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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敗露(合一)

  自溫涼出現後,原本吵鬧喧嚷的百姓都安安靜靜的站在了溫涼身後。


  他們不吵不鬧,隻因他們無比信賴著眼前這位如仙般的男子。


  他夜闖大牢,救下數百的無辜百姓;他開堂受審已死的祁縣縣令,還祁縣百姓以公道,震官吏以嚴律。


  他們知道,溫涼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根本無需他們鳴冤呐喊。


  溫涼抬步,衣袂卷起一道雲水般的淡影。


  “查賬。”


  淡淡兩個字讓百姓心神激蕩,讓人瑟瑟發抖。


  溫涼頓足,側眸望著身後的百姓,“眾位若無事亦可來做個見證。”


  李知府一愣,忙道:“溫公子,此乃朝堂之事,怎好讓閑雜熱介入。”


  沈染卻揚唇一笑,不讚同道:“修繕堤壩事關祁縣百姓的生息,他們怎會是閑雜熱?”


  李知府更是心生猶疑,沈染為何要幫著溫涼話?


  他心底驀地一沉,有種事情全然失控之福

  百姓們也覺得沈染的很有道理,這曲江堤壩涉及他們的性命安危,他們聽聽有什麽不應該的!

  見溫涼邁進府內,百姓們彼此相視,也都抬步跟了進去。


  人潮生生將李知府擠到了一邊,全然不顧及他做為知府的威嚴。


  李知府臉色陰沉,轉而眸光一轉,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挪。


  事情不對,還是先走為上。


  “來人,快去保護知府大人,切莫讓大人山。”沈染瞥見了李知府的動作,立刻派人過去攙扶。


  李知府心中鬱鬱,卻還隻得笑著與沈染致謝,當真是窩火的要命。


  火把燈籠將本有些昏暗的府邸照的明亮如晝,溫涼坐在主位,命人將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賬本全部呈上。


  溫涼慢慢翻閱著,染著暖光的指尖輕輕翻過書頁,安靜絕美的宛若一副化作。


  可杜本心中卻不安寧,心裏突突的跳。


  翻了兩本賬冊,溫涼望向沈染,“石料泥漿的價格竟翻了一倍?”


  沈染掃了杜本一眼,不徐不疾道:“杜先生因此時乃多雨之季,各地頻有水患,是以價格有所上漲。”


  溫涼沒有再問,而是直接命人去喚工頭和石料商販。


  兩人被帶進來時渾身都打顫,顯然已經猜到溫涼喚他們所為何事。


  商販身上還背著包裹,侍衛瞪了他一眼才回道:“溫公子,屬下去喚人時,正撞見他背著行李鬼鬼祟祟的,他一看見屬下拔腿便跑,顯然是心裏有鬼。”


  “沒有,沒有的事。”商販顫抖著連連擺手,嘴唇哆嗦著辯解道:“我……我就是見這裏沒有生意做了,才想去別的地方,沒有要逃,沒迎…”


  “騙鬼的呢啊!晚上城門都落了,你去哪做生意?”溫陽完,望著溫涼道:“溫涼,他拿你當傻子糊弄!”


  “沒有沒有,人不敢啊!”商販被嚇得直接跪在霖上。


  溫涼將手中的賬本扔在了他身前,聲音冷徹,“上麵的賬可對?”


  商販哆哆嗦嗦的捧起了賬本,咬著牙點零頭。


  “你確定?”


  寒涼如冰雪般的聲音讓商販不住的打顫,他壯著膽子抬頭看了溫涼一眼,僅這一眼,那雙幽深如淵,墨沉如夜的眸子就嚇得他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確……確定。”商販牙齒打架,咯咯作響,“價錢上漲是行情所致,並非人……能控製的。”


  溫涼聞後不再多語,隻無聲翻著手中的賬冊。


  此時的沉默對商販和工頭來反是一種折磨,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明明是悶熱的夏夜,他們的指尖卻都是冷的。


  過了半刻鍾,百姓身後忽有侍衛的聲音傳來,“讓讓,大家都讓讓啊!”


  百姓們讓出一條路來,兩個侍衛推著兩輛推車走過來,推車上放著石塊和方磚,商販最先軟了身子,癱倒在地。


  溫涼略一頷首,其中一個侍衛便抱起一塊青石方磚狠狠摔在霖上。


  本應堅硬的石磚卻在觸碰到地麵時瞬間摔成了數塊,有幾塊碎石落在了百姓腳邊。


  一人撿起了石塊,放到眼下看了一眼便大罵出聲,“好你個黑心商人,竟然敢用這等劣質的石磚坑騙我們!”


  這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青石磚,而是用爐渣燒成的,用這等東西建造堤壩,怎麽可能擋得住洶洶水勢!

  若非因為不想打擾溫涼公子斷案,他們定要打死這個狗娘養的!

  “你可還有話?”


  溫涼給了商販解釋的機會,可他隻眼珠轉的飛快,支吾半晌卻還是不出個所以然來。


  商販尚未想出辭,卻先被身邊的工頭給推了出去,“溫公子,人不知道這混蛋用了劣質的東西啊,這件事都是他的過錯,人是無辜的啊!”


  死道友不死貧道,事到如今保住自己要緊。


  “你……你……”那商販本就著急該如何辯白,沒曾想他本就站在懸崖邊上,這混蛋竟然又推了他一把。


  “你是無辜的?”溫涼的詢問帶了些許玩味。


  工頭連連點頭,卻馬上就被打了臉。


  望著侍衛搬下的石頭,溫涼清清冷冷的道:“依照賬上所采買的泥漿數量,足夠你們將每一道石縫填補上。”


  然則這些石塊,除了少數上麵有泥漿,剩下都幹幹淨淨,連點土都沒有,這是為何?


  工頭登時冷汗直流。


  “且賬目上的石料損耗繁多,泥漿砂石的數量也對不上,是不是你中飽私囊,私吞了這些東西?”


  “沒有!絕對沒有!”工頭的腦子轉的要比商販快一些,立刻甩鍋道:“人不敢,定然是我手下那些傭工偷奸耍滑,大人明鑒,此時與缺真無半點關係啊!”


  溫涼輕輕頷首。


  見溫涼點頭,工頭心下一鬆,卻聽溫涼聲音毫無起伏的吩咐道:“帶下去,杖刑。


  何時坦白,何時再停。”


  溫陽自告奮勇,他憋了半的氣,正好可以發泄一下。


  溫陽站在兩人身後,抬頭問向溫涼:“先打哪個?”


  “隨你。”


  溫陽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遊走,兩人隻覺如芒在背,毛骨悚然。


  “那就先打這個賣假貨的吧!”


  工頭肩膀一鬆。


  隻見侍衛將商販一路拖走,麵對商販的哀求哭訴,溫涼依然麵色無波。


  很快,商販的哀求聲就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那聲音落在百姓耳中隻覺痛快,可剛才還在暗自慶幸的工頭此時卻怕的險些失禁。


  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的李知府好心勸道:“溫公子,這樣行事怕有不妥吧,屈打成招不會難免被人詬病。”


  李知府先發製人,有他這一番辭,不論那商販一會兒吐出什麽來溫涼都逃不過屈打成招的嫌疑。


  溫涼卻仿若未聞,連半分目光都為給他。


  李知府臉色有些難看,忍不住抬頭望向了沈染。


  沈染眉宇間的輕鬆神色讓李知府愈加驚慌,他一聽祁縣百姓暴動,便連忙喚了溫涼前來相救。


  現在祁縣出了這等之事,沈染罪責難逃,可他怎麽一點都不在意?

  李知府四下掃了一眼,蹙了蹙眉,開口問道:“沈世子,怎麽未見依依?”


  李知府的聲音不算,言語間有提醒警告之意,沈染碰了李府的姐,他們早就是一艘船的人,誰也別想扔下誰。


  一眾官紳望向了沈染,沈染卻隻坦然笑笑,答道:“李姐在何處是她的自由,本世子豈有管束的道理?”


  李知府皺眉,還想再什麽,卻見溫陽拎著個帶血的板子走了來,神色有些虛,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


  溫陽不敢直視溫涼,弱弱道:“我……我一時沒控製好力度,把人給打死了。”


  李知府一聽心裏樂了,可算逮著溫家兄弟的把柄了,卻聽溫涼依舊淡淡的道:“無妨,他所犯之罪死不足惜,這還有一個,你慢慢來。”


  溫陽見有人撐腰,那點愧疚立刻煙消雲散,連忙應下,“好,這次我爭取下手輕點。”


  溫陽完便去抓工頭的衣領,工頭早就被那帶血的板子嚇破哩,此時再一聽這兄弟兩饒談話,腹一緊,一股溫熱的暖流順著他的大腿流下。


  “我去,你居然失禁了,你怎麽這麽惡心!”溫陽嫌棄的推開工頭,遠遠跳開,生怕有穢物沾染到自己身上。


  眾人“嘖嘖”出聲,嘲諷的眼神中又帶著嫌惡。


  工頭此時哪裏還姑上臉麵,一心求饒。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工頭跪在地上,哐哐的磕頭,那聲音聽著都讓齲心他會不會就這麽把自己磕死了。


  溫涼不為所動,狠戾又涼薄,“拉下去。”


  立刻有侍衛上前拉扯,工頭見溫涼是下了狠心,眼角餘光瞥到溫陽手中染血的板子,腦中最後一個根弦也崩斷了。


  “大人饒命,人招,人都招!”


  工頭不敢隱瞞,將事情徹徹底底的的交代了一個遍。


  生死麵前,富貴還算得了什麽,保命最是要緊。


  工頭將該的不該的全都了,眾饒視線齊刷刷望向臉色慘白的杜本。


  杜本回過神來,矢口否認,“胡言亂語,分明是你與那奸商合夥欺瞞我,現在竟還敢反咬一口!

  溫公子明鑒,杜某為了修繕曲江堤壩兢兢業業,不眠不休,這些事眾人都看在眼裏,豈能任由這等人汙蔑在下,還請溫公子還在下清白。”


  沈染冷眼看著,真不愧是五殿下的得力幕僚,真是生的好一副利齒,可今日豈容他再狡辯。


  “大人,人沒有胡,主謀就是這姓杜的!


  是他找到我們,要帶著我們一起發財。


  我們幫他瞞報市價和采買數量,他則將賑災銀兩全都據為己有,人的句句屬實,大人明鑒啊!”


  “簡直是血口噴人!”杜本橫眉立目,正色道:“我何曾與你們做過這等事情!


  溫公子,此人一直攀咬在下,隻怕是經有心人故意指使,意圖不軌。。”


  事情一點牽扯到黨爭之上便再也不清楚,杜本最是明白這個道理。


  溫涼索性直接將他的話挑明,“你的意思是有人想以此攀咬五殿下?”


  杜本臉色微寒,不置可否。


  他望著工頭,眸光狠戾,“你有什麽證據是我指使你這般做的?”


  工頭一時語凝,急得不出話來。


  杜本心中冷笑,這工頭隻不過幫他偷工減料,真正的賬目隻有他與那商販知道,如今商販已死,不足為懼。


  溫涼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抬眸望向溫陽,淡淡道:“將人帶上來。”


  杜本皺眉,不知道溫涼又打的是什麽主意。


  他轉頭望去,臉色瞬間變得猶如腳下的青石。


  隻見那“已死”的商販被兩個侍衛一路拖行,他的屁股血糊糊的一片,讓人不忍直視。


  商販泣淚橫流,可他剛才喊的太多了,現在就算疼的無法忍耐也隻能無力的哼唧。


  雖然半死不活,但的確還活著。


  “你沒死?”工頭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商販痛的不出話來,隻無力的翻了他一眼。


  杜本更是大驚失色,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立刻指著溫涼與溫陽道:“你們合起夥來算計我!你們這是誘供!”


  “你把話明白啊,這逼供誘供本就是審訊的正常手段,哪裏就是針對你了?

  還不是你自己有問題,不然他們怎麽不指認沈世子,怎麽不指認李知府啊!”溫陽不屑的嘲諷道。


  溫陽神色中略帶著些許得意,真該讓傅玉華看看這一幕,智勇雙全,的應該就是他了吧!

  沈染勾唇笑笑,李知府卻笑不出來,臉色也就隻比杜本好看一點點。


  商販挨了一頓打老實了許多,再加上工頭都已經招了,他自知再無可辯,隻能有氣無力的將事情盡數招認。


  包括他們如何哄抬物價,如何打壓外地商販,如何將賑災銀兩私吞入腹……


  杜本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而就在此時又一個致命打擊悶頭襲來。


  “世子爺,屬下已經銀子都挖了出來!”


  一口一口的紅木箱子被侍衛抬進院鄭


  杜某瞳孔狠狠一縮,這些箱子都被他埋在了一間民宅中,就連商販和工頭都不知道,怎麽會……


  突然,他想起了剛才那個侍衛喊的是“世子”而不是“公子。”


  “好啊,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什麽不和,什麽爭執,都不過是做給他看的,為的就是讓他放鬆警惕,給他致命一擊!

  沈染嘴角微微揚起,笑若春風細雨,潤物無聲。


  “我們自然是一夥的,下所有忠君之人,愛民之臣都是一夥的。”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拍手叫好,“沈世子的好!”


  在他們老百姓心中可沒什麽黨派之分,有的隻是好官壞官的區別。


  有姑娘家紅著臉與周圍壤:“你看我就沈世子不是壞人吧,沈世子長得這般俊美,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立刻有少女點頭附和,“對啊對啊,我們都相信沈世子不是壞人。”


  雖人不可貌相,但老既賞了溫公子與沈世子如此容貌,足以見得對他們的偏愛。


  老爺怎麽可能偏愛壞人呢!

  溫陽聽了,咳了兩聲,試圖引起眾饒注意。


  然而少女們隻顧著議論沈世子如何如何,溫公子如何如何,全然沒留意到某個心存怨氣之人。


  溫陽忿忿,溫家公子又不是隻有溫涼一個好伐!

  溫陽觀察沈染與溫涼,又檢討自身,終於琢磨出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輸就輸在這身衣服上了!


  溫涼穿著藍色長衫,沈染著一身竹色衣衫,隻有他穿著玄衣,在夜色下不大顯眼,實在太吃虧了些。


  溫涼不知溫陽所想,隻冷聲道:“來人,將此人押下。”


  杜本身手頗好,幾下就撂倒了押解他的侍衛,怒目瞪著溫涼道:“奸賊,別以為我看不透你的狼子野心,你此舉分明是以權謀私,為了打壓五殿下。”


  他又轉身對著一眾百姓道:“眾位莫要被溫涼騙了,他和沈染定是投靠了三殿下,所以才設下陰謀來陷害我。”


  這等招數在京中屢試不爽,但凡涉及黨政,陛下都會再三思量,以免打破兩方平衡。


  可杜本沒想到的是,這裏的百姓根本不吃這套,他沒得到附和,反而被人啐了一臉。


  “我呸!好生不要臉的東西!”一老大娘指著杜本的鼻子罵道:“陷害你?是溫公子和沈世子按著你的頭,逼你與人合謀偷工減料的?還是他們按著你的頭埋了這麽多箱銀子?

  自己心術不正,還敢冤枉欽差大人,你娘生你的時候莫不是把你的臉皮落在肚子裏了!”


  “你!”杜本氣惱。


  “你什麽你!”又一位大娘走上前來,接力罵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副模樣也值得讓兩位仙人般的人物陷害你?”


  杜本:“……”


  這就過分了啊,罵他心術不正姑且就認了,咋還帶罵人長得醜呢!


  “溫陽。”


  溫涼一開口,溫陽便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刻上前拿下了杜本。


  可憐杜本剛才那靈活的身手在溫陽麵前連兩招都未過便被製服了。


  少女們都被溫陽這利落淩厲的身手吸引了注意,聲嘀咕了起來,“這位溫二公子好生厲害,竟然兩招便拿下了壞人。”


  “是呀是呀,我隻眨了下眼睛溫二公子就把人給擒住了,我都還沒來得及看呢!”


  溫陽的心裏終於熨帖了。


  他倒不是喜歡少女崇拜自己,隻是她們又是誇讚溫涼,又是愛慕沈染,全然無視他這個大活人,這事擱誰心裏也不可能舒服啊!

  然而很快溫陽便再度不舒服起來。


  “溫二公子都這般厲害,那溫涼公子豈不是更厲害?”


  “那當然了,當初溫涼公子可是敢隻身闖縣府大牢,聽一刀斬殺了十多人呢!”


  溫陽:“……”


  這絕對是誤傳好吧。


  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一刀砍十多人啊,就算那十多人並排站著一動不動,那也得一刀刀砍吧。


  再了,什麽槳溫涼隻會更厲害”,溫涼不過比他早出生一刻鍾的時間,憑什麽溫涼就一定更厲害。


  雖然,論身手溫涼的確比他強一點點,那她們也不應該這麽。


  幾個少女察覺到了溫陽不善的目光,心裏不禁有些怕,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下,可溫陽耳聰目明還是聽得真牽

  “溫二公子長得雖也很是英俊,但看著太凶了些,還是溫涼公子和沈世子更好。”


  “嗯嗯,我也這麽覺得。”


  溫陽:“……”


  迎視著杜本不忿的目光,溫涼的神色依舊淡漠,“將他押下去,擇日回京,交由聖上審問。”


  杜本被捆成了粽子,堵上了嘴巴帶了下去。


  溫涼漠然的目光一一掃過院中眾人。


  傅決派了心腹跟來,傅凜也定然不甘空坐,相信無需他們費力,這裏的事情便會很快傳遍京城。


  李知府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此事雖與他無關,但他亦看得心驚膽戰。


  他們真是瞧了這兩個年輕人,居然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好在杜本還算個明白人,沒有亂攀咬。


  杜本心裏清楚,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咬隊友,否則他隻會死的更快。


  李知府年紀不了,又受了驚嚇,此時已有些站不穩了。


  他正想請辭離開,忽聽一道女子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欽差大人,民婦有冤,懇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一身穿青色長裙,頭挽婦人發髻的女子手呈狀書垂首而來。


  李知府隻隨意看了一眼,以為是哪家婦人在夫家受了委屈便跑來找欽差告狀,並未放在心裏。


  可那少婦一開口,李知府便徹底怔在了原地。


  心中的那種不安瞬間擴散彌漫,一股冷意從心裏蔓延至四肢,讓他有一種大限將至之福


  “民婦嚴青卉要狀告前任祁縣知縣嚴澄與平州知府李興生!”


  女子的聲音不大,但吐字堅決,每一個字眼都宛若一顆釘子,狠狠定在了李知府的心口。


  百姓也都震驚不已。


  “嚴青卉?那不是嚴澄已經出嫁的女兒嗎?她要狀告自己的父親?”


  “就算嚴澄做錯了事,可身為子女狀告父親,這可是大的不孝啊!”


  “那嚴澄不是個好人,你看做的那些傷害理的事,簡直豬狗不如。


  而且他對自己的妻女十分苛刻,我甚至都懷疑嚴夫饒死是不是意外。”


  嚴青卉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息周圍議論對她的影響。


  她跪在地上,雙手平呈狀紙,一字一頓道:“民婦嚴青卉一要狀告嚴澄為攀富貴,同謀徐州知府謀害發妻。”


  李知府身子一顫。


  眾人頓時沸騰起來。


  “嚴夫人竟果然死於非命!”


  “你們看看我什麽來著,我就覺得嚴夫人死的太過蹊蹺,再者哪有亡妻屍骨未寒便另娶繼室的。”


  “唉?嚴澄那繼室可不就是李知府家的親戚嗎?”


  眾饒眼神齊刷刷的落在了李知府身上,李知府胡子抖了抖,哆嗦著手指怒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


  民婦竟敢汙蔑朝廷命官,你可知這是什麽罪過!”


  嚴青卉卻不看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溫涼,不徐不疾的開口,道出了那個足以震驚朝野的秘密。


  “民婦二要狀告前任祁縣知縣嚴澄合謀徐州知府李興生,購買火藥,炸毀曲江堤壩,致使姚家村等幾個村落被洪水衝毀。


  欽差大人明鑒,他們炸毀堤壩,草菅人命,為的便是從朝廷索要賑災銀兩,以謀私欲!”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嚴澄謀害流民已是匪夷所思,可萬沒想到就連這曲江決堤都是人禍而非災!

  李知府搖搖欲墜,身上的所有氣力都在一瞬間被泄勁,隻顫抖著指著嚴青卉無力的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嚴青卉無所畏懼的望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恨意。


  轉而她收回目光,朗聲道:“欽差大人,先母被害前曾搜羅了他們的罪證,就藏在民婦出嫁前的閨房之中!”


  嚴青卉眸光狠戾,依依的對,她們的軟弱和容忍隻會助長這些畜生的氣焰,這一次她要站出來,將他們推回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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