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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芳心(合一)

  望著玉華公主挑釁的神情,溫陽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得接過宮人呈上的佩劍,起身走至玉華公主身邊。


  “裴公子,煩請吹奏入陣曲。”玉華公主舉止得體有禮,心裏卻想的清楚。


  不管是狀元郎還是探花郎她都沒有興趣,她可不想與任何一人傳出般配的流言,叫溫陽這個傻子出來攪局正好。


  裴逸明點點頭,強自控製才沒有露出黑臉來。


  這叫怎麽回事啊!

  有溫陽橫插一手,還有誰會將注意放在他與玉華公主身上了。


  兩人舞劍,他吹簫,倒像是個樂師。


  可就算心有鬱結,裴逸明也不能損自己半分氣度,便深深吸了兩口氣,吹起玉簫。


  簫聲響,劍舞起。


  玉華公主手挽劍花,紫裙翻飛,溫陽執劍相迎,黑色的衣袂在月色下更顯冷厲。


  玉華公主舞姿蹁躚,而溫陽一招一式卻都透著殺意與淩厲,一柔一剛不但不顯衝突,反是將戰場的冷酷與鐵血柔情彰顯淋漓。


  兩人你來我往,劍刃劃過的鋒利聲響越發有戰場上的膠著緊張之勢。


  倏然,玉華公主揮劍逼近,溫陽側劍相抵。


  玉華公主輕輕勾唇,用隻有兩人能聽聞的聲音道:“你還不錯嘛。”


  溫陽翻了一個白眼,就她那點三腳貓功夫,他都懶得認真。


  劍刃相抵,兩人腳步後移,做出衝擊之勢。


  “我可要來真的了!”玉華公主唇角上揚,琉璃般的眸子映著冷冷寒光。


  但見她腳尖點地,執劍旋轉,裙擺綻開,宛若一隻紫色的蝴蝶,明豔華麗。


  突然。她踩到了裙擺,腳踝一崴。


  溫陽一直在提防她,是以看的清楚。


  見此他兩步邁至她身邊,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而本要倒地的玉華公主卻腰身一轉,跌進了溫陽的懷中。


  玉華公主纖細的脊背輕靠著溫陽的胸膛,可這一幕任誰都看不到半分曖昧,隻因她已反手將劍橫在了溫陽的脖頸之上。


  入陣曲畢,玉華公主收劍拱手,狡猾的眸子噙滿了笑意,“溫二公子,又承讓了。”


  這個“又”字用的極妙,讓溫陽清晰的回想起了上次被騙的場景。


  同樣的方式,他竟又栽了一次。


  他現在已經不想去看父王的表情了,想來定然十分精彩。


  建明帝撫掌大笑,連道了數聲好,足以見其開懷,“玉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眾人心中嗬嗬,到底怎麽回事陛下你心裏當真沒數嗎?


  知不知道有個成語叫“勝之不武”?

  沈皇後有些沒臉看,撫了撫額道:“玉華,不得胡鬧,分明是溫二公子讓著你。”


  玉華公主斜睨了溫陽一眼,嘴角微勾,“母後,兒臣愚以為這叫兵不厭詐。


  你說呢,溫二公子?”


  在這一刻,溫陽莫名的想將幾位皇子殿下挨個的揍上一遍,已解心頭之恨。


  可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他走出尷尬的台階。


  他將此寄予在溫涼身上。


  越是這個時候越能體現出兄弟至親來,他相信溫涼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他悄悄遞了個眼神過去,卻見溫涼竟在與坐在他身邊的傅凇碰杯飲酒。


  溫陽一時間體會到了被全天下拋棄的感覺。


  其實比起溫陽更尷尬的是裴逸明,他堂堂探花郎做了樂師不算,現在還徹底被人遺忘是怎麽回事?


  這時忽有內侍在陳總管耳邊低語幾句,陳總管聽了忙行至建明帝身邊,將內侍的話轉述了一遍。


  建明帝挑了挑眉,抬手道:“拿過來讓朕瞧瞧。”


  陳總管立刻雙手呈上一封信箋,建明帝展開信箋掃視了兩眼,頓時龍顏大悅,將信扔給陳總管,命其誦讀。


  原是遠在平州的沈染來信,平州水患已退,各處堤壩都順利修繕。


  祁縣百姓為感念聖上恩德,特為建明帝建了一座長生廟。


  建明帝甚是開懷,雖然他從未勵誌做一個明君,但想到他既有長生廟又有文曲星,比起他那個父皇不知強了多少。


  待百年之後,他也可到父皇麵前顯擺一番。。


  眾臣見建明帝開懷,自是好一番恭維。


  陳總管見建明帝心情甚好,便笑盈盈的道:“陛下不如為平州百姓提字一幅,待長生廟建成以後,便可供奉至廟內,豈不美哉?”


  做為首席大太監,陳總管十分清楚如何能讓主子的心情更加燦爛。


  陛下是個愛麵子的人,這般露臉的事定然愛做。


  果然,陳總管語落之後,建明帝嘴角揚的更高了些,立刻讓人準備筆墨紙硯。


  宣紙鋪開,陳總管以墨玉鎮紙將紙張壓平,又雙手遞上了沾飽墨的狼毫筆。


  建明帝接過,望著天上明月,想到大梁萬裏錦繡,唇角一揚,朗聲道:“江山一覽。”


  眾人拍手稱絕,都覺這四個字再適合不過。


  建明帝被捧得心滿意足,唰唰落筆寫了幾個大字。


  “江,山,一……”身為帝王字必須要寫的好,否則批閱奏折時容易被群臣嘲笑。


  建明帝雖不喜詩文,但字寫的還算不錯。


  前三個字建明帝寫的格外順暢,可當寫到“覽”字時,筆尖突然頓住了。


  “覽,覽,怎麽寫來著……”建明帝心裏默念著,一時急得不行,可越是著急越是想不起來。


  眾人也發現建明帝卡字了,他們雖替建明帝著急,可他們不敢說呀,那樣就算幫陛下寫出了字,也隻會損傷了陛下的顏麵,以後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一時間殿內死一般的靜寂。


  陳總管急得都要暈死過去了,他這張嘴可真欠呀。


  蒼天見證,他真是一番好心,誰能想到陛下會提筆忘字,這些完嘍!


  倏然,顧二老爺站起身。


  眾人立刻抬眸望去,有人替他憂心,有人暗自等著看他笑話。


  這個馬屁可不好拍,弄不好容易被馬蹄子踹死。


  建明帝也抬頭掃了他一眼,示意他可別讓自己太下不來台。


  可顧二老爺卻並未上前,而是拱手道:“臣今四見過陛下,臣有關於治理平州水患之事想稟明陛下。”


  建明帝皺了下眉,顧明哲這後半句話沒什麽問題,前半句怎麽怪怪的?


  還今四,莫非是他的字不成?


  忽然,建明帝腦中靈光乍現。


  臣,今,四,見,加起來不就是“覽”字嗎?

  建明帝如蒙大赦,麵上卻格外沉穩,“先等著,待朕將字寫完!”


  說完,筆尖遊走龍蛇,最後一字一氣嗬成。


  大理寺卿隻覺歎為觀止,若非此時場合不對,真想為顧侍郎拍手叫絕。


  看看人家這反應速度,簡直堪稱拍馬屁之王。


  急聖上之難,不動聲色為聖上化解尷尬,深藏功與名,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大理寺卿已經將顧二老爺當成了自己上進的目標,他家雖不是寒門,但並沒有太過顯赫的家世,他能走到今天這步,靠的便是圓滑處事,凡事都給自己留有餘地。


  可今日再看顧侍郎,他才知曉什麽叫人外有人。


  試問,一個既有能力又聰慧嘴甜的下屬,與那些個隻知道梗著脖子的死腦筋相比,陛下若喜歡後者那還真是重口味。


  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也被這一波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還能這般的嗎?


  斷了拇指的英國公世子蔣興脾氣越發古怪陰森,見此冷冷一笑,不顧場合的陰陽怪氣道:“我倒是不知顧侍郎本命原是叫顧今四嗎?”


  建明帝落了臉色,眾人也不敢隨意應聲,隻覺得蔣世子真是瘋了,陛下好不容從台階上走下來,你還非要將人家架上去不成?


  反觀顧二老爺卻是不慌不忙,淡笑著道:“今四乃是在下的字,陛下對我信任有加,我以字相稱,並無不妥。”


  說完顧二老爺掃了借光參加宮宴的顧三老爺一眼,顧三老爺在這種事情上頭腦還是十分靈活的,當即道:“我二哥說的沒錯,我大哥的字是今三,我是今五,隻是旁人不知而已。”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了顧大老爺,顧大老爺麵皮抽抽。


  雖他有著不能說謊的原則在,但也不能看著兩個弟弟丟臉麵,便隻得低低“嗯”了一聲。


  蔣興冷笑,輕哼道了一聲,“詭辯。”


  建明帝隻冷冷瞥他一眼,默默將仇記在心裏,麵無表情的對顧二老爺道:“今日宮宴不宜談論朝政,明日你再稟告吧。”


  “是。”


  顧二老爺躬身退下,察覺一道異常熱切的目光在追隨著他。


  他詫異抬頭,便見大理寺卿正對自己遙遙舉杯,雙目明亮有神。


  顧二老爺哪裏想得到自己平白多了一個迷弟,心下雖一片茫然,但還是舉杯遙敬。


  宴上重回喜樂,蔣欣阮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起身福禮,含笑道:“父皇,裴探花簫聲悅耳,可見其樂藝非凡。


  裴家乃書香門第,但聞裴小姐更是擅長反手琵琶,不如趁此機會請裴小姐展示一番?”


  周倩心中暗罵。


  蔣欣阮還真是會見縫插針,竟然搶先她一步。


  裴琇初入京城便高調行事,可見其野心。


  如今傅凜與傅決都在爭搶裴家,周倩不介意拉攏裴琇一把。


  真沒想到這個好人竟先叫蔣欣阮做了。


  建明帝還從未見過反彈琵琶,一時也有些興趣,便頷首應下。


  裴琇盈盈起身,下去準備。


  蔣太後掃了裴琇一眼,又抬眸望向了坐在榜眼孫桐之身邊的裴逸明。


  兄妹兩人皆長得一副好相貌,特別是裴逸明,與身側的孫桐之相比,他身上既有書香之氣,又有出身名門的傲氣,眸中的野心更有年少公子方有的意氣風發。


  蔣太後收回視線,微抿了一口酒,眸光微動。


  不多時,裴琇已抱著琵琶走入殿中,她褪下了滿身華服,隻穿一身淡青色的束腰長裙,顯得她越加清秀,便宛若江南的湖水,溫婉青碧,不得不說裴琇很懂放大自己的優勢。


  裴琇垂首福禮,嘴角笑意脈脈,她沒有落座,而是懷抱琵琶,撥弦起舞。


  先是一曲陽春白雪,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鬆明快,裴琇舞姿輕盈,頗有春日萬物複蘇,欣欣向榮之感。


  眾人皆沉醉其中,就連建明帝也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裴琇見此嘴角一揚,忽的將琵琶反手置於身後,片刻停頓,曲音再響已是換了一首曲子,兩首樂曲銜接流暢,不見絲毫突兀。


  可眾人的臉色卻變了變。


  年輕的公子小姐們都驚歎於裴琇的才藝,可一眾大臣官婦卻低下了頭,眼珠不安的亂動著。


  裴琇隻以為眾人已沉浸在她高超的技藝之下,更是賣力的彈奏這曲《平沙落雁》。


  此曲曲調悠揚,借鴻鵠之遠誌,抒逸士之胸懷,是一首頗為大氣的曲子。


  這首曲子不僅受文人墨客喜歡,更是珍妃娘娘生前最愛彈奏的一首琴曲。


  裴琇有自己的打算。


  那日在平陽王府見識過玉華公主的尊榮後,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想此生過得隨心所欲就要做人上之人,而世上任何權貴都終究都比不得皇權。


  便如宋府,就算珍妃早逝多年,宋府依然屹立不倒。


  隻可惜她看透的有些晚了,錯過了選秀時機,隻得另覓他法。


  情情愛愛不過點綴之物,她想要的還是那極致的榮華富貴。


  一曲終了,裴琇已香汗淋漓。


  她盈盈福禮,氣息微喘顯得她更是嬌柔。


  她眼角眉梢都噙著嬌笑,微鬆的衣領適當的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脖頸。


  可她並未等到建明帝的誇讚,建明帝隻冷冷看著她,漠然的道了四個字,“不過如此。”


  裴琇詫異抬頭,這首曲子她練了許久,自認不比任何人彈得差。


  心中疑慮,裴琇仗著膽子發問道:“臣女鬥膽請陛下指教一二。”


  建明帝那雙黑深深的眸子太冷太沉,驀地讓她心生了懼意。


  “畫虎不成。”建明帝隻冷冷丟下四個,便起身對沈皇後道:“朕乏了,先下去歇息,宮宴便交由你主持吧。”


  建明帝甩袖走人,堪稱任性。


  蔣太後也覺乏累,由著宮人攙扶離開。


  裴琇一臉茫然驚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麗妃嗬笑出聲,擺弄著手指上纖長的護甲,嘲諷道:“畫虎不成反類犬,學了些皮毛,就以為自己真能得前人風姿,真是可笑。”


  宋卿瑤是宮中的禁忌,不僅“珍妃”這兩個字不得提及,甚至就連她喜歡的糕點、樂曲,這宮中都不得再有。


  這麽多年她們都不願也不敢往珍妃身上打主意,這裴琇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敢碰這個硬釘子。


  “貴妃娘娘,五皇妃還真是善解人意,你瞧陛下聽了曲子後多開心啊……”麗妃以帕掩唇,笑得肆意。


  蔣貴妃黑著臉瞪了蔣欣阮一眼,蔣欣阮則滿腹委屈。


  裴琇暗示想在宮宴上展示才藝,她隻以為裴琇是想出風頭,哪裏想得到裴琇竟是在打父皇的主意。


  打主意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彈奏珍妃娘娘最喜歡的曲子。


  這下不僅姑母惱了自己,怕是回府後殿下也不會給她好臉色。


  周倩心情大好,更又有些慶幸,還好蔣欣阮嘴快,不然如今難做就是她了。


  建明帝聽了琵琶曲後憤怒立場,眾人的視線自是齊刷刷落在始作俑者裴琇身上。


  裴琇隻覺得那些目光像無形的巴掌一下下扇在她的臉上,羞憤同時,臉頰更是火辣辣的疼,淚珠在眸中打著圈,被她強自壓下。


  沈皇後雖不喜她這種諂媚的性子,但終究也不忍看她一個小姑娘顏麵盡失,便開口道:“今日宮中備了煙火,你們可乘船在湖上泛遊賞景,也可留在此處把酒言歡,隻要盡興便好。”


  年輕的公子小姐一聽這話自是樂得熱鬧,爭得父母同意後便與好友三五成群的向禦花園走去。


  裴琇也趁機回到座位,無人注視她才敢偷偷摸了摸眼淚。


  “你怎麽回事,竟然敢彈珍妃娘娘最喜歡的曲子,瘋了不成!”蔣欣阮恨極了裴琇。


  怪不得她鬥不過顧錦璃和沈嫵,真是長了個豬腦子。


  裴琇哪裏想得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建明帝並非隻有珍妃一個後妃,又有十多個皇子公子,她以為建明帝對珍妃隻是寵,而非專情。


  “五弟妹和裴小姐要不要一同來觀賞煙花?”周倩落落大方的開口邀請。


  蔣欣阮心中暗暗問候了周倩一番,麵上卻掛著淺笑道:“裴小姐有些不適,想要休息片刻,不如我與二皇嫂三皇嫂先去吧。”


  兩人不和是眾所周知的,可兩人都想要寬和大度的名聲,是以誰都不會先行撕破臉皮。


  裴琇垂頭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語,與其受那些小姐們奚落,倒是不如留在此處。


  那些貴婦人縱使再如何鄙夷,也不會出言譏諷。


  裴琇很想大哭一場,卻隻能無聲默默落淚,自她來了京城便沒有一件事順遂過,想想便覺得無比委屈。


  許多年輕公子並不知曉宮中秘聞,見裴琇這個樣子反是生出了些許憐香惜玉之心,但奈何自家母親盯得緊,也無人敢上前關懷慰問。


  ……


  溫陽看了看蘇致,撓了撓頭還是道:“蘇公子也一同來吧,坐在這怪無聊的。”


  蘇致想了想,頷首應下。


  這幾位公子都是宋兄的好友,他也好趁機與他們打聽一番宋兄的情況。


  湖邊共停三艘華麗寬敞的畫舫,因恐有人暈船,是以特用鐵鏈將三艘畫舫連在了一處,又在兩兩畫舫之間搭上了寬敞的木板,以各個畫舫可隨意走動。


  傅冽傅凝自要與溫陽幾人同上一艘畫舫,傅凜掃了一眼沈嫵,略一猶豫,周倩卻挽著他的手臂,善解人意的道:“王爺,不如我們與六弟同去吧,溫公子和蘇狀元也在那處。”


  傅凜聽懂了周倩的暗示,遂不再猶豫,點頭應下,“二皇兄與二皇嫂也一同來吧。”


  傅凇與傅凜年歲相仿,不過差些月份,兩人走動也算密切。


  就這樣一行人熱熱鬧鬧的踏上了畫舫,而被兄弟們摒棄在外的傅決看到這一幕心中很不舒爽。


  雖說他不屑於這種兄弟之情,可被人如此孤立他的麵子上也過不去。


  “你平日不妨多與二皇嫂走動些,怎的二皇嫂與三皇嫂走得那般近,竟都無人喚你一聲!”傅決反手將兄弟不和的鍋扔給了蔣欣阮。


  老二母妃身份不高,雖說就算交好也幫襯不上他,但身邊有兩個兄弟跟著湊湊數也好。


  蔣欣阮又委屈又生氣,明明是你自己不得人心,竟還好反過來怪她。


  傅凇與傅凜走得近,季寒煙對周倩自然比對她親近。


  可蔣欣阮不願與他爭執,便輕輕點頭,委屈巴巴的應下了。


  傅決神色不虞,正欲抬步,便看到不遠處跑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這是他幾弟來著?

  傅決對幾個小皇子無甚印象,一時怔住。


  “九殿下,您慢點跑啊,當心摔了呀!”內侍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跟著。


  原是老九!


  “你別跟著本宮,我餓了,你快去取些點心來!”內侍領命離開,傅準則朝著溫涼幾人的方向跑去。


  “九弟!”傅決開口喚了一聲,招手示意傅準過來。


  傅準頓住腳步,眸光略顯茫然,但還是聽話乖乖跑了過去,脆生生的喊了一聲,“五皇兄。”


  傅決淡淡點頭,“走吧,我帶你坐畫舫看煙花去。”


  “啊?”傅準小小的嘴巴張的老大。


  他這一輩子都沒和五皇兄說過兩句話,五皇兄怎麽想起來帶他玩了?

  “可我……”


  可他想去二皇兄那邊,因為他看見顧家四公子就在那,他想與他一處玩。


  麵對傅決的冷臉,傅準終究沒敢將這句話說出來,隻得可憐巴巴的點了點頭。


  蔣欣阮無語,帶著尚還是孩童的九皇子難道就會有臉麵了嗎?


  蔣欣阮第一次陷入了對傅決智商的懷疑,莫非表哥沒有遺傳到祖父的英明半分?

  畫舫雖被粗壯的鐵鏈牽連著,但行走間難免還是有些輕微的搖晃。


  沈嫵扶著身側的欄杆登上畫舫,途中卻不慎被身邊一人輕輕撞了一下。


  “抱歉沈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沈嫵側眸,隻見對方是一個長相端正幹淨的年輕公子,他臉色微紅,局促不安的連連與她賠禮。


  “無妨。”


  畫舫本就不穩,偶有碰撞也是正常。


  “周榮,怎的這般不小心,若是衝撞了沈小姐可如何是好!”周倩斥責出聲。


  “是,長姐,我知道了。”周榮低垂下頭,十分慚愧。


  周倩瞪他一眼,歉意道:“沈小姐勿怪,我這弟弟向來粗笨,沈小姐可還好?”


  “王妃嚴重了,小女無事。”沈嫵並無追究之心,周倩這般反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傅凜皺了皺眉,神色不悅,可周倩既已經訓斥過周榮了,他總不好再多說,便隻道:“畫舫不穩,大家都小心些。”


  周倩袖下的手用力交握。


  在看到傅凜不動聲色的走在沈嫵身後,一副隨時準備攙扶的姿態時,周倩眼中的嫉妒險些就要無法抑製了。


  一行人踏上畫舫,薑悅詫異的看著宋碧涵,“涵兒,你怎麽想起來戴麵紗了?”


  便是上街遊玩宋碧涵都沒戴過麵紗,怎的在宮裏反是講究起來了?


  “咳咳……”宋碧涵咳了兩聲,粗著嗓子道:“我的風寒好像沒好徹底。”


  薑悅歪頭。


  她還是第一次聽聞風寒戴麵紗的。


  怎的,臉上暖和風寒就好了?


  可很快薑悅就沒有心思理會宋碧涵了,因為某人在經過她時,往她的手裏偷偷塞了一個小紙包。


  看著顧承晏小山般的背影,薑悅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這……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私相授受吧?


  薑悅找了個借口跑到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打開紙包,紙包裏放著幾塊芙蓉糕,聞起來應是玉錦記的點心。


  這一刻薑悅的心情略為複雜,被人惦記著她的心情自然是好的,可她真的不是飯桶呀。


  薑悅心中百味雜陳,無意識的撚起一塊點心塞入口中。


  嗯,好吃!


  顧承晏瞥見了,憨憨一笑。


  大伯母今日特讓三妹妹多吃了兩塊點心,說是在宮宴上不能吃飽,否則有損儀表。


  他記在了心上,便特意買了幾塊點心給她和兩位妹妹帶了來,以防她們餓著肚子。


  現在看來他準備的果然周全,瞧她那模樣定然餓著肚子。


  顧承晏薑悅心中懷揣著小小的甜蜜,然則在這皎皎明月之下,粼粼碧湖之上,動了芳心的又何止他們兩人……


  ------題外話------


  這個“江山一覽”其實是一則民間故事,講的是乾隆與石門縣令馮應柳的故事。


  這位馮知縣拍馬屁的能力和反應速度像不像咱們顧粑粑(*^▽^*),浮夢在寫顧粑粑的時候,腦袋裏就一直回想著這個故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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