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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罵人的小狐狸(合一)

  因著顧府現已成了新貴人家,是以顧家二房喜得貴子的事情近乎傳遍了京中。


  就連整日待在後院的趙文鳶都知曉了,但也隻莫不在意的冷笑了幾聲,“都說顧錦璃晦氣,現在看來她的命倒是要比誰都好。”


  嫁了個好人家,娘家又得勢,以前她壓根不屑瞧的破落戶,現在卻成了她最羨慕的人。


  不像她,人不人鬼不鬼。


  娘家更不用說,亂糟糟的一團。


  兄長傷了根本,與她那個嫂子董明珠更是互相瞧不上,整日扭打謾罵,早已成了京中的笑柄。


  不過,她現在已經沒了攀比嫉妒的心思,日子也就這樣了,還有什麽可爭的。


  隻她淪落至此都是謝府所害,他們不讓她好過,他們也別想順遂。


  趙文鳶滿眼怨恨的將插在瓶中的鮮花揪了個稀巴爛,忽聽外麵傳來丫鬟問安的聲音。


  她抬眸去看,正見謝斌邁步走了進來。


  他一改往日恍惚萎靡,又變成了曾經那個溫和的貴公子,是她曾瘋狂迷戀的模樣。


  謝斌望了一眼地上的花瓣,眸光一閃,很快斂下。


  他走過去,坐在趙文鳶身邊,聲音是鮮少的輕和,“怎麽了,可是嫌棄這花不好看,那我陪你去園中采你喜歡的可好?”


  趙文鳶眼中滿是狐疑警惕,他們兩個說話向來沒有好顏色,今日怎麽這般反常。


  謝斌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他傷感的垂下眼睫,輕輕歎了一聲,自嘲笑道:“我在宮宴上見到顧錦璃了。”


  趙文鳶不屑的勾起嘴角,尖酸嘲諷道:“她可用正眼瞧你了?”


  若是往常謝斌定然惱怒,可此番他卻平靜的很,隻緩緩道:“她過得很好,看見她與溫涼之後,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


  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持有執念,卻往往忽視了身邊的人,身邊的幸福。


  憑什麽他們兩人過的這般好,而你我卻要被他們襯得宛若笑話一般。”


  趙文鳶聽得怔然,隻懷疑今日謝斌是不是撞壞了腦子。


  “鳶兒。”謝斌情真意切的喚道,“我想明白了,之前都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傷害了你,也傷害了我自己。


  其實我對顧錦璃並無愛意,隻是不甘而已。


  可我卻將這種不甘歸結到我們兩人身上,相互折磨,我真是太傻了。


  鳶兒,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我會好好對你,也會好好珍惜我們之間的生活,好嗎?”


  謝斌握住了趙文鳶幹瘦的手,目光柔柔,情真意切。


  可趙文鳶卻仿佛被他眸中的溫柔嚇到了,下意識縮回了手,避開了他的視線。


  若是以前謝斌這般說,她定然會感動不已,可現在她卻隻覺得荒謬。


  “我沒空陪你玩這些把戲,我累了,你若無事就回自己的書房吧!”


  謝斌卻不惱,隻耐心的道:“那你先歇著,我去園中再給你采些花回來。”


  走了兩步,他頓下轉身,笑望著趙文鳶道:“最近螃蟹肥美,我特意挑了些新鮮的回來,一會兒讓廚房做好給你送來。”


  趙文鳶呆呆的看著謝斌的背影,眼中滿是猶疑。


  是她腦子不好出了幻覺,還是謝斌腦子不好,發了瘋?

  時刻備戰的趙文鳶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獨自在屋內呆坐許久……


  這日顧錦璃幾人應約一同來了望仙樓。


  周倩宴請的都是身份貴重的官家小姐和年輕婦人,眾人也都熟識,湊在一起說話十分熱鬧。


  季寒煙見顧錦璃她們到了,起身去迎,她雖沒多說什麽,但眼中卻滿是親近歡喜之意。


  周倩見了,眸光涼了涼。


  不過幫了她一次,便叫她感恩戴德到這般地步,還真是簡單好騙。


  周倩也起了身,熱情的走過來招呼幾人。


  這是她組的局,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周倩做事向來得體大方,在她的招待下,眾人言笑晏晏,場麵十分融洽。


  隻是有人在的地方便難免有小團體,顧錦璃幾人便是眾人眼中的小團體。


  平陽王府的長媳、承恩侯府的小姐、兵部尚書的小姐,哪個身份都不普通,幾人又都貌美如花,這個小團體看著便格外奪目了。


  一個比她們年長幾歲的夫人笑盈盈的開了口,“靈毓縣主懷了身子,再過幾月要做母親了,沈小姐幾人也該盡快相看親事了,否則可是要被遠遠落下了呢!”


  這隻是一番普通的打趣,親近的人開這種玩笑並無不妥,隻她們與那位夫人都不熟識,這句話說得便有些欠妥了。


  “嫂嫂如今說話越發老氣橫秋了,看見貌美的小姐就忍不住催婚,你再這樣,誰還敢與你吃飯了。”周倩笑著打趣道。


  寧氏是周倩的長嫂,周倩這一番說笑,逗樂了眾人,也顯得寧氏的話沒那般突兀了。


  寧氏聞後也笑,“我本就年長你們一些,你們若覺得我老,我也認了。


  隻咱們都是熟識的,我才不拘這些。這年輕公子倒是不少,但若說人品好才貌好的,那可就太少了,自然要抓緊才是。”


  “嫂嫂這一番話倒像是那保媒拉纖的喜婆,你就算給這些小姐們介紹人家,我們可也不付你喜錢!”


  姑嫂兩人這一番話說的風趣幽默,眾人也覺寧氏為人爽利,倒也不覺她無禮。


  寧氏說笑了兩句,便又重新說回了沈嫵身上,“沈小姐的才學相貌可以算是咱們京中的翹楚,哪家能有幸娶到沈小姐,怕是做夢都能笑醒呢!”


  沈嫵並不喜歡與陌生人聊這種私人話題,便隻笑笑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尚想在父母身邊盡孝幾年,倒是不急。”


  周倩笑意僵了僵。


  沈嫵竟還不想嫁人,她究竟在等什麽,莫非要待價而沽,奇貨可居不成!

  沈嫵一日不嫁人,她便一日不放心,再留個幾年怕是王爺更要惦記了。


  寧氏點點頭,“我若有沈小姐這般好的女兒,自然也不舍得嫁出去。


  婚姻是女子一輩子的大事,自要謹慎才是,更何論沈小姐這般優秀,自要精挑細選。”


  寧氏說完,便聊起了別的話題。


  有些人卻偷偷看了沈嫵幾眼,隻覺沈嫵至今未定親,定是因為心高氣傲,不願屈就。


  席上雖聊起了其他事,可顧錦璃幾人卻都不甚高興。


  莫名奇妙跑出來對她人的婚事指手畫腳,虧得還是吏部尚書府的長媳,真是沒得規矩。


  沈嫵並不放在心上,反正今日赴宴不過就是為了給周倩一個麵子,以後又不來往,隨她們怎麽說。


  宴席其樂融融,賓至如歸,散席時也是一派和樂。


  沈嫵幾人都格外仔細照顧顧錦璃,大有將她環在其中之勢。


  眾人也都有眼力的避開,免得不小心衝撞了這位靈毓縣主。


  平陽王府的人可不能惹,王府裏的人都一言不合就動手,嚇人的緊。


  眾人正要踏上自己的馬車離開,忽有一女子朝顧錦璃幾人的方向跑來。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她便被墨跡擋在了距離幾人五步之外的距離。


  “來者何人!”那女子也沒料到半路竟會衝出個一身黑衣,氣勢淩冽的男子,登時嚇得愣住了。


  眾人耳尖一動,都止住了腳步朝那女子望了過來,有些一隻腳已經邁上馬車的小姐更是收回了腿,穩穩站在原地。


  家什麽時候回都行,熱鬧不看可就沒了。


  周倩皺起了眉,這是她辦的宴會,若真被人衝撞了顧錦璃,她也是要擔責任的。


  這般想著,周倩便走上前幾步,冷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衝撞靈毓縣主?”


  周倩錦衣華服,氣質華貴,一看便出身名門,女子眼中劃過哀愁,紅著眼眶輕輕搖頭,“我沒想衝撞靈毓縣主。”


  她連靈毓縣主是誰都不認得,又怎麽會衝撞。


  “那你為何如此莽撞,若是衝撞貴人你可擔當得起!”


  顧錦璃微微蹙眉。


  雖說周倩做為東家有看護客人安危之責,可以王妃之尊與一個普通女子問話,有些不合規矩。


  顧錦璃覺得怪異,誰知那女子朝她們幾人的方向望了一眼,竟突然雙膝跪地,俯身叩頭。


  她這番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人先是一驚,而後八卦之心油然而生,腦中已然理出了一條清晰的脈絡。


  靈毓縣主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寢,溫涼公子一時難耐便在外惹了風流債。


  可這女子心比天高,不甘隻作外室,便特跑來求顧錦璃給她一個名分。


  雖說這女子隻算中等之姿,但男人的審美有時本就奇怪,或許就是突然好上了這一口寡淡味道了呢?

  她們已在心裏敲定了劇本,誰成想她們竟是連主角都想錯了。


  “沈小姐,求您高抬貴手,救救奴家吧!”


  眾人怔住了,就連沈嫵這個當事人也是一臉的不解。


  這裏還有其他人也姓沈嗎?

  沈嫵左右看看,見那女子始終盯著自己,這才敢確信她就是女子口中的那個“沈小姐。”


  “你認識我?你是何人?”


  見沈嫵根本不認識這個女子,眾人隻覺這場戲好像出其不意。


  女子緩緩抬頭,含淚望向了沈嫵。


  沈嫵今日穿著一件月白色墨團雲紋玉錦木蘭裙,頭挽如意髻,鴉羽般的烏發中簪著一支荊枝步搖,發髻以蘭花金釧固定,清貴雅致,貌美如花。


  女子眸中刻著深深的豔羨嫉妒,在淚珠的映襯下,變成了委屈的控訴。


  “沈小姐,奴家清縈,是錢二公子的貼身婢女。”


  沈嫵皺了皺眉,錢二公子她自然知曉,正是母親之前為她相看的人,隻他們八字不合,事情早已作罷,錢二公子的婢女找他何幹?


  “我並不認識你,你找我所為何事?”沈嫵坦朗開口。


  清縈眼中劃過幽怨,垂首哽咽道:“奴家不過一個婢女,自然不值為小姐所見。


  奴家自知身份低微,更不敢汙了沈小姐的眼,隻奴家今日前來實在走投無論,懇請沈小姐饒過奴家性命。”


  沈嫵聞後失笑,覺得這個清縈實在莫名奇妙,“你這話說的我倒是越發聽不懂了。


  你是錢府的婢女,並非我承恩侯府中人,為何求我饒恕你?

  還有,我並未見過你,你為何能認得出我。”


  沈嫵問出了關鍵,兩人並不相識,這女子卻直接跑來望仙樓找她,此中定有內情。


  清縈緊咬下唇,帶著鼻音的聲音如泣如訴,足以讓男子心疼。


  可她這副模樣卻是女子最不喜歡的,有事說事,說幾個字就哭一哭,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承恩侯府曾與錢府相看婚事,我在府中看過小姐的畫像。”清縈的語氣有些酸。


  當初見了畫像她便覺得畫中少女委實美貌,很是擔心公子動心。


  但好在公子是個專情之人,竟反過來勸慰她,隻說畫像向來要比真人美上許多,讓她不必因此介懷,他心中永遠都隻疼她一個。


  那畫像的確不準,竟隻畫出了這少女氣七分的美貌,那等舉手投足浸潤書香的氣質竟一分都未體現的得出。


  清縈低垂下頭,心中不甘。


  若她父親沒有犯錯,她也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得明師教導,未必會比沈嫵差上許多。


  眾人微微驚訝,她們倒從未聽說承恩侯府給沈嫵相看了婚事,此事瞞的這般好,莫非有什麽隱情不成?

  清縈楚楚落淚,自責慚愧的望著沈嫵,哀求道:“奴家自知有罪,若非因為奴家,兩府親事早已定下,沈小姐怨我恨我,奴家都可以理解。”


  沈嫵已料到此人來者不善,卻也未曾想到她竟滿口胡話。


  “你休得胡言。兩府雖有其意,但我與錢二公子八字不合,是以早就作罷,何來的親事已定?”沈嫵眸光漸冷,語氣也現鋒芒。


  她的溫和隻是不願她與人紛爭,可這不代表她會毫無原則的忍讓。


  眾人都直勾勾的盯著沈嫵與清縈,不肯錯過她們任何的表情。


  若沈嫵所言為真,兩人八字不合,自是不能相看,本就無傷大雅。


  可若清縈說的是真,這裏麵可就另有故事了。


  清縈深深吸氣,眼中全是決絕,“奴家有罪,竟對公子動了心。


  可公子隻是憐奴家出身可憐,想給如浮萍一般的奴家安身之所。


  公子乃至真至情之人,沈小姐若嫁給公子,定會與公子琴瑟和諧,百年好合,奴家也會全心全意服侍公子與小姐。”


  “真是荒唐,簡直越說越不像話!”沈嫵怒目望著清縈,心中當真生了怒氣,“且不說你隻是一個婢女,沒有資格過問主子的事情。


  再者,就算你家公子也萬沒有這般說辭的道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非你可代表錢府長輩?”


  “阿嫵何必與她置氣,能勾引主子的婢女哪裏懂得這些規矩。”薑悅挽住沈嫵的手臂,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清縈。


  貴胄之家最是注重對仆人的教導,這等膽大妄為的婢女若出現在薑府,定會重責一番發賣出府,哪裏還容得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來惡心人。


  “嫵姐姐別生氣,這件事還是讓侯爺夫人與錢府長輩去談,看看到底是她這一人的意思,還是錢府與咱們規矩不同。”顧婉璃如今也學會繞著罵人,輕輕柔柔就罵了錢府一通。


  清縈見幾個打扮貴氣的少女都出言幫襯沈嫵,更有一種被人欺淩的苦楚委屈,“若真隻是八字不合,那承恩侯府又為何要屢屢打壓錢府?

  公子任上向來勤勉,卻毫無緣由被責令回家,我家老爺的官職最近也被降了一級。


  現府上都說是因為奴家之事得罪了承恩侯府,錢府才會落難,夫人一氣之下要打殺了奴家。


  奴家本就是命賤之人,死不足惜,可……可……”清縈掩麵痛哭,淚如雨下,“可奴家已懷了身子,不忍腹中孩兒枉死啊!”


  眾人表情曖昧的望向沈嫵,沒想到素日向來清高的沈小姐,竟有這般重的報複心。


  雖說這等事情誰遇到都難免生氣,但利用家中權勢如此報複,便顯得有些狹隘了。


  清縈哭的梨花帶雨,哀轉傷懷,沈嫵卻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輩,隻冷聲道:“你可知汙蔑朝廷命官是何罪?

  若真有此事,為何你家老爺夫人不來討要說法,反是要由你一個小婢女來此處抱不平。”


  清縈繼續抽噎著,顫顫的抬眸,畏懼的望著沈嫵道:“老爺夫人自是不敢得罪承恩侯府,也自知理虧,不想生事。


  可奴家實在不忍心讓腹中孩兒枉死,所以特來此祈求沈小姐高抬貴手,饒我母子一命。”


  沈嫵正欲開口,顧錦璃卻出言打斷,徑自問向清縈,“那你想讓沈小姐如何做?”


  有些事不好由沈嫵開口,還是由她們這些“外人”來說的好。


  清縈咬唇,怯怯的望著沈嫵,鄭重而堅決的道:“奴家願意自請離開錢府,絕不再誤小姐與公子的姻緣。”


  “意思便是,沈小姐做錢二公子的正妻,你自請做外室,安居一隅,是嗎?”


  清縈蹙了下眉,覺得這位夫人說話委實難聽,但也隻好委屈的點點頭。


  不過是權宜之計,公子對她情誼深厚,以後自有機會接她回府。


  “聽起來還真是一個好主意。”顧錦璃笑著說道。


  清縈眼睛一亮,沒想到竟會有人幫她說話,不由投去感激的目光。


  顧錦璃溫和含笑,望著她道:“沈小姐嫁去錢府,錢府便可借承恩侯府之勢發達,你自請做外室,看似退讓,但日後也可憑借舊情或是以子嗣為由重回錢府。


  那時沈小姐已為錢府之人,就算怨憎也不可能報複錢府,還真是皆大歡喜呢!”


  清縈被臊得臉紅,止住的淚再次崩潰,“奴家冤枉,奴家萬沒有這樣的心思,隻是一心想要成全小姐和公子這段良緣,哪裏有夫人說的那般不堪。”


  她望著眾人,隻盼著有人能為她說上兩句話,可眾人隻想看戲,根本不想參與。


  突然她望見不遠處的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朝這邊擠過來。


  她倏然站起身,墨跡立刻護在顧錦璃身前。


  清縈卻沒有上前,隻咬唇揚聲道:“沈小姐既是不肯高抬貴手,我橫豎隻有死路一條。


  今日我便舍了這條賤命,全當給小姐賠罪,還望小姐放過錢府吧!”


  清縈說完,便朝著身後的店鋪門柱上撞去。


  “不要!”嘶聲裂肺的兩道響聲傳來。


  一道是從人群中擠出的年輕公子,另一道則來自於本在看戲的店鋪掌櫃。


  這人若是撞死在他鋪子門前,生意還做不做了!

  他就是出來看個熱鬧,倒是險些被嚇掉半條命,真是晦氣!

  “縈娘,你怎麽這般傻,你若死了,我如何獨活!”


  “林郎,你怎麽來了……”


  兩人相擁而哭,驚得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這等場麵在戲本子戲台子上看都覺得頗為感人,怎麽在現實生活中看著隻覺這般油膩呢!

  錢林將清縈攬在懷中,怒目望向人群,可當目光落在如幽蘭一般的少女身上時,驀地一怔。


  這便是沈嫵?

  怎麽竟比畫像上還要美上數倍,那一身氣質更是尋常閨秀難及。


  清縈本等著錢林為她討公道,卻久久未聽到他的聲音,她抬起淚眸,便望見錢林正滿眼驚豔的看著沈嫵。


  這一幕仿佛將她那顆脆弱的小心髒放在油上煎炸,疼的要命。


  近日來錢府屢屢不順,她的好友初芳從夫人房中打探到消息,說是這一切都是承恩侯府蓄意報複。


  若是不能平複承恩侯府的怒意,錢府就別想有出頭之日,而她的命便是賠給沈家小姐的見麵禮。


  她不甘心坐以待斃,初芳便給她出了這個主意。


  這些世家小姐最要麵子,隻要她將此事公然挑開,沈嫵反是不敢再對她如何,公子也更會因為她這一番犧牲而更加愛護她。


  “你便是錢家二公子?”沈嫵見錢林久不言語,索性先行開口。


  錢林回神,皺眉點頭。


  再貌美又如何,還不是個心胸狹隘的險惡女子,半分不及清縈良善。


  “你的婢女來此處尋我,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你們錢府主人示意?”


  見沈嫵語氣犀利,錢林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所想,也冷聲道:“貴府不願與敝府結親,又為何要事後報複,誤人前程?


  我母親甚心儀於你,對待貴府更是客氣周到,雖說我與縈娘之情有違規矩,但你若嫁進錢府,我們錢府乃書香門第,自會尊重待你。


  可你既不願結親,又不肯放手,難道你非要逼死縈娘才肯罷休嗎?”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沈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小姐。”錢林正色望著沈嫵,一字一頓道:“我是如何都不會放棄縈娘的,哪怕承恩侯府要了我的命,我也絕不退讓。”


  錢林這一番話感動了清縈,驚住了顧錦璃等人。


  錢林竟能把這種自作多情的話說的如此正義凜然,感人肺腑,也是個人才。


  他有什麽自信,覺得沈嫵非他不嫁。


  望著兩人一副苦命鴛鴦的架勢,沈嫵突然笑出聲來。


  錢林皺眉,冷冷問道:“沈小姐笑什麽?”


  沈嫵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清冷的眸光滿是鄙夷,“自然是笑你不要臉麵,滑天下之大稽!”


  趕來的秦俢正好聽到這麽一句話,他彎起唇角,瀲灩的眸中漾起柔色。


  竟然能聽到小狐狸罵人,還真是有趣。


  就是這罵人技術有待提高,日後有空可指點她一番。


  傅凜將身側男子的神色望的清清楚楚,他斂目鎖眉,眸中滿是探查之意。


  秦俢為了沈嫵之事特意去宮門前劫他,尋常關係絕不會做到這般地步,難道他也心儀沈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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