的法陣已經毀了,但這碎石層下,地下水上方,還有一層土層……”
薑尋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那魂影卻坦然的說:“那是我的埋骨處,我的身體被他們肢解了,四肢,軀幹和頭顱分成了六段,以太陽的碎片鎮封,便是地麵上封魂陣七座碎石塔的陣基,所以即便封魂陣被毀了,我的靈魂仍然逃不掉,隻能守著我自己的墳塋徘徊。”
“那發著紅光的石頭是太陽的碎片?”薑尋剛才在地下看到了這一幕,生怕引發她的怨念,但現在卻要重視了。
魂影點頭道:“他們當初害我的時候是這麽說的。”
“當年落日村真的有太陽落下,改變了所有人嗎?”薑尋忙追問道。
可那魂影卻搖頭道:“我不知道,當時我還尚在繈褓之中,但我的父母和族人都是這麽說的,而且族人從那之後,也確實是長生不死了。”
雖然早有相關線索,但現在聽到當事人親口說,還是讓薑尋震驚不已,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太陽怎麽會墜落呢,哪怕隻是一塊隕石,這村子裏也別想有活人了。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薑尋立刻又問:“既然是同族,他們為什麽要害你?”
對方已經是靈魂狀態了,遭受了人間最大的痛苦,隨意現在也沒必要隱瞞什麽,哪怕是隱私也坦然相告:“他們說我們是族內的叛徒,不配接受上蒼的窺伺,所以必須要剝奪我們的一切……可是,我們是真心想要在一起的,而且已經遠遠的躲開了,為什麽就不放過我們呢,我的兒,他還是個憨傻之人,為什麽連他也要殘害呢!”
她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了,這不知道積壓了多久的怨念,麵對舊事重提自然會爆發的。
薑尋想起剛才的討論,也坦然的問道:“你的丈夫也是同族人吧?”
魂影默默的點了點頭,顯然她是知道同族不通婚的,並不是蒙昧無知的原始人,而且聽她說話條理分明,雖然不像讀書人那樣之乎者也,卻也在文明時代生活過。
可越是生活在文明社會,人的情感也豐富精彩,就像現在這個文明鼎盛的時代,人們開始追求個性和獨特了,當然拿無知當個性的不算。
所以,她們明知道同族不通婚,但最後還是被感情戰勝了,這算是禁忌之戀了,而那憨憨果然是禁忌的產物。
但薑尋還是好奇的問:“僅僅因為這個,罪不至死吧,更犯不上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啊。”
雖然部族的規矩很多,猶如律法一般森嚴,現在很多傳統的家族,仍然恪守著家規。
但這歸根結底是個人選擇,沒有影響其他人,也不存在什麽出軌通奸之類的醜聞,沒必要如此殘酷懲戒呀。
那魂影立刻憤然的說:“當然不是因為這些事兒,這都不過是他們的借口,最終目的還是要掠奪。”
“掠奪什麽?”薑尋忙問。
不過魂影卻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些都是我家男人跟我說的,我們被追殺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痛罵他們是混蛋,勾結外人謀害族人。”
“你家男人在哪?”薑尋問道。
魂影瞬間黯然神傷,下意識的抬眼看向了西北方向,道:“當時他們追殺來了,我家男人說要自己去引開他們,為我們母子爭取逃跑的時間,可是……”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薑尋也不用她說,從結果就能判斷了,那夥人折返回來找到並加害了他們,說明她的男人也遇害了。
薑尋想了想,覺得現在這樣問下去,她也提供不了太多的信息,而且,女人嘛,古時候女人家知道的事情是真的不多,更何況這怨念持續爆發,恐怕會影響她的狀態。
薑尋果斷的說道:“我去找找看,如果他還活著,又或者還有一魂尚在,我把他找來,讓你們一家團聚。”
那女人頓時抬起頭,好像這淡淡的魂影都比剛才亮了幾分,盡管身體已經不再了,但奇特的不死族人靈魂仍然不滅,如果自家也是如此,那麽以這種形式‘團結’也不錯。
女人連忙再次叩首,激動的說:“懇請族兄出手相助,我一家若能團員,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這一聲族兄的稱呼,讓薑尋感覺有些別扭,既有些陌生,又有些遊子找到家人的歸屬感。
“不用客氣,我現在就去。”薑尋幹脆的說,說完又看了那憨憨一眼,他老老實實待在母親身邊,他才是真正的遊子遇到了親人。
薑尋現在已經很確定了,這憨憨是天生憨笨之人,而且他並不會什麽功法,但卻能徒手轟破岩壁,踏水無痕,更能見到自己母親的靈魂,那就隻能說,這些都是不死族的種族天賦了。
這女人說,對方給他們扣上叛徒的罪名瘋狂追殺,實際目的卻是要略對。
這遠走他鄉的近親結婚三口人,又有什麽值得人搶奪的呢?恐怕隻有他們特殊的身體了。
憨憨的腿被人斬掉而換上了一雙女人的腿,可怕的肢體移植,讓人不敢置信。
隨後薑尋睜開神眼,正視地下埋屍層,一分為六的四肢軀幹和頭顱,不知道經過多少年仍然沒有腐化。
但薑尋卻愕然發現,那被分解的軀幹也被開膛破肚了,其中竟然沒有內髒!
果然如此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強壯得能開山裂石的體魄,能夠長生不老的身體,再沒有響應的實力來支撐的情況,樹大招風,招災引禍呀。
這就像是某些喪心病狂的匪徒,去搶劫那些在提款機取錢的人,其實來提款機取錢的人,都是尋常人,又能取幾個錢呢?但是沒辦法,就因為他們薄有家資,自身能力又有限,所以才成了壞人的目標。
而那些身家巨萬的富豪,身邊基本都是保鏢成群,賊人無從下手。
這女人因此怨念深重,所以薑尋也不繼續逼問了,若是能找到她的男人,也許能知道更多。
事關重大,是薑尋數千年來心中最大的謎團,現在有了線索,自然是迫不及待,不過在臨行前,他又問道:“你們當時生活在這裏,是什麽時代?”
女人依舊搖頭,他們是逃難避禍而來,哪敢在外界多停留細感受啊,不過她還是說:“當時這裏的爾瑪人都很善良。”
薑尋不懂,但沒關係,身邊就有學霸,暫別了女人,飛身來到大樹頂,直接問鄢雲:“鄢老師,在這片土地傷害,爾瑪人,是什麽時代的什麽人?”
鄢老師果然不負眾望,沉思片刻便說道:“先秦時期這一帶是羌族的發源地,這個古老的民資自稱為爾瑪,即牧羊人的意思,也被稱為雲朵上的民族,是華夏民族重要的組成部分,如今的很多民族也都是羌族發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