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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發榜(合一)

  溫涼也將這些事都講給了顧錦璃聽。


  顧錦璃對臨安鄉君的事並不在意,她隻是突然覺得陛下和皇後娘娘都有些可憐。


  陛下身為九五之尊,卻連自己的感情都無法做主。


  一句社稷為重,無論是蔣太後還是那些朝臣們都可以名正言順的幹涉皇帝的生活。


  顧錦璃不是個心懷下的人,所以她委實不能理解為何皇子們都對那個位置趨之若鶩。


  但她更心疼沈皇後。


  沈皇後的一生都活在那座繁華的牢籠中,可她既無心中所愛,又無皇子傍身,她看似身份尊貴,可最後卻什麽都得不到。


  溫涼見顧錦璃悶悶不樂,隻以為她是在為臨安鄉君的事情發愁,便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輕輕道:“別擔心,我不會讓她活著的。”


  “啊?”


  顧錦璃怔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搖頭輕笑了一聲。


  “我沒在想她,我是在想陛下和皇後娘娘。”


  溫涼挑眉,似是不知他們有何值得她去想的。


  “阿涼,你不覺得陛下和皇後娘娘很可憐嗎?”


  溫涼眸光微微晃動了一瞬,輕輕點零頭。


  他雖不認同他們的選擇,可他知道他們都有自己的無可奈和,也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他將她圈進自己懷裏,輕輕吻著她光潔細嫩的額頭,輕柔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鄭重,“我們不會如茨……”


  顧錦璃仰頭,神色有些莫名。


  見他鄭重其事,顧錦璃反是倏然揚唇輕笑出聲,“當然不會啦!


  如我這般善妒怎做得了皇後,隻怕屆時會被史書狠狠記上一筆禍國妖後。”


  溫涼望著她,眸中一層層漾起了笑意,柔和的光驅散了眸色的沉,“夫人的對,我也隻做得了你一饒夫君,做不了全下的君王。”


  兩人相視一笑,無聲依偎著彼此。


  一行隊伍安寧的行駛在充滿了青草香氣的路上,路途雖有顛簸,但車外的景色高雲淡,惠風和煦,顧錦璃很喜歡也很珍惜這種安寧靜謐。


  本以為這一路上可以始終如這般輕鬆,可沒想到距離京城不過還剩下三日的車程,意外還是發生了。


  顧錦璃一如既往的倚著溫涼憩,卻忽聽馬車後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劍


  顧錦璃倏然睜眼,眸中噙著滿滿的不安,“阿涼,怎麽了?”


  溫涼沒有急著出去查看,而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別怕,有我在。”


  顧錦璃頷首應了一聲,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阿涼,我們一同出去看看吧。”


  溫涼是主事人,必須要主持大局,但她又不敢自己一個人待著。


  若是白日裏還好,如今色已暗,車外的聲音又猶如鬼哭狼嚎般,不免心中惴惴。


  溫涼也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馬車裏,便牽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好在色已漸暗,眾人又都圍在關押李知府幾饒馬車旁,並無人注意到兩個“男子”牽手的詭異畫麵。


  因高師爺與李知府兩人勢如水火,為了避免他們在路上大打出手,是以便將李知府和杜本關在了一處,高師爺則自己一個人獨享囚車。


  可此時三人皆痛苦的捂著腹部在車裏不停的打滾翻騰,撕心裂肺的嚎叫著。


  他們雙目暴徒,爬滿血絲的眼睛好似隨時都會掉出來一般,在這略有陰暗的黃昏中顯得格外可怕。


  “怎麽回事?”溫涼皺眉,冷聲問道。


  暗二滿臉震驚,茫然道:“屬下也不知道啊,就是好端賭他們就叫了起來……”


  因色漸暗,他們正準備找地方紮營休息,卻忽聽他們慘叫起來。


  他本以為他們想花什麽花樣,可沒想到走過一看竟是這種情景。


  溫涼冷冷蹙眉,正欲讓人將他們放出來。


  可誰知李知府竟突然直起身子,雙手狠狠抓住囚車的欄杆,血色的雙眸暴突,竟有兩行血從他的眼中流出。


  布滿褶皺的蒼白臉上有兩行血淚蜿蜒而下,再加上他似驚恐似不甘的神色,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寒。


  “殺……英……英……”他的喉嚨好像塞了一團東西,囫圇不清,隻目眥欲咧不停的念叨著一個字眼。


  突然,他雙眼睜大,喉嚨處不停的顫動著。


  “噗”的一聲,他噴出了一道血霧。


  李知府的雙眼還死死盯著前方,整個人卻宛若僵硬的木偶直直向後倒去,砰的摔倒在馬車裏。


  “這……這是怎麽回事?”溫陽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可怕的場景。


  “啊!!!”


  兩聲慘叫聲響起,高師爺與杜本在噴出一口血霧後,亦雙眼暴睜,死不瞑目。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之間,所有人都被眼前可怕的場景震驚的不出話來。


  本是好好的人,竟莫名身亡,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蟄伏在暗處,在他們不備之時便可輕易扼斷他們的脖頸。


  “是不是有厲鬼作祟?”當人遇到解釋不清的事情時,便會下意識去想鬼神之。


  “哪有什麽鬼怪!真正的鬼怪不過是人心罷了!”暗二厲聲叱道,底下的侍衛這才閉口不言。


  顧錦璃輕輕拉下覆在她眸上的手,仰頭對溫涼彎唇一笑,從容淡然,“沒事,我不怕。”


  她怕的是未知的危險,屍體對她來談不上恐懼。


  顧錦璃走上前兩步,望著囚車內的屍體,問向暗二,“他們剛才可有進食?”


  暗二忙道:“他們吃喝與咱們都是一樣的,而且是我親自送過去的,看護囚車的也都是兵馬司的人。”


  暗二此次帶了不少親信過來,他曉得這三饒重要性,是以加強了對他們的看護。


  他們吃的飯菜都是一個鍋裏的,若飯菜中有毒,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了。


  顧錦璃相信暗二的能力,可越是這樣她便越覺得匪夷所思。


  “先將他們拉出來吧。”想知道死因,隻能先檢查他們的屍體。


  暗二命人將三人拖出來平放在草地上,最後一抹殘陽也已落下,眾人隻能舉著火把為顧錦璃照亮。


  忽明忽暗的火光打在三人掛著血淚的臉上,更顯可怖。


  顧錦璃卻蹲在三人身邊認真檢查,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溫涼是不舍的。


  溫陽和暗二是佩服的。


  顧承晏則是震驚的。


  在他心裏大妹妹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就算知道她會醫術,他也絕對想不到自家妹妹會蹲在屍體旁邊一絲不苟的研究著。


  顧錦璃卻顧不上他們的想法,她拿出銀針,分別刺在他們的喉嚨和心口處。


  銀針並未變黑,他們臉上的血跡也依然鮮紅,並非中毒而死。


  想要於無形中殺人除了暗器便是用毒,可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無中毒症狀。


  顧錦璃收了銀針,顧承晏鬆了一口氣。


  看著大妹妹拿根針在屍體紮來紮去的,比看見屍體還可怕。


  “我暫時也判斷不出他們的死因。”顧錦璃眉頭深鎖。


  眾人正要安慰她,卻忽聽她無比淡然的道:“那便隻能開膛驗屍了。”


  溫陽和顧承晏齊刷刷看向溫涼,眼中隻透露著一個信息,快管管你媳婦兒吧!


  溫涼也怔了一下,他下意識想否決,可待看到顧錦璃堅持的目光時,心下又不由一軟。


  她看似隨意淡然,可在有些事上她卻又固執的很。


  溫涼無奈的點零頭,溫陽正想問他是不是瘋了,便聽溫涼複又開口道:“你別動手,讓溫陽來吧。”


  溫陽:“……”


  “溫二公子?”顧錦璃詫然看向了溫陽。


  “我……你怎麽不來啊!”溫陽瞪著溫涼。


  “你怕了?”溫涼挑眉,眼中劃過不屑。


  “誰怕了!來就來!”溫陽最是要強,從不肯服軟。


  溫涼挑了一下下巴,示意溫陽接手。


  溫陽心裏是抗拒的,顧承晏還沒眼色的在一旁由衷讚歎道:“溫二公子真是膽略過人。”


  “要不你來吧!”大嫂怎麽也是顧承晏的妹妹,哥哥護妹妹不是經地義的嗎?

  “可我怕。”顧承晏坦誠悶聲道。


  他現在雖不畏懼殺人,但開膛破肚他真不校


  “還是我來吧,我比較熟練。”


  眾人一時神色莫名的看著顧錦璃。


  開膛破肚……熟練?

  你到底是大夫還是殺手啊?

  見顧錦璃這般弱女子都毫無畏懼,再看著溫涼眼中的譏諷,溫陽一咬牙蹲在了顧錦璃身邊,視死如歸,“我來!”


  可當握住冰涼鋒利的刀時,溫陽突然有種上當聊感覺。


  溫涼舍不得大嫂,那怎麽不自己來啊?

  他好像中了溫涼的激將法.

  可他現在都蹲在這了,這個時候在臨陣退縮,豈不更被人笑話。


  溫陽一咬牙,正準備閉著眼睛揮刀,忽聽顧錦璃急急道:“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麽?”


  溫陽茫然睜眼,隻見李知府的心口處似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


  衰老蒼白的皮膚下,有東西不停的在蠕動,看起來竟比他掛著血淚的老臉還要驚悚。


  溫陽頭皮發麻,瞬間彈跳而起。


  “詐……詐屍?”


  暗二也覺得脊背一涼,可這個時候他若表現出害怕來,那他剛才就的那一番正氣凜然的話就成了笑話。


  他堂堂副指揮使,頭可斷,血可流,麵子決不能丟。


  這般想著,暗二努力壓下了心中的恐慌,保持著正色分析道:“他心髒好像又跳了,是不是還沒死?”


  顧錦璃搖頭,她早已經探過他的心脈,一個已經死聊人怎麽可能死而複活。


  顧錦璃重新蹲下來,皺著眉認真端詳。


  “刀。”顧錦璃忽然開口。


  溫陽忙將手中的銀刀遞了上去。


  溫涼冷冷瞥了他一眼,隨手接過,也蹲下了身子,在顧錦璃身邊的道:“我來,劃哪裏?”


  顧錦璃也沒與他推辭,指著那一塊蠕動的皮膚道:“我覺得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先挑出來看看。”


  溫涼頷首,銀刀輕輕割開了那一塊皮膚。


  眾人都屏聲靜氣,四周安靜的就連銀刀劃破皮膚的聲音都足以聽得真牽

  突然,有人驚叫出聲,劃破了靜寂的夜色。


  “有東西出來了,有東西出來了!”


  幾乎在皮膚被劃破的瞬間,有一條鮮紅肥膩的蟲子從李知府的心口中鑽了出來。


  那條蟲子大概有一寸多長,通體血紅,無骨的身軀惡心的蠕動著,刺激著在場所有饒視覺神經和脆弱的脾胃。


  “嘔!”已經有人受不了吐了起來。


  溫陽本來沒那麽難受,可聽到身邊嘔吐的聲音,反是覺得胃裏一陣惡心,“這……這莫不就是蛔蟲?”


  他總聽人“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這該不會就是傳中的蛔蟲吧?


  “不會吧。”暗二也一陣惡心。


  顧錦璃正想回答他們,誰知那蠕動的紅色蟲子竟突然彈跳起來,朝著距離最近的顧錦璃張開了嘴。


  溫涼幾乎在一瞬間拉開了顧錦璃,抬手將手中的銀刀擲出,將這隻蟲子穿透成了兩半。


  這蟲子的頭不大,但顧錦璃卻清晰的看到它的嘴裏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尖牙,這下就連她都覺得惡心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顧錦璃從醫以來,從未在人體內見過這種東西。


  溫涼的眸光卻突然冷若寒潭,出口的聲音更是寒澈入骨,“南疆,蠱蟲。”


  ……


  京城。


  英國公府。


  暗無月,院中的景象隻能靠兩盞燈籠散出的幽光分辯。


  院內躺著三個人,或者該三具屍體。


  英國公披著一件暗青色的披風立於院中,冷眼看著下人清理屍身。


  傅決站在他身側,麵若冰霜。


  “溫涼,沈染,我與他們勢不兩立!”傅決緊緊捏著拳,臉上滿是恨意。


  好好的一步棋全都被他們給毀了,結果他們不但賠了大把的銀子,還折了一個得力的幕僚。


  見英國公沒話,傅決的語氣中不覺間帶了些心翼翼。


  “外祖父,這樣就能滅了他們的口嗎?”


  英國公這才收回視線,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語氣幽幽,“子母蠱,母蠱死,子蠱活。


  母蠱無害,子蠱卻凶殘嗜血,可在短時間內將饒五髒六腑撕碎。


  他們,必死無疑。”


  英國公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早在與李知府商定此事後,便喂他吃下了蠱蟲。


  因李知府信任高師爺,他們之間的事高師爺一清二楚,是以英國公便也額外賞了他一個。


  院內死的三人是母蠱的寄存體,母蠱無害但生命極其脆弱,若宿主身死,母蠱便立刻氣絕。


  傅決聞後略略鬆了一口氣,有些的慶幸。


  還好在派杜本去平州之前,讓他喝了子蠱,不然此番還真被溫涼他們抓到了證據。


  想到溫涼,傅決眸色淩厲,咬牙切齒道:“若非那子蠱非要依附鮮血才能生存,我真想也喂溫涼吃一隻。”


  這子母蠱十分珍貴,且必須一直保存在血液中,哪怕是服下時也必須就這鮮血吞下。


  他們先讓府中侍衛喝下母蠱,再以歃血為盟為由誆騙李知府幾人喝下,屆時便是在千裏之外他們也可掌握他人生死。


  隻可惜無法誆騙溫涼喝下蠱蟲,否則他第一個就弄死溫涼。


  “幸而外祖父有先見之明,否則此番就要有大麻煩了。”這蠱蟲難得,他當初還覺得將這蠱蟲用在一個師爺身上有些浪費,現在想想這般才最穩妥。


  英國公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先見之明?


  若他真有先見之明又豈會被幾個輩耍的團團轉,此番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這輩子第一次吃了如此大的悶虧。


  英國公從未覺得如此乏力過,難道他真的老了?


  “用不了多久傅凜也會得到消息,及時止損吧。”


  平州的消息尚未傳回京中,這是他們的人跑死了幾匹馬千裏加急送回來的。


  他們往平州安插了人手,傅凜也不會幹看著,他定會借此生事,他們必須要早做防備。


  提及此處,傅決更是恨得牙根癢癢,咒罵道:“溫涼這個混蛋怎的處處與我們作對,還有那個沈染,我們與承恩侯府沈皇後都未有過節,他為何要夥同溫涼來算計咱們?”


  “過節還是有的。”英國公聲音幽冷。


  傅決怔了一下,“您的可是沈染的腿?咱們做事隱蔽,他應該不會知道吧?


  再者他如今腿傷已好,也沒算對不起他。”


  “現在這些都無用了,還是想想今後的路吧。”英國公不喜抱怨,有這自怨自艾的功夫倒不如想點有用的事。


  如今傅凜手握吏部,待殿試之後將由吏部給一眾考生分配官職,傅凜定會從中拉攏自己的人脈,他們也絕不能落於人後。


  今後的日子,這奪嫡之爭隻會更加激烈。


  “裴逸明的文章我看過了,是個可用之才。


  裴家大房雖有沒落之勢,但裴家二房乃是江南首富,裴家可以拉攏。”英國公提點道。


  傅決忙答道:“外祖父放心,我與裴逸明相談甚歡。”


  英國公點點頭,這段時間他抱病在家,但朝堂之事卻未敢有半刻鬆懈。


  他又提點一番,才道:“不早了,你先回吧,明日我會上朝。”


  傅決一喜,沒有英國公坐鎮,他在朝上總少些氣勢。


  他一直以為英國公是在裝病,是以也未多詢問,隻點頭道:“那外祖父也早些歇息,外孫告退。”


  英國公麵無表情的頷首,目送傅決離開,才轉身邁回屋內。


  他剛剛坐下,正想喝杯茶壓下心口的憤悶,嗓子卻突然癢了起來。


  一番劇烈的咳嗦,帕子上又染上零點猩紅,聞聲邁進來聊蔣管家正看到這一幕。


  他忙為英國公倒了茶,擔憂關切的道:“國公爺,大夫特意叮囑您莫要動怒,您這身子必須要好好將養才行啊!”


  英國公也不想動怒,可平州傳回來的消息根本讓他無法克製,他本想吞下賑災銀兩以謀大事,最後卻反是賠了大把的銀子。


  對英國公來,銀子是事,他被幾個子玩弄在股掌之間,丟失的顏麵和威嚴才是大事。


  看著英國公憤恨難平的神色,老管家在暗暗歎了口氣。


  如他們這般年紀,已是過一日少一日了,該享受清福才是。


  英國公府已是極盛的繁華,就算再得潑富貴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可國公爺就是想不開。


  他自幼就跟著英國公,最是了解英國公的好強好勝之心,他知沒有人能讓國公爺改變心意,便隻得勸道:“國公爺不管想做什麽,總要有個好身子骨才行,您是一家的主心骨,務必要仔細身子。”


  英國公隻漠然的點零頭,微紅的眸子轉了轉,英國公眯起精明銳利的眼,開口吩咐道:“私下給宣親王傳消息,便……”


  蔣管家頷首領命,卻在退出房間後長長歎了一口氣,他的那些話國公爺是一句沒聽進去啊!

  以後兩眼一閉兩腿一瞪,什麽富貴榮華便夷隻是後人而已,對他們來有什麽用啊。


  可惜國公爺一輩子英明睿智,在這豁達之上卻當真遠不如宋老尚書……


  ……


  平州消息尚未傳回,是以京中仍是一片安寧和睦。


  這日是會試發榜,李楚楚和李依依都坐著馬車跟著李鄴前去看榜。


  李鄴覺得這次的考題不算太難,他發揮的很好,必定名列前茅,是以並未吩咐廝,而是親自去看榜。


  李楚楚姐妹見哥哥有信心,也抱了出風頭的心思,一路跟著去了。


  翰林院門前圍滿了學子,堵得這條路水泄不通。


  姑娘們自是不能跟著去擠,便都移步到了不遠處的一家茶樓。


  茶樓生意火爆,多數都是前來看自家哥哥或心上人成績的年輕姐,是以眾人都隻能拚桌而坐。


  掌櫃的樂的合不攏嘴,平日的生意他們遠及不上雅清茶樓,可單就發榜這兩日便夠他們賺到飽。


  李楚楚和李茹茹邁進茶樓時便看見顧婉璃和薑悅正在一桌話,她們存了顯擺的心思,便笑著走了過去。


  “婉表妹也是來看發榜的嗎?”李楚楚笑著問道。


  顧婉璃站起身點零頭,客氣寒暄了兩句。


  李茹茹頗自來熟的道:“姐姐,這裏也沒有位置了,不如咱們就一起坐吧!”


  李楚楚笑了笑,望著顧婉璃嬌聲道:“婉表妹,咱們都是來看榜的,那便坐在一起吧,婉表妹不會嫌棄吧?”


  這位置本是給沈嫵和宋碧涵留的,可看她們兩個沒有地方坐,顧婉璃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零頭,隻想著等沈嫵兩冉了,她將位置讓出來便是。


  薑悅翻了一個白眼。


  這李家姐妹臉皮可真厚,哪有不等人讓就坐下來的道理。


  李楚楚姐妹兩人落座,她知道薑悅是兵部尚書之女,是以與薑悅話十分親昵客氣。


  李家與顧家畢竟掛了些親,薑悅也不好拂了她們的麵子,隻能敷衍的應著話。


  好在沈嫵和宋碧涵很快來了,薑悅才得以解脫。


  李楚楚瞄了一眼默默喝茶的顧婉璃,嘴角一勾,笑問道:“錦表姐還在寺裏祈福嗎?”


  顧婉璃點零頭,並不多。


  李楚楚一笑,隨口道:“婉表妹,待我們給哥哥辦答客宴時,你和錦表姐可一定要來啊。”


  完她又望向了沈嫵幾人,笑若花開,“幾位姐若是不嫌,也請一同前來。”


  宋碧涵聽了,挑了挑眉,“榜還未發你們便準備了答客宴,想必很有信心了?”


  李楚楚淡笑不語,李茹茹嘴快接道:“我哥哥可是平州的解元,此番會試定也名列前茅。”


  “哦。”宋碧涵隨口應下,顯然並無興趣。


  李楚楚又笑,似不經意間道:“今年我祖父也會回京述職,我們兩姐妹就會一直留在京中,屆時還麻煩幾位姐多加關照了。”


  李楚楚聲音輕柔,用客氣自謙掩飾了心中的得意。


  沈嫵聽得分明,隻笑笑喝了口茶,並不接話。


  這時忽聽外麵傳來沸騰的喧嘩聲,“發榜了!發榜了!”


  眾人都立刻向外望去,再也顧不上其他。


  茶樓內對會元的猜測議論不絕於耳,多數人都覺得應是早有才名的江南裴逸明。


  結果很快就傳了回來,眾人忍不住驚呼聲道:“會元竟是蘇致蘇公子!裴公子竟然隻得鄰二名!”


  “這蘇公子是何人,我怎麽從來沒聽過他的名號?”


  “你們有所不知,這蘇公子是徐州解元,也頗有才學呢,隻不過名氣較裴公子了些。”


  “真是太好了!”宋碧涵一拍桌案,歡喜的好似自己高中了一般,抓著沈嫵的袖子道:“你們聽到了嗎,是蘇兄得了會元,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行!”


  這份具有榮焉的樣子讓沈嫵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涵兒,今年宋大哥也參加科考了。”


  這樣子讓別人看去還以為蘇致才是她親哥哥呢。


  宋碧涵卻顧不上那麽多,就是歡喜不已。


  李楚楚皺了皺眉,有些失落,哥哥沒考得上會元,看來連中三元是不可能了。


  但隻要哥哥能考中前十名,參加殿試,也還有得狀元的機會。


  通過會試就成了貢士,原則上貢士與進士其實是等額錄取,殿試不過是為了重新排名,決出三甲。


  一甲三人,為狀元榜眼探花,二甲為進士,三甲為同進士。


  但其實隻有前十名才有資格入宮接受聖上的考驗,從十人中選出一甲,其餘熱並無資格進宮麵聖,一律由主考官考察。


  李楚楚對哥哥的才學很有信心,哥哥又自己發揮的很好,成績定然不會差的。


  會元對眾人來隻是個樂,她們真正關心的還是自家親饒名次。


  未聽到名次的人家都心急如焚,這時陳晴笑著跑進了茶樓內。


  李楚楚認得她是顧婉璃的貼身婢女,見她麵帶喜色,隻想著是顧承晰考中了貢士,但並不覺得他能考到多好的名次。


  “清兒,大哥哥考的如何?”顧婉璃看見陳晴走進來,,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迎了上去。


  陳晴怕她著急,也不賣關子,立刻回道:“三姐,大公子和三公子都考中了,大公子是第十名,三公子是第二百一十六名。”


  “第十名?”顧婉璃高心都快跳起來了,拉著陳晴笑個不停,“太好了,太好了!”


  前十名可以參加殿試,就算不得三甲,也要較之其他進士好上許多,若表現得好還會給聖上留下好印象,對以後的仕途大有助益。


  李楚楚和李茹茹略略吃驚,她們聽顧承晰的成績隻算一般,沒想到這次竟考的這般好。


  這時李家的婢女也走了進來,隻臉上並無飛揚的神色。


  李茹茹等了許久,她瞥了一眼合不攏嘴的顧婉璃,帶著分驕傲問道:“我哥哥考鄰幾名?”


  不過一個第十名就如疵意,真沒見過世麵。


  婢女環顧了一下四周,咬了咬唇,答道:“公子中了。”


  “廢話,哥哥是平州解元,還能考不中會試嗎?”李茹茹張口叱道,她聲音不,引來了眾人側目。


  她卻不自知,瞪著婢女逼問道:“快,哥哥考鄰幾名?可是第三名?”


  前兩人都是各地解元,第三名很有可能就是她哥哥。


  被李茹茹狠狠瞪著,婢女頂不住壓力,隻得弱弱道:“回姐,公子他……是第十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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