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若你此生不曾遇見我
聞言，寧雪君不覺落淚：“我隻明白，愛上一個人，原來如此痛苦。”
一旁的小狐狸無言以對，默默輕撫著寧雪君的肩膀安慰。
比起寧雪君，她是幸運的，她也知道寧雪君決不允許她傷害到自己。
仙山之靈注視著寧雪君，眼中竟多了幾分不忍，歎道：“痛苦，是因你困囿於傳承記憶，始終不能放下傳承記憶為你塑造的執念。你並非隻能為傳承記憶而活。”
“執念麽，或許吧，沒了執念，我又如何存在……”寧雪君喃喃自語。
若真的任由自己愛上現在的邢雲，她便會慢慢嫉恨小狐狸，甚至是前世的淩雪依，可能造成與天海女帝相似的悲劇……她同樣不忍。
仙山之靈又道：“你我各承天命，待你頓悟之時，便能作出屬於你的選擇。”
寧雪君心中疑惑，望向仙山之靈：“可你體會過這種痛苦麽？”
聞言，仙山之靈祥和的神態逐漸出現一絲悲傷：“老身也曾是少女，戀慕一人。”
“人君？”寧雪君驚道。
仙山之靈搖了搖頭：“聖者固然可敬，但老身在此之前，已心有所屬……古有玄帝，絕地天通，生民用命，無相侵瀆。”
“原來是他……”小狐狸與寧雪君皆是恍然。
這仙山之靈，隻怕存在了數萬年甚至更久，甚至可能天地碑上一段曆史記錄的那位玄帝也出自玄域……
而那位玄帝消失之後，困守於此的仙山之靈為之舍棄了少女形態，成了垂暮之相。
寧雪君又問：“若無玄帝在前，你是否也會傾慕聖者……”
仙山之靈直言不諱：“捫心自問，在所難免。但此心已許人，此後不作他想。”
“我明白了，多謝解惑……”寧雪君敬佩的望著仙山之靈，心中對於自己的選擇也已有定見，朝後者深鞠一躬。
遠處，天地三光之力匯入邢雲體內，使得邢雲的修為正在不斷攀升，最後體內的太虛之力又被邢雲壓製下來。
他的神魂強大，但軀體還是真靈境強度，這股力量仍不比魔獸靈力之溫和，他不可亂來。
但餘下的天地三光之力，皆被邢雲轉移到了太虛之境裏，使得太虛之境不斷擴大，規模更勝先前百倍！
太虛之力為之增強，貪狼正在盤膝而坐，吸納太虛之力，雙眼流著血淚，他剛才同樣看到了這段曆史。
小狐狸、寧雪君與仙山之靈靜靜等候。
神鍾融入邢雲體內之後，玄域的鍾聲也隨之休止。
良久，邢雲緩緩起身，走向了仙山之靈，氣息更為強大。
短短一個時辰，他便突破到了真靈境五重！
寧雪君見狀，轉身隻看仙山之靈，不敢去看邢雲。
小狐狸則深情的望著邢雲，回到太虛之境，趁此時進入太虛古塔修煉。
“多謝前輩相助，無論如何，請受晚輩一拜。”邢雲說著，朝仙山之靈感激的鞠了一躬。
仙山之靈心知邢雲是為蒼生一拜言謝，不禁動容，微微頷首：“聖者，你已窺得天機，成功融合雙聖物，老身存在至今，天命已盡，當回歸天地之間。”
邢雲神情悲戚，愧疚之餘，歎息點頭。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仙山之靈存在的意義，若不是因為邢雲，她或許早已盡了天命，回歸自己所在。
仙山之靈安慰道：“聖者，你能重生於此，便說明無間亦不忍收你，未來你若能領悟天機，可尋得他法，償還罪業。”
言訖，仙山之靈望著流淚的邢雲，在其揮手道別之下，終於化為點點綠光，消散於天地之間，天際三光與雲層也隨之消散，晴空萬裏。
寧雪君望著仙山之靈消失之地，更感悲愴，拭去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邢雲這才看向寧雪君，躊躇片刻，終於開口說道：“雪君……”
此生頭一回聽他如此呼喚，寧雪君嬌軀微微顫抖，轉過身去，背對邢雲。
“哼！”
聽到哼聲，邢雲一怔，又走了幾步，來到寧雪君一側，後者又隨之轉身背對著他。
“哼……”
望著寧雪君的背影，邢雲默然。
他知道，寧雪君不希望她因為自己而傷害小狐狸，便隻記念著人君邢雲。而他，為了小狐狸與寧雪君，現在也不可能去冒險。
愧疚之餘，邢雲終於不免長歎數聲，說道：“若你此生不曾遇見我，或許便無須這般折磨。”
聞言，本已平靜、拭去淚痕的寧雪君，眼淚又再度奪眶而出。
周圍寂靜無比，彼此無言。
片刻之後，邢雲無奈之下，隻得自顧自的走向遠處，卻聞身後一語——
“不曾遇見你的一生，未免無趣。”
輕柔一語的傾訴，似溫柔，似委屈，似不舍，似眷戀……前所未有。
邢雲步伐隨之一滯，眼神由愧疚轉為淒然：“我明白了……”
言訖，他便要走向懸崖查看。
寧雪君見狀，心中不舍猶如泉湧，脫口而出：“在你走出十步之前，我仍是此時的我……”
聽出其言外之意，邢雲不由流下兩行清淚，隨即點頭：“多謝你……對不起。”
言訖，邢雲再次走向懸崖。
幽怨的望著邢雲的背影，寧雪君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若他因此留步，又怎麽可能成為一代人君呢？
世情殘酷如此，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但她仍有不甘，帶著怨恨，追上邢雲。
邢雲轉身，望著寧雪君向自己走來，揭下麵紗，露出淒美絕世的淚顏。
在邢雲愧疚的目光中，寧雪君將他的右手抓起，隨即一口咬住其手背，又始終幽怨的注視著邢雲。
在這一刻，她仿佛要宣泄長久以來的委屈。
邢雲心中不忍，任由她咬住自己，直至她流盡眼淚，眼神轉為平靜。
“哼！”
寧雪君嬌哼，放開邢雲，目光落在手背那已經滲血的傷口之上，又不免心疼，轉身背對著邢雲，眺望懸崖，冷聲道：“這便是本尊對你的懲罰，此後你無須再有愧疚！”
邢雲望著手背，微微點頭：“明白……”
他又怎會辜負這一番原諒，一番深意，而一味沉湎於兒女私情，違了自己的武道。
此時此刻，邢雲便守在寧雪君身後，二人一同遠眺，人間美景，盡收眼底。
許久，寧雪君開啟一扇傳送門，說道：“離開吧，本尊心情好，白送你一程。這等好事，絕不會有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