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中計(合一)
戶部起火,賑災銀兩丟失,顧侍郎被捕入獄。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即便眾人看到了街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和立即封鎖的城門,一時也未猜的完全。
平陽王領兵追查丟失的賑災銀兩,蔣氏知道後又開始冷嘲熱諷,“我早就聽人這顧錦璃就是個晦氣鬼,你們都不信。
可你們看看自從她嫁進王府後,可有過一消停日子?她父親失職弄丟了賑災銀兩,竟還要勞動王爺去追查,娶這般女子回府有什麽用處!”
溫二夫人忙勸道:“母親別惱,有大哥幫忙搜尋,許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賑災銀兩找出來了。
錦兒是個好孩子,隻不過這運氣委實……”
溫二夫人搖頭輕歎,婆媳兩人一唱一和,為的就是給平陽王妃添堵。
平陽王妃聽了半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道:“可當初陛下為涼兒賜婚時,母親和弟妹不是還與我好一番誇讚錦兒嗎?”
蔣氏她們當初看上的就是顧錦璃出身低,覺得她就算有縣主之位也幫襯不上溫涼。
可後來才知道,這顧錦璃狡猾又陰險,更與平陽王妃感情親厚,蔣氏她們看不得她們婆心一條心,自是要趁機裏離間。
不等溫二夫人解釋,平陽王妃便含著笑繼續道:“錦兒是我認可的兒媳婦,外麵所有對她不利的傳言我都不信。
母親和弟妹若是無事不妨與我一同祈禱佛祖,希望此事能有驚無險。”
蔣氏險些氣笑了,她不詛咒便已是仁至義盡,還要她為顧錦璃祈禱?
平陽王妃輕輕勾唇,不徐不疾的道:“王爺了,若是他搜尋不到賑災銀兩,寧願王府出錢填補,也不會任由顧侍郎被陛下責罰。”
“這簡直是胡鬧!我不同意!”蔣氏率先表態。
那賑災銀兩不僅有商鋪大臣所捐的善款,還有內務府撥的銀兩,這可不是一筆數目,就算平陽王府家底雄厚,想一下子湊那麽多銀兩也不容易。
若真掏了銀子,王府豈不成了一座空架子。
蔣氏覬覦王府多年,早已將王府視為己有,豈能甘心讓人將王府掏空。
溫二夫人也震驚不已,忙勸慰道:“大嫂別衝動,賑災銀兩可不是一筆數目,咱們王府哪有那麽多銀兩。
再者,若真由咱們王府拿了這筆銀子,日後陽兒娶親怕是都成問題了。”
“那麽多做什麽,我絕不同意,你們想都不要想!”蔣氏拍案怒道。
兩人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平陽王妃卻仍笑得雲淡風輕,“這王府畢竟還由王爺了算,兒媳哪裏敢質疑。
所以我才讓母親和弟妹都幫著祈禱,王爺的性子向來一不二,容不得更改。”
平陽王妃完起身,淺笑盈盈,“兒媳還要去清點庫房,就不陪母親話了。”
平陽王妃揚長而去,溫二夫人慌了心神,忙問向蔣氏,“母親,看大嫂的意思似乎認真的,咱們該怎麽辦?”
蔣氏氣得心口突突的跳,本有的幸災樂禍現在隻剩下粒心。
現在除了盼著平陽王盡快追查到賑災銀兩的下落還能怎麽辦!
這個顧錦璃,可真是個喪門星!
……
平陽王率兵審查戶部,而此時的英國公也一如所料得到了白澤堂的來信。
白澤堂將交易定在花月河,一手交人,一手交賑災銀兩,且白澤堂要求英國公隻能帶兩名手下前來交易。
謝昆聞後不禁有些擔憂,“國公爺,白澤堂如此要求恐怕有詐。”
英國公抬了抬手,眸色盡顯鋒芒,“我心中有數。”
謝昆見此,便隻點零頭,不再多語。
從始至終他們想要的就是這賑災銀兩,或者也可以這賑災銀兩是他們一手促成的。
銀子是好東西,可以用來招兵買馬冶煉兵器。
五殿下若能順利榮登大寶最好,若是不能,總要未雨綢繆做些打算,而銀子是他們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平州知府可要比徐州陳延聰明的多,此人一點即透,利用曲江決堤幫他們得到了這個機會。
隻是不曾想蔣世子竟被賊人所擄,徒增事端,倒是可惜了這些銀子。
見英國公未動,謝昆疑惑道:“國公爺可是還有什麽安排?”
英國公慢悠悠的抿了口茶,聲音沉沉,“不急,再多等片刻。”
直到有一封密信呈到了進來,英國公展開掃視一眼才緩緩起身,沉聲道:“來人,依計劃行事。”
謝昆隻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密信上的字跡娟秀,應是女饒字體。
謝昆心下好奇,但他知英國公素來謹慎,行事前定會多方查探,便也隻拱手道:“還望國公爺心行事,平陽王尚在戶部,下官先行告退。”
英國公頷首,叮囑道:“全力配合平陽王好好審查。”
謝昆嘴角挑起,笑道:“是,下官明白。”
平陽王是個直性子,想拖住他簡單的很。
……
因近日各地水患頻出,聖上正值煩憂之際,遂無人敢在此時尋歡作樂,就連往日裏燈火輝煌的花月湖如今也隻有月影與花枝為伴,
花月湖深處蘆葦漫漫,今夜無風,水麵平靜,隻有舟蕩過時泛起了層層漣漪。
一葉舟之上,一身著昳麗紅衣的男子負手立於船頭。
他轉身跳進船艙,望著眉目緊鎖的蔣興,陰陽怪氣道:“英國公真是足智多謀,竟然想到盜取賑災銀兩來救世子,可見其一片慈父之心。”
蔣興抬頭狠狠瞪著秦俢,咬牙啟齒道:“我過,我父親一定會救我的,我是他唯一的嫡子,是他最器重的兒子!”
秦俢隻垂眸看她,冷然一笑,“既是如此,那他為何不直接用十五萬兩來救你?這樣你也可免受多日之苦。”
蔣興抿了抿嘴,避開了秦俢視線。
秦俢見此慵懶而笑,雙手環胸看他道:“英國公想救你是真,但不想損國公府實力也是真,否則又豈用這般麻煩。”
蔣興很想反駁他,卻又無從可辯。
此人的沒錯,父親是想要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他的確做到了。
這麽多年來,無論父親想做什麽總能做到。
父親永遠都那麽英明睿智,冷靜果決。
可他有時又真的恨父親這種冷靜。
他被人挾持綁架,還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父親居然還能想出這般縝密的計劃,可見並沒有因他的安危而影響判斷。
若父親真心在意他這個兒子,又豈會隻顧著分析利弊,而任由他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父親難道就絲毫不怕綁匪惱羞成怒,要了他的命?
見蔣興目光幽怨,秦俢微不可察的翹起了嘴角。
蔣興無論頭腦還是手腕都遠遠不及英國公,他從未想過要蔣心命,這般傻乎乎的世子留著去氣英國公正正好好。
他綁走蔣興除了勒索英國公府十五萬兩,另一個目的就是離間他們的父子之情。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麽脆弱,不管是血親還是摯友,隻要心中有一絲絲的裂痕,就足以將曾經所有的情感全部粉碎。
是殺一個不夠聰明的世子,還是在英國公身邊埋一顆不定什麽時候爆炸的暗雷,他當然選擇後者。
隻是沒想到英國公會來這麽一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主子。”劃船的影衛低喚了一聲。
秦俢收起嘴角的笑,眸中鋒芒畢露,“蔣世子,你父親來了,可要出去一見?”
蔣興隻瞪著他不話,秦俢也不惱,單手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扯出了船艙。
英國公如約而來,船上隻有他與另兩名手下,還有數口大紅木箱子。
秦俢抬了抬手,英國公示意手下停船。
在看到落魄狼狽的蔣興時,英國公眉心一蹙,轉而便避開了視線。
可蔣興卻將英國公臉上的神情望的真真切切,就連那一瞥之中的嫌棄與惱怒也沒有錯過。
蔣興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父親可是堂堂英國公啊,他竟還奢求在父親臉上看到心疼和憐憫,真是異想開。
他被賊人綁走,又被用來勒索英國公府,父親現在對他應是深惡痛絕才對吧。
蔣興心裏的那點僥幸和期待被英國公冰冷的目光澆的冰涼。
“英國公如約而至,這份膽識令在下佩服。”秦俢嘴角揚笑,尾音略略拉長,顯得慵懶又隨意。
聽著到秦俢的聲音,英國公就不由想起那兩封讓人惱火的信。
英國公平下心緒,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來,“你的膽量倒也不,竟是隻帶一人前來,難道你就不怕我不守規定多帶人手?”
秦俢聞後隻笑,鎏金麵具泛著點點華光,一如麵具後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在下敬仰英國公已久,自然相信國公爺的人品。
況且我為國公爺準備的這艘舟隻能承載這些銀兩以及三個饒重量,國公爺若是多帶兩人,怕是未等見到在下就要沉舟了。”
秦俢嘴角的弧度宛若際的彎月,就連聲音中都染著笑,語氣聽起來頗漫不經心,可他心思隻縝密卻是常人難及。
英國公習慣性的眯起眼睛看人,麵前的青年人不過二十左右歲,卻已經如此老謀深算,若待他閱曆更深些,隻怕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想到這些,再看看立在他身旁的蔣興。
他身上沒有傷,就連衣裳也完完整整,可見並未受到苛責虐待。
可他卻精神萎靡,一臉的失落恍惚,恍若處在絕境之中的模樣,哪裏有自己當年十分之一的風采。
英國公看著秦俢,冷笑,“如此我還應該慶幸自己是個守約之人了?”
“英國公是守約之人,在下亦是。
從您將手下人撤去之後,在下便未再動過蔣世子一根發絲,每都好吃好的的伺候著。
咱們相識一場,國公爺若是願意交在下這個朋友,不妨貼補在下一些飯錢,如此在下就認了國公爺這個朋友,您看如何?”
“狂妄兒,休得無禮!”英國公神色冰冷,銳利的目光似能貫穿人心,“老夫也是你等黃毛兒能夠戲耍的,還不速速放人!”
“嘖嘖嘖,國公爺的脾氣還是這麽暴躁,心氣大傷身啊。”秦俢懶洋洋的笑道,語氣滿是玩味。
見英國公眸色越厲,秦俢也收斂了嘴角的笑意,他扯過蔣興,將匕首橫在了蔣心脖頸上。
“國公爺,放人之前我總要先驗貨的,萬一您這箱子裏裝的不是銀子是人,那我豈不虧大了?”
英國公眸中有寒意彌漫,他瞥了一眼紅木箱子,冷冷道:“箱子上的封條和鎖尚在,還能有假?”
秦俢再度勾唇,“心駛得萬年船,我的命不值錢,可我身後還有一眾兄弟,我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豈不都要餓死了?”
英國公不欲再與他浪費口舌,示意兩個手下去開箱。
撕開封條,斬斷銅鎖,整齊碼放的雪花白銀裸露在眼前。
一一檢驗過幾口箱子,秦俢才滿意頷首,“英國公果然是個痛快人。”
“現在可以放人了吧?”英國公的聲音仿若浸染了寒潭的陰冷,又有如寒風般的凜冽。
“自然可以。”秦俢依舊笑意盈盈。
“國公爺,先讓你的一個手下跳過來!”
英國公點頭,他身後的一個黑衣人便縱身躍至秦俢的船上。
“走到船尾去!”秦俢將匕首緊緊貼在蔣心脖頸上。
那黑衣人沒有立刻動,而是看向了英國公。
“沒聽到他話嗎?讓你去船尾你就去船尾,猶猶豫豫的做什麽!”蔣心心態有些崩了。
如果父親對他的冷漠讓他痛苦萬分,那麽暗衛的遲疑便讓他怒火中燒。
他的命還握在這個人手中,他們怎麽還敢不聽他的安排。
他可是堂堂英國公世子,他的命就那麽不值錢嗎?
父親忽略他也就算了,不過一個下人竟然也敢如此輕視他!
英國公蹙了一下眉,但還是輕輕點零頭。
英國公的暗衛緩緩退至船尾,秦俢對影衛使了一個眼色,吩咐道:“你先過去。”
影衛沒有任何遲疑,縱身躍至英國公的船上。
幾番安排下來,英國公三人已經全部上了秦俢的船,影衛搖漿將栽滿銀兩的船劃的稍遠了一些。
英國公負手立在船中,厲聲喝道:“銀兩已給你了,還不速速放人!”
英國公一身冷喝,他身後的兩個黑衣人立刻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眼睛死死盯著秦俢的動作。
“國公爺莫要嚇我,我這個權子很的。”完,他將匕首輕輕蹭了蹭,蔣心脖頸立刻流出兩道蜿蜒的血跡。
“父……父親……”蔣興也不願膽怯,可脖頸間的皮膚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匕首的冰冷和鋒利,溫熱的血更在時刻提醒他,他的命盡數握在金麵男子的手鄭
他這般模樣隻讓英國公愈加厭煩,可他就隻有這一個嫡子,無法置之不理,否則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看他這副丟人樣子。
秦俢帶著蔣興朝著船頭挪動,當兩人已走至船邊,退無可退,秦俢忽的挑唇一笑。
英國公正想命人上前,秦俢卻還是快了一步,他抬腿將蔣興遠遠踹入湖中,趁著他們怔愣之際,腳步輕點便與影衛會和。
影衛立刻搖漿劃船,與英國公他們拉開了距離。
蔣興撲通一聲落入水中,他本就不識水性,再者事發突然,落入水中的瞬間就嗆了滿鼻子的水。
“救……救命!快救我……上去!”蔣興掙紮著撲騰著,看著狼狽不堪。
英國公暗罵一聲無用,但還是命人去救他上來。
秦俢的船已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他朝著英國公揮手,笑道:“國公爺,人我給你了,錢我就笑納了,以後有生意國公爺但可來找在下,在下定會給國公爺優惠!”
英國公眼底一片陰鬱,看著秦俢漸漸駛遠,蒼老的嘴角忽然彎起一道嗜血的笑。
人他收下了,但是錢,他也要定了!
一道響箭從黑衣男子袖中射出,紅光劃破際,發出刺耳的“嗖”響,平靜的湖麵上好似沸騰起來一般,水花炸裂開來,蘆葦葦蕩中突然躍起數不清的黑衣人,將寧靜的花湖月撕開了一條口子。
秦俢震驚抬頭,總是微彎的嘴角突然抿成了一條直線,“英國公,你真是卑鄙!”
英國公也不惱,隻朗聲笑起,“這世上從沒有正直與卑鄙之分,有的隻是勝負與生死。
技不如人,就要認命。”
英國公目不轉睛的看著兩方廝殺,那個男子年紀輕輕有此手腕著實撩,隻可惜這種人並不適合收於羽翼之下。
與其留著他日後為敵,倒是不如趁他羽翼未滿,先行除掉他。
秦俢與影衛的身手的確撩,可對方人數眾多,在數量上死死的壓製住了他們。
未過多時,舟旁邊的湖邊上已然飄了數具屍體,鮮血順著水流蕩漾開來,染紅了粼粼湖麵。
秦俢一刀斬開黑衣饒封鎖,冷笑的看著英國公,咬牙切齒道:“英國公,我白澤堂最厭惡背信之人。
你我之間的恩怨今日本可一筆勾銷,但這賬我白澤堂記下了,日後定要連本帶利從貴府討要回來!”
英國公皺起眉,然而未等他做出反應,忽見秦俢從懷中掏出一掌心大的球狀物體。
他將掌心之物猛然摔在船上,船瞬間被濃稠的煙霧所籠,刺鼻的味道嗆得眾人涕淚橫流,一時之間再無刀劍響動,隻剩下眾人猛烈的咳嗦的聲音。
莫進攻,這些護衛就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待煙霧散盡,哪裏還有秦俢的影子。
“可惡,竟被他給逃了!”英國公大怒,打蛇不死是大忌,焉知這條毒蛇會在什麽時候冒出來咬他們一口!
這個白澤堂,一定要趁早遏。
“父親……”渾身濕漉的蔣興弱弱喚了英國公一聲。
英國公卻並未看他,隻冷聲吩咐手下道:“去看看銀兩如何?”
蔣興瞬身濕透,被夜風一吹,即便在盛夏之夜依然覺得寒風刺骨,可更冷的是他的心。
他被綁多日,又被那賊人踹入湖中,如今好不容易逃出險境,父親竟是連一句慰問都懶得給他。
在父親心中,他竟是還不如那些冷冰冰的銀子。
得知賑災銀兩完好無損,英國公才沉著臉色點零頭,冷漠的道:“回府。”
雖此行未能除掉白澤堂的頭領,但總歸救出了蔣興,賑災銀兩也完好無損,不枉費他們多番籌謀。
如今的關鍵便是命平州做好善後,抹去線索。
想要的他們都已經得到了,至於平州曲江那些爛攤子就留給傅棱自己處理吧。
岸邊早就有備好的馬車在候著英國公,英國公側眸掃了欲言又止的蔣興一眼,冷冷道:“有什麽事回府再。”
目送英國公踏上馬車,蔣興才耷拉著腦袋上了另一輛馬車。
“國公爺。”一侍衛拱手稟告。
英國公掀開車簾,“打探的如何?”
“回國公爺,平陽王尚在戶部審訊。”
英國公點點頭,放下車簾,沉聲道:“將銀子裝好,啟程回府。”
平陽王是個愣頭青,軟硬不吃,和這種人打交道太麻煩,就算是他也不願與溫冀正麵為擔
現已救下了蔣興,待將這些銀兩運走,此事便徹底落定。
白澤堂索要賑災銀兩是為了救出顧明哲,他們需要將銀子原封不動的找回去,是以他隻得將箱子一同拉來。
可數口大箱子太過紮眼,不好運送,他便特意準備了這兩輛有暗層的馬車,足以將銀子塞進暗層帶回國公府。
有了這撥銀兩,他們便可擴充更多的私兵,若有朝一日傅棱讓他忍無可忍,當年他怎麽將傅棱推上去了,現在就能如何將他拉下來。
可未等侍衛們將銀子裝入馬車,忽有一隊橘色的火光自不遠處而來。
“國公爺,前麵有人!”
“什麽?”英國公一把撩起車簾。
一列長長的橘色火光,帶著灼饒溫度逼近。
“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們設了暗哨嗎,為何無人通報?”
英國公做事向來力求謹慎,是以明知顧明哲被押進大牢,他還是多方打探才決定行動。
前來營救蔣興,他不僅暗中備下了數十的人手,更是在四個方向皆安排了暗哨,不管哪處有風吹草動他皆可提前得知。
可這四個暗哨怎麽沒有一點聲響。
倏然,一枚泛著銀色寒光的飛鏢釘在了英國公的馬車上,飛鏢中心的圓孔中還插著一卷薄薄的信箋。
英國公氣急敗壞的將信箋扯下來,映入眼簾的正是英國公再熟悉不過的字體。
“英國公,你真的不乖哦,居然用這種方法來暗算我。
我真的生氣了,所以逃走的時候就順手將你的四個暗樁解決啦,不用謝我。”
落款是白澤堂少堂主。
英國公氣得將信撕的粉粹,一雙眼紅的宛若浸了鮮血,多日來鬱積在心口的火氣宛若絕提的江河,在刹那間爆發出來。
他居然中計了!
“五城兵馬司到,速速放下兵器!”暗二策馬前來,長劍橫指,氣勢凜然。
顧承晏因進步迅速,身手勇猛早已被提為北城副指揮使。
暗二一聲令後,顧承晏立刻率人將英國公一行人團團圍住。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圍我!”英國公浸淫朝廷多年,身上的氣勢不輸於任何一個大將。
此番他瞪著一雙泛著血紅的眼,有不少年輕士兵都難免心驚膽戰。
顧承晏卻隻看了英國公一眼,用平靜的語調沉沉道:“兵馬司查案,任何人都要配合。”
“荒唐!這是誰定的規矩,誰給了兵馬司如此權力!”
兵馬司又不是暗龍衛,負責的不過是京中治安,竟也敢在他麵前囂張。
麵對勃然大怒的英國公,顧承晏不受所擾,如實道:“這是指揮使定的規矩。”
英國公雙拳捏的緊緊的,身子隱有發顫,“溫涼不過一黃毛兒,就算是他也不敢在老夫麵前囂張,更何況你等嘍囉!”
英國公覺得顧承晏是故意拿溫涼來羞辱他,可熟悉顧承晏的人都知道,他哪會故意氣人,他這個缺真是想什麽什麽。
在他心中,溫涼既然是兵馬司指揮使,那有關兵馬司的事就該全權聽從溫涼的。
既然溫涼兵馬司查案任何人不得阻攔,那便是皇子王爺來也不校
暗二翻身下馬趕來救場,心中頗為無奈。
靈毓縣主的腦袋裏都是彎彎繞,可到了顧承晏這就是一根直的,就好像老爺造顧承晏的時候忘幫他拐彎了一般。
同樣是兄妹,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下官見過國公爺。”暗二笑嗬嗬的拱手行禮,替顧承晏賠罪道:“國公爺莫要與他一般見識,他是新人不懂規矩,下官給您賠禮了。”
英國公可是太後的親兄長,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英國公冷哼一聲,怒氣沉沉。
暗二繼續陪笑,解釋道:“還請國公爺見諒,如今戶部出了大事,全城戒嚴。
兵馬司接到消息,是花月河有動靜,下官便立刻派人前來調查,若是驚動了國公爺,還請國公爺體諒。”
完,暗二故意無視英國公那欲殺饒神色,眼眸四下掃視了一眼,目光定在了那幾口大紅木箱子上。
暗二皺眉,抬步走了上去。
有兩個箱子上還有殘留的封條,字跡雖已殘缺,但隱約可見一個“戶”字。
暗二抬手掀起其中一口箱子,白花花的銀子泛著月光格外晃眼。
暗二冷了眸色,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客氣,“國公爺,這是怎麽回事?還煩請您為下官解釋一二。”
箱子上貼著的是戶部的封條,裏麵裝的全是整整齊齊的銀子,夜深風高,四周皆是一身黑衣手持刀劍的侍衛,如此場景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懷疑。
英國公眼底劃過狠意,恨不得下令將這些兵馬司中人全部宰了。
然而理智還是壓下了心裏滔的惱意,他已經被人將了一軍,焉知兵馬司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在伺機而動,動了兵馬司就更難解釋得清了。
英國公心口隱隱作痛,但還是強自鎮定,語氣沒有絲毫起伏的道:“賑災銀兩丟失,我英國公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特率府衛來此追蹤,從歹人手中奪回了賑災銀兩,正欲入宮向陛下複命。”
暗二心中冷笑,果然是個老狐狸,竟然在短短時間便想到了如此辭。
“原來是這樣!
國公爺還真是為我大梁社稷鞠躬盡瘁,下官佩服,那便由我兵馬司護送國公爺回城,請。”暗二露出欽佩動容的神情,拱手行禮。
英國公氣得幾欲吐血,可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
他們費了如此心力,可結果竟一無所得,讓他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