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束神符
蔣玉婷的小店並不大,她的操作台就在櫃台裏麵,與透明的玻璃櫃台呈直角擺放。
剛才薑尋抬眼一瞥,目光正好透過玻璃櫃台,看到了蔣玉婷的雙腿。
準確來說,那根本不是腳,而是兩根鏽跡斑斑的鐵棍,直直的插入地下,像是工地中伸出地麵的兩節鋼筋。
薑尋雙眉如劍,眼中迸發出犀利的眸光,瞬間,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X光下一樣,或者說是像核磁共振下,一切都變得通透起來了。
他能清晰的看到地下,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湧入她金屬化的雙腳,然後再通過足少陽膽經,足少陰腎經傳到,最後流入手少陽三焦經和手少陰心經,再流入到她正在製作的金屬製品中。
薑尋是親眼見過頂級的煉器師的,他們就能將天地中的靈氣注入到器物之中以增加其威力。
隻是這直接將人當成導體的,薑尋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蔣玉婷明顯不隻是個導體,她現在麵如枯槁,憔悴的厲害,顯然是自身的靈氣也被抽走了。
蔣玉婷和宋雯馨一樣,都是受了祖宗的福蔭,常年煉器製器的祖先,千百年一代又一代的吸收著金靈之氣,厚積薄發,最後出現在某一代的兒孫身上,就擁有了獨特的天賦,這貌似也是對持之以恒的家族的一種回報。
蔣玉婷身上的金靈之力雖然在薑尋看來並不強,但卻遠超常人,可以輕鬆控製一切金屬,隻是她自己之前沒發現,是在薑尋的引導下才學會行氣的。
可此時真是奇怪,她的雙腿都金屬化了,是在以命製器嗎,等到煉器成功那一天,她的靈氣也就會被徹底吸幹了?
想要鍛造神兵利器,必然要有特殊的手段,幹將莫邪以身鑄劍,這不是傳說,而是真的,並且非常有效。
類似的傳說再製器行內其實還有很多。
看蔣玉婷現在這情況,到最後,必然也是耗盡全身的靈氣,甚至是自身的精氣血氣。完全融進她所製造的器物之中。
薑尋看了看她腳下,地下,應該貌似有金屬礦藏,所以才有源源不斷的金靈之氣湧入她體內。
現在蔣玉婷其實就是一個輸送管道,還能起到一部分過濾,清潔,提純等作用。
這顯然不是她的本意,現在這年月顯然不會在意不惜犧牲性命去完成一件作品的癡人了。
薑尋睜開神眼仔細觀察,很快就從蔣玉婷亂糟糟的頭發中找到了原因。
在那雞窩頭中,還別著一個發卡,但卻不是別在頭發上的,而是刺入她的後腦之中的!
薑尋起身直接走了過去,全神貫注的蔣玉婷猛然轉過頭,眼神冰冷,語氣生硬的說:“你怎麽還在這兒?”
進門一共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是不好意思我很忙,第二句是沒空招待你,第三件就是這個。
三句話,三種不同的語氣,開始還算客氣,是想讓你自己識趣的離開,第二句是勸你走,這第三句就是生氣用趕走了。
這充分體現了國人態度謙和,以及事不過三的原則。
薑尋卻微微一笑,道:“我馬上就走。”
薑尋嘴上說著,手卻毫無征兆的朝她的後腦勺抓去,勁氣一蕩,頓時震開了她亂糟糟的頭發,後腦上一個看似發釵,但上麵卻畫著符文咒語,果然不是別再頭發上,而是釘在後腦上。
現在是一個多元化的時代,人們都在追求個性,各種裝扮也是五花八門,有的畫著黑眼圈,慘白的臉就直接出街,美其名曰這叫‘僵屍妝’,還有人將靈符打造成耳環的樣式,就掛在耳朵上,還有不少將佛家道家的箴言偈語印在衣服上。
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從網上隨意找的,這並沒什麽事兒,可有些人為了追求個性,真的會四處尋找真的符咒圖案,這就有危險了。
符咒文化博大精深,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事件,使用不同的符咒,有不同的效果。
薑尋看著蔣玉婷腦後這個做成發釵的符咒,同時想起了上次自己的分身來此,隔壁醫館就正在收治一個特殊的患者,年輕人文身後突然行為異常,而且還有生命危險,最後發現,就是因為文身的圖案是一對鬼差,黑白無常,而且上麵還有特殊的符咒。
居然有人會被道家的符咒文在身上,結果險些出事兒。
也就是在當天,蔣玉婷突然對自己下毒,導致分身當場就被‘毒殺’了。
再看蔣玉婷頭上的符咒發釵,兩人應該有關聯,上次那文身小夥來這裏看病,顯然也不是因為醫院拒收,而是有意為之啊。
估計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方便蔣玉婷給自己下毒。
薑尋想明白了關鍵,直接出手,向那符咒發釵摘去。
一瞬間,蔣玉婷的身體瞬間繃直,好像牽線木偶被拉直了線似得,整個人呆住了。
與此同時,那符咒發釵紅光崩現,紅色的符號,混著從蔣玉婷腦後流出的血色,瞬間就活夠了過來。
彎彎曲曲的符咒化作千絲萬縷的紅絲血線,顯示一張滿是利齒的巨口,凶猛的朝薑尋的手咬來。
薑尋不閃不避,紅色的血絲瞬間纏上了他的手,並且瘋狂的往皮肉中深陷,就像是捆粽子似得。
“哦。”薑尋恍然大悟的自語道:“原來是束神符啊。”
這是符法中一種高深的法術,中符者元神被困,以血為引,進入四肢百骸,進而控製中符者的身體,甚至連行為舉止,說話表情都能被人控製,完全成為施術者的傀儡。
符咒小道,薑尋向來不屑一顧,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門道的。
薑尋心念一動,體內血氣瞬間奔騰起來,宛如滔滔大河洶湧澎湃,這樣的氣血又怎麽會被困呢?
那千絲萬縷的血絲線,就像驚濤駭浪中的漁網,一瞬間就崩碎了。
所以薑尋稱之為小道,都不用動用什麽功法,隻憑借自身的氣血就能輕鬆解決。
但是對付尋常人,卻是不得了的害人邪術。
崩碎了血絲,薑尋的指掌發光,琉璃色的璀璨光芒,壓住了紅光崩現的發釵,輕輕鬆鬆的從蔣玉婷的後腦上取了下來,後腦上兩個被刺穿的傷口,頓時有鮮血湧出,也被薑尋快速的撫平了。
發釵在手中,被琉璃色的神光包裹著,很快就失去了法力,變得平平無奇,其中的符號也微不可查的消失了一小段。
而蔣玉婷原本挺拔的身體瞬間癱軟了下去,噗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沒一會的功夫,她悠悠醒來,黑眼圈比剛才還要深了幾分,起身先打了個嗬欠,一動身體,頓時骨骼關節咯咯作響,好像陳年老機器要散架似得。
“好乏呀,怎麽回事兒?”蔣玉婷打著嗬欠,扭動著脖子說道,可是身體剛一動,又摔在了桌麵上。
她連忙低頭向自己的雙腳看去,就算再累,也不該站不起來呀,甚至連雙腳都感受不到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加班太瘋狂,靜脈血栓形成了?
可是低頭一看,蔣玉婷頓時被嚇傻了,自己的兩隻腳一直到小腿,全部變成了鋼筋鐵棍,而且還插進了地麵中。
“啊……”蔣玉婷驚叫一聲,當場就想哭,就在這時,一隻溫熱厚重的大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蔣玉婷眼角掛淚的轉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又委屈的喊道:“薑大哥……”
“沒事兒,別怕。”薑尋微笑著說,笑容如春風般和煦,輕鬆的語氣,一聽就讓人覺得安寧。
這也是人們心中期待的白衣天使,所有醫護人員能夠擁有的態度,見到每個患者,都親切隨和的說上一句:“沒事兒,別怕。”
可事實是殘酷的,不是醫生不願意和藹客氣,而是真的病情多種多樣,有些話真的不能瞎說,神態表情,一舉一動都可能讓患者誤會,比如某個段子說,患者口腔潰瘍,醫生檢查過後,直接來一句‘已經晚期了’,患者當場就能嚇死,然後醫生在大喘氣的說‘你再晚來幾天就自己痊愈了’。
另外還有幸存者偏差等心理因素,醫生說,這個病有百分之八十能治好,那麽患者和家屬絕不會把自己當成那百分之二十,可萬一他們就是那治不好的百分之二十,那麽家屬很可能會找醫生麻煩。
好在薑尋是的信譽是堅挺的,他說沒事兒就肯定沒事兒,但蔣玉婷還是委屈巴巴的說:“薑大哥,我這是怎麽了?”
薑尋也不著急,低頭看著操作台上,問道:“你中了降頭術了。”
“啊?”蔣玉婷說了一個字卻又八個調調,降頭術對尋常人來說是非常可怕的。
“這是降頭術中的一種,叫做‘符降’,可以控製人的心智與身體。”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多餘的話薑尋沒說,說多了隻會讓她更害怕。
“我怎麽會中降頭啊?是誰害我呀?”蔣玉婷現在就已經很害怕了,而且聽說這種邪術能夠害人於無形,不知不覺中就會中招。
薑尋把那發釵放在了桌上,道:“這東西就是符,想想是哪來的,就知道誰要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