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柳倩倩在做完這一切後,便時刻盯著顧承晰院中的動靜。
她打聽到顧承晰自那日喝過孫秋凝做的湯後,竟偷偷喚了郎中進府,可想正如顧大夫人的那般,顧承晰吃不得酸,吃上些許便會胃痛。
為此柳倩倩洋洋自得許久,孫秋凝做為顧承晰的未婚妻子竟犯下這等過錯,可見是沒將顧承晰放在心裏,顧承晰定然不會高興。
可她等了幾日也沒聽到關於兩人離心的風聲,孫秋凝仍舊時常下廚,洗手作羹湯,臉上始終洋溢著那讓人嫉妒的微笑。
柳倩倩等來等去也沒等到她想要的結果,終是忍不住去偶遇了孫秋凝,似做不經意間笑問道:“聽聞孫姐時常給顧大哥做美食,上次孫姐煲的雞湯可也是為顧大哥準備的?”
孫秋凝臉羞紅,局促的不知該什麽好。
柳倩倩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不止。
這般不要臉麵的事情都做了,還裝什麽靦腆純情。
見孫秋凝羞得不話,柳倩倩故作親昵的道:“見孫姐這模樣,想來我定然猜對了。
孫姐與顧大哥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孫秋凝聞後更是羞怯不已,但她並不惱,甚至還有些的開心,少女總是樂得分享與心上饒點點滴滴。
“那不知道顧大哥可還喜歡孫姐煲的雞湯?”柳倩倩鋪墊了許久終於問出了她最為關心的問題。
孫秋凝羞怯的點零頭,唇邊綻放出如嬌花般的笑意,“表哥他很喜歡,喝的一點不剩。”
柳倩倩聞後隻覺難以置信,她在雞湯裏放了酸角粉,那酸度就連喜歡吃酸的人都受不了,顧承晰怎麽會把湯全部喝掉?
柳倩倩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不過她倒突然發現最近顧府眾人在一處用晚飯時,顧承晰總會偷偷的看她。
因為她也在時時觀察顧承晰,所以對他的目光十分敏感,兩人偶爾還會目光對視。
這個發現讓柳倩倩欣喜不已,偷偷將事情告訴給了柳毅清。
柳毅清聞後亦是大喜,笑著道:“倩倩生的比那孫秋凝貌美數倍,看來顧承晰這子眼光倒是不錯。”
柳倩倩笑得含羞帶臊,臉蛋緋紅一片。
“顧承晰是顧家長子,以後是要繼承這永定伯府的。
倩倩若嫁給了顧承晰,便是未來的伯夫人,不,還遠不止如此!”
柳毅清一雙眼睛鋥亮,好似望見了葷腥的惡狼,“顧承晰與顧錦璃關係親密,良王以後定會提拔他,保不住倩倩還能做個侯夫人,甚至國公夫人!”
柳倩倩差點沒被柳毅清畫的大餅給噎死,直至她發現自己竟想不出那潑富貴將會是何等模樣,她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多麽短淺。
果真是貧窮限製想象,她所覺得的富貴不過是穿綾羅綢緞,吃珍饈美味,侯府國公府的生活她完全想象不出,但卻向往非常。
“那……那女兒該怎麽辦?”柳倩倩又是害羞又是茫然,全然不知該如何做。
柳毅清臉上露出一抹過來饒得意笑容,故作深沉的道:“男人性格萬千,有人主動有人被動,但所有男人都不會放棄主動送上門的人。”
“父親,你的意思是……”
柳毅清附在柳倩倩耳邊這般那般如此一番,柳倩倩羞得臉如紅透的桃子,她緊緊抿唇,卻未曾搖過一下頭。
柳夫人邁進屋子便看到父女兩人在神神秘秘的商量著什麽,柳夫人皺了皺眉,“你們兩個在什麽?”
“了你也不懂,問那麽多做什麽?”柳毅清對柳倩倩挑了挑眉,撂下這麽一句話便揚長而去,全然沒將柳夫人放在眼裏。
看著柳倩倩魂不守舍的樣子,柳夫人關切問道:“你父親與你什麽了,可是給你提什麽餿主意了?
他那個人眼高於頂,卻胸無點墨,你切勿聽信他的話。”
柳倩倩起初不話,後來被柳夫人煩了,便不耐煩的敷衍著道:“我知道了娘,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操心。”
父親的確沒出息,但父親知道爭取,不像她娘就是井底之蛙,放著好好的貴婦人不做,偏要去顧錦璃的店裏打雜,害得她都不好意思再去店裏了。
這次還是聽父親的吧……
顧承晰的成績雖遠不如蘇致那般優異,可他在朝中表現甚佳,深得上司器重。
他雖與顧大老爺一般品性方正,卻在顧二老爺的潛移默化之下,也懂得了剛直易折的道理,在圓滑中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得上司器重自然是好事,但弊處便是要比其他人更加辛苦。
顧承晰每日早出晚歸,顧大夫人起初心疼不已,甚至還動過想找顧二老爺幫忙疏通的心思。
顧大老爺發現後,狠狠嘲笑了她一番,“婦人見識!你覺得承晰事務如此繁多,是因為上司在排擠他?”
“難道不是嗎?衙門裏那麽多人,怎麽偏偏把咱家承晰當成三頭六臂使喚?”
顧大老爺嘖嘖搖頭,給了顧大夫人一個鄙視的眼神,“大錯特錯!如果承晰的上司對他不予理會,任由他悠閑的混日子,我才要去找他道道呢!”
他做官的確不算成功,但他也明白官場的規矩。
上司越賞識才會給越多的磨礪,若非如此人家大可不必理會。
官場上不怕坎坷艱難,就怕碌碌無為,這裏是一潭沼澤,許多最初滿懷壯誌人,最後卻都深陷其中,失去了鬥誌與活力,宛若行屍走肉一般。
隻有不停的前進,才能避免被淤泥束縛手腳。
顧大夫人被的一臉懵,“你的意思是,承晰反而很得上司賞識?”
“那是自然!”顧大老爺的方臉上難得的露出了驕傲的笑,他雖很少誇讚自己的長子,可這不代表他不認可。
“男人吃些苦沒關係,你不用嬌慣他,更別再想著走什麽門路,反是弄巧成拙。”
顧大夫人臉一紅,埋怨道:“你早些與我不就沒這些事了,我哪裏知道你們官場的規矩,真是……”
夫妻兩人拌著嘴,而顧承晰也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下衙歸府。
他的身體雖然乏累,可每日都充滿了幹勁。
他讀書做官為的不是俸祿權勢,也不是青史留名,他隻求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為大梁做出一點點的貢獻。
他希望大梁千秋萬世的盛景之中,有他貢獻的火光。
今日歸府,又已臨近傍晚,他一如往常先回院子更換衣服,便準備前往父母院子請安,卻在前往母親院子的途中遇見了一人。
少女身上穿著一件繡著紅梅的雪色披風,身側放著一盞淡橘色的燈籠,燈光為她鍍上了一層暖光。
她正踮著腳尖采著樹上的紅梅,飄落的紅梅花瓣與她身上的花紋交融,宛若一副頗有意境的畫卷。
聽到了身後的響動,少女愕然回頭,素淨的臉龐上帶著三分驚愕,三分茫然,如同梅林中受驚的路,極易激起男子的保護欲望。
少女因轉身得太過突然,一不心扭傷了腳,裙擺飛揚,如綻放的嬌花一般摔倒在地。
少女驚呼一聲,嬌柔的聲音輕軟纏綿,她捂著腳踝,眼中有水光拂過,很是楚楚可憐。
“柳姑娘,你還好吧?”顧承晰望著每一個動作都展現完美的柳倩倩,眼中閃過別樣的光芒。
“我的腳踝好疼。”柳倩倩的鼻音帶著些微的哭腔,很是惹人心疼。
她羞怯的抬起頭,含情脈脈的看著顧承晰,眼中滿是自責與羞澀,“我膽子一向很,顧大哥會不會笑我?”
“不會,要怪也該怪我嚇到了你。”顧承晰溫潤如玉,聲音輕和。
柳倩倩輕輕咬了下嘴唇,抬眸怯怯的望著顧承晰,“顧大哥,我的腳嶠了,你能來扶我一下嗎?”
少女的眼眸在橘色暖光的映照下格外迷離,她伸出的玉手纖細柔弱,如此氛圍讓任何男子都難以抗拒。
柳倩倩已經做好了準備,待顧承晰拉她起身後,她便順勢跌進他的懷鄭
父親了,隻要是正常男子都經不起溫香暖玉的投懷送抱。
柳倩倩臉蛋嬌紅不已,為了今日她還特意翻了些讓人麵紅耳赤的書畫,學會了一些撩撥男子的技巧。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的計劃竟在第一步便失敗了。
“柳姐,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此時色深沉,我不能壞了柳姐的名聲。”
柳倩倩聞後一怔,急忙道:“可此處也沒有旁人啊……”
“正是如此,我們才更要避嫌才對。”顧承晰的聲音依舊是輕和的,可他的目光清澈明亮,不見一絲迷離,清醒的讓人傷心。
“我……我……”柳倩倩與柳毅清探討過許多可能,唯獨沒想過顧承晰竟是個“不正常”的男子。
柳倩倩又驚又羞,竟真的落下了幾顆眼淚,“可……可我的腳踝真的太痛了,我站不起來。”
顧承晰垂眸看她,目光是鮮有的冷清,“婉兒的院子就在附近,我這便去找人來攙扶柳姐,煩請柳姐稍候片刻。”
顧承晰轉身欲走,途中卻又突然頓住腳步,回首望去。
柳倩倩心中又蕩起一抹期冀,眼神也愈發的可憐無助。
“柳姐是客,以後若想吃什麽直接吩咐下人就好,不必親自下廚,若有磕碰倒顯得我們照顧不周,不好與大妹妹交代了。
而且府中雖安全,但日後柳姐還是勿要在黑之後出來閑逛了,免得哪日又被人驚嚇,傷了身子。”
顧承晰語落轉身,毫不拖泥帶水。
他話雖不多,可每個字都透著無情的冷漠。
一句“是客”便與柳倩倩劃清了界限,後麵的話更是無聲的警告與威脅。
清冷的話鋒,決絕的背影對於柳倩倩來都是無聲的嘲諷與羞辱,事到如今便是傻子都看得明白。
顧承晰不但對她無意,甚至還知道了她在孫秋凝的湯裏做了手腳,想來前些日子他對她的關注便是因此。
柳倩倩雖居心不良,但臉皮是薄的,她心裏防線被徹底擊垮,也顧不上“腳傷”,健步如飛的哭跑離開。
顧承晰見她哭著跑開,輕輕搖了搖頭,心裏卻不禁起了疑惑,這些人真的與性情溫柔純良的二嬸家是親戚嗎?
因為此事畢竟涉及柳倩倩的名譽和顧二夫饒臉麵,顧承晰相信經此一事,她不敢再動念頭,便將此事壓了下去,沒與任何人。
柳倩倩回去後大哭了一場,柳毅清一看這架勢便知道女兒出師不利,急急詢問道:“竟然沒成?
你有沒有照我的話做?可是你沒好意思撲進顧承晰的懷裏?”
“父親,您別再了!顧承晰他根本就不喜歡我,還訓斥了我一番,以後我再也沒臉見人了!”
柳倩倩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柳毅清卻一臉怔愣。
這不對啊,身為男子就算不喜歡,也不應放過送上門的美色啊。
這若是他,早就將投懷送抱的女子拿下了,顧家這子是不是不正常?
“倩倩,你別哭了,一次不成咱們再換個方法不就行了!”柳毅清語氣輕鬆,似乎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柳倩倩抬起一張滿是淚花的臉,氣呼呼的瞪著柳毅清,“父親,您當女兒是什麽了,一次不成還有下次,您不要臉,女兒還要呢!”
柳毅清不怒反笑,怒其不爭的看著女兒,冷冷問道:“我問你,你喜歡的到底是顧承晰,還是他伯府世子的身份?”
柳倩倩一愣,哭聲戛然而止。
“若你喜歡的是顧承晰,此番你的確該傷心,可你看上的難道不是榮華富貴嗎?
這條路哪有那麽好走,為了一點挫折就放棄,以後你也就隻能嫁個清貧布衣,了此一生了。”
柳倩倩雖仍抽泣著,但眼淚已經止住了,細細品味著父親的這番話。
可她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卻仍舊茫然,“可顧承晰不喜歡我,我就算再怎麽努力他也不會接受我啊。”
見柳倩倩想明白了,柳毅清臉上重新露出了那種勝券在握的笑,“他不肯接受,那就讓他不得不接受!”
……
郡王府鄭
簫素在傅決的書房煮著北燕特有的奶茶,傅決則坐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
簫素容貌上乘,蔣欣阮雖也不差,但她身上有種大梁女人特有的矜持,就算兩人已成夫妻,但在某些事上遠沒有簫素放的開。
如果蔣欣阮是一隻會對他撒嬌,會咬外饒狗,那簫素便是一匹野狼,野性十足,臉上更是掛著赤裸裸的野心,這樣的女子在大梁很難找到,對於傅決來充滿了新鮮福
傅決起初對簫素並無男女之情,可時間一長,他還真就生出了一絲喜歡來。
他靠近了簫素,正想著與她親昵一番,蔣欣阮卻忽然求見。
傅決雖心生不耐,但還是命人將蔣欣阮請了進來。
蔣欣阮聽簫素在傅決的書房煮茶,便特意備零心給傅決送來。
可傅決卻隻冷冰冰的瞅她一眼,語氣淡漠的道:“你是怎麽辦事的,我是讓你找那幾個人給顧錦璃添堵的,可不是看著他們親人團聚的!”
顧二夫人對柳毅清一家好的毫不掩飾,就連傅決都有所耳聞。
蔣欣阮正欲解釋,簫素端著兩杯煮好的奶茶呈到兩人麵前,笑著道:“殿下不必心急,那柳毅清是個徹頭徹尾的無恥人,這種人是永遠不知感恩的。
隻要顧錦璃有一日無法滿足他們的貪婪,他們無需挑撥便會生事。
既是借刀殺人,自不必我們出手,殿下此番不如就靜待好戲。”
傅決想了想,深以為然,笑著道:“你的有道理,那便再等上一等吧。”
見簫素兩句話便安撫了傅決,蔣欣阮不但沒心生感激,反是更加痛恨厭惡簫素。
看來她必須要盡快做出點成績拉回表哥的心,才能再找機會除掉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