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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報應(合一)

  “我隻是氣不過而已……”董明珠仍在分辯。


  “因為氣不過所以你就想毀了顧婉璃的名聲?

  董明珠,你自小便讀聖賢之書,哪本書中教了你這般的道理!

  如今你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董老爺拂袖背過身子,不願多看她一眼。


  董明珠滿臉淚痕,卻是不服氣的辯駁道:“明明是顧婉璃有錯在先,我不過隻對她稍作懲罰。


  再者說,她出身低微,能嫁到永寧侯府已是高攀,我哪裏就算是害她!”


  “你……你這個逆女!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董老爺氣得渾身直抖。


  “隻因你出身比她高,你就可以毀她清白?

  就因為顧府門第不若董府,所以你就覺得她嫁給趙楚那般的畜生也算是高攀?


  若是這般說,那傅冽如此對你,也是情理之中了?”


  “那怎麽能一樣!”


  董老爺眼中有憤怒亦有惋惜,“如何不一樣,你們都是女子,你如今多麽痛苦,顧婉璃便會多麽痛苦。


  我時常教導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好生琢磨吧。”


  董老爺拂袖而去,頓了頓,又吩咐道:“看好二小姐,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他惱董明珠,但更怕此事被捅出去。


  現如今外麵最多說他們董府教女無方,出了如此醜聞。


  可若是她與趙楚合謀綁走官家小姐一時被揭露,董府便別指望在京中立足了。


  六殿下此番做為,顯然已知曉事情真相,宋運手中又掐著證據。


  此事是他們董府有錯在先,若能讓六殿下平息怒火,保全董府名聲,拋棄一個無用的女兒也算是值得。


  董老爺壓住眼中的怒火,冷冷道:“備車,去永寧侯府!”


  董明珠掩麵痛哭,她以為傅冽想護著顧婉璃,就絕對不敢提及顧婉璃與趙楚一事,可她沒想到這件事竟會被父親得知。


  董明珠哭了一會兒,發現董夫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安慰她。


  她抬起頭,隔著眼淚望向董夫人,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失望。


  “娘,女兒知錯了,你幫幫女兒吧……”


  董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罵她也沒有吼她,隻哽咽著道:“明珠,你先好好歇著,娘,要去忙著為你準備嫁妝了。”


  夫妻多年,她已猜出了董老爺的選擇。


  董府是書香門第,百年世家,說的好聽是重規矩,說難聽些便是無情冷酷。


  明珠犯了如此大錯,董府不會再留她了。


  “嫁妝?什麽嫁妝?

  娘,你想讓我嫁誰?”董明珠眼中滿是驚恐。


  她想上前去拉董夫人,卻被董夫人輕輕避開了。


  “明珠,安心待嫁吧,世子夫人,也還好。”董夫人說完,流著淚轉身離開。


  她不僅隻有明珠一個女兒,她還有兒子,她還要為兒子謀劃打算。


  嫁給趙楚,明珠以後便是永寧侯夫人,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屋內隻剩下董明珠一人,她呆滯的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般被家人拋棄了。


  他們明明說過要為她做主,可現在他們竟要她嫁給趙楚那個混賬。


  “啊!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董明珠發瘋一般的扯著自己的頭發,“顧婉璃才應該嫁給趙楚,而我明明該是郡王妃才對!”


  她哭喊哀嚎了許久,她用力拍著房門,想要出去求父母憐惜,可房門外隻掛著一把孤零零的鎖,任由她如何哭鬧,院內的仆人都無動於衷,隻冷眼旁觀。


  ……


  事情傳到了宮裏,麗妃第一反應是想拿劍去永寧侯府劈了趙楚。


  雖說傅冽與董明珠的婚事尚未定下,可眾人皆知董明珠是她看上了的兒媳,趙楚此為分明是給冽兒臉上抹黑!

  麗妃已經從箱底翻出了長劍,傅凜剛趕到鍾粹宮,見此一愣,“母妃,您是這要幹什麽?”


  “劈了趙楚!”


  傅冽忙奪下麗妃手中的長劍,皺眉道:“母妃就沒發現此事的怪異之處嗎?”


  “怪異之處?”麗妃不解。


  傅冽蹙了蹙眉,將長劍重新放入箱中,開口道:“母妃難道忘了,今日董明珠是與六弟一同去的茶樓。”


  麗妃一怔,“你的意思是……”


  “趙楚受了六弟一劍,傷勢頗重,怎麽可能去茶樓與董明珠私會。


  還有那董明珠,即便她真與趙楚有私情,也總不敢在六弟眼下生事吧?”


  麗妃怔怔的坐了下來,思忖了一會兒,臉色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一拍小幾怒吼道:“來人,命六殿下速速進宮。”


  傅冽不緊不慢的邁入鍾粹宮,麗妃一看他氣就不打一出來,“我問你,那董明珠和趙楚的事可是你做的?”


  傅冽望著麗妃,坦然點頭,大大方方的應道:“是!”


  “你這個小畜生,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肯罷休!”麗妃想上前抽他一巴掌,可手都舉起來了,卻又舍不得,隻的恨恨的摔了一個花瓶泄憤。


  “母妃為何動怒?”傅冽一臉茫然。


  “你還敢問我?”麗妃被氣得直喘粗氣,“你的臉麵就那般不值錢?你若真不喜歡董明珠,直接拒了就算了,何必鬧出這種醜聞,你讓天下人怎麽看你!”


  傅冽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過得開心就好,何必去理會那些庸人?”


  麗妃正要罵他,傅冽卻突然勾唇一笑,略帶得意的道:“母妃,兒臣雖丟了臉麵,可傅決卻再也不能威脅三哥了。


  父皇同情我還來不及,別說罰我,怕是還要嚴懲永寧侯為我出氣。”


  麗妃和傅凜都愣住了,他們隻顧著想傅冽這樁婚事,一時尚未往深處考慮。


  傅凜凝眸看著傅冽,眼中滿是懷疑。


  自己弟弟的頭腦如何他心知肚明,如此計謀如此行事手腕,難道六弟身後有高人支招?


  ……


  董明珠與趙楚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建明帝自然也得知了。


  聽聞之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對這個六皇兒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主意談不上絕妙,甚至有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衝動。


  但他卻護住了自己想護的人,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臉麵和自尊,的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建明帝感慨了一會兒,便派人將永寧侯傳召進宮。


  永寧侯進宮時是心驚膽戰,出宮時更是雙腿綿軟,連站都站不穩了。


  永寧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侯府,府中小廝見他臉色不好,連忙將他攙扶進屋。


  永寧侯夫人正以淚洗麵,為趙楚鳴不平,“楚兒真是遭了無妄之災啊,他傷的那般重,怎麽可能去私會董明珠。


  分明是那六殿下設計陷害,可憐我的楚兒不但聲名盡毀,還被傷了身子啊……”


  永寧侯夫人哀嚎了一會兒卻沒得到任何回答,她以帕擦幹淚眼,才發現永寧侯的臉色難看的猶如長了青苔的石頭。


  “侯爺,您怎麽了?”


  永寧侯機械的轉動眼珠望向永寧侯夫人,目光渙散,半晌才沉沉道:“我……不再是侯爺了。”


  “侯爺您這是什麽意思?您怎麽會不是侯爺?”永寧侯夫人聽得一愣。


  永寧侯端起茶盞,想要抿一口熱茶。


  隻他的手抖個不停,杯中的水灑了滿袖,最後幹脆把水杯扔在了桌上。


  “侯爺,您這是……”


  “陛下降了我的爵位,永寧侯府變成伯府了。”


  雖隻差了一個爵位,可伯府與侯府卻是天差地別。


  永寧侯府一直活在祖先的蒙蔭中,侯府後代中多為平庸之人。


  可到了他這一代,不但沒能將侯府發揚光大,反是被陛下降了爵位。


  他成了永寧侯府的罪人,就算百年之後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什麽?”永寧伯夫人大驚失色,倏然起身,不可置信的道:“這怎麽可能,陛下憑什麽無故罷黜我們侯府的爵位?”


  永寧伯抬眸看她,眼中閃過厲色,“你還有臉問?還不是你生的那個逆子!”


  “可楚兒他也是受害人啊,他明明是被人算計了。


  他喜歡的是顧家那個丫頭,又不是董明珠,陛下憑什麽將這個過錯算在我們身上,要怪也該怪六殿下才對。”


  “怪六殿下?”永寧伯冷笑出聲,“你可有證據證明他是被六殿下設計的?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碰了六殿下的未婚妻,讓六殿下丟了臉麵,陛下難道會眼睜睜看著?”


  趙楚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如何去了雅清茶樓,他們雖然懷疑卻並無證據。


  他若是敢對陛下這般說,陛下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永寧伯夫人尚還不能接受自己身份的轉變,仍不服氣的辯駁道:“此事的起因還不是因為顧家那個狐狸精,若非她勾搭楚兒,怎麽會發生這些事!”


  “夠了!”永寧伯怒吼出聲,眼中滿是厭棄。


  “當初是我們一口咬定此事與顧府無關,現如今若是再翻出顧府一事,那便是欺君之罪,足以滿門抄斬!”


  直到現在隻要一想起陛下看他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渾身發顫,遍體生寒。


  陛下已經惱了他,若是他再不識趣招惹陛下,怕是連伯府都保不住了。


  他嫌惡的看著永寧伯夫人,他的這一雙嫡子嫡女每一個都讓他失望至極,如今更是害的他丟了侯位。


  “伯府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你們都給我安分點。


  與董府謝府的婚事盡快籌備,莫要再生事端,否則,你這伯夫人的位置就讓出來吧!”


  永寧伯恨恨說道,語落之後便拂袖而去,毫不理會永寧伯夫人那難看無措的神色。


  傅決和蔣貴妃此時的心情也不怎麽好。


  本以為能十拿九穩奪了傅凜的金礦,不但能一舉重創傅凜,更能得到大把的財力。


  可沒想到他們等來等去竟等到這樣一番結果。


  傅決心裏堆滿了鬱氣,離開永安宮的時候正好遇到正要出宮的傅冽。


  兩人打了一個照麵,傅冽掃了傅決一眼,故作未視。


  傅決卻心緒難平,兩步邁上攔住了傅冽的去路。


  “六弟的臉色瞧著不大好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讓開!”傅冽冷冷看著他,目光陰沉。


  傅決卻是勾唇冷笑,奚落道:“外麵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六弟莫要放在心上。


  雖說你的未婚妻與趙楚有染,讓你丟了臉麵,可此事早知比晚知好。


  若是待你們二人成婚後才知曉,那才是真正的丟人。”


  傅冽頓住了腳步,轉身看著傅決。


  傅決將錯失金礦的遺憾算在了傅冽身上,是以眸中充滿了惡意與不善。


  “外麵的事你都聽說了?”傅冽突然開口問道。


  傅決一笑,陰陽怪氣的道:“此事已然鬧得人盡皆知,六弟便是想瞞也瞞不住啊。”


  傅冽點了點頭,深色的瞳孔中跳動著危險的光,“此事的確是人盡皆知,就連父皇也聽聞了。”


  傅決皺了一下眉,有些不解,便聽傅冽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父皇現在定然十分同情我,就算我現在做了什麽錯事,想來也不會忍心苛責我。”


  “你什麽意思?”傅決擰眉。


  傅冽勾了勾嘴角,雙眼微微眯起,“意思便是,傅決,我特麽要揍你!”


  語落的同時,夾雜著戾氣的拳頭狠狠的砸向了傅決的臉。


  傅決一時不察,一拳被打倒在地。


  傅冽根本就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每一次出拳都穩準狠的落在傅決臉上。


  傅決論身手本就不及傅冽,此番更是被壓製的動彈不了。


  待傅冽出了氣,傅決已經被揍得爬不起來了。


  傅冽起身,麵無表情的拂了拂身上的灰塵,冷笑道:“我打完了,你去找父皇告狀吧。”


  說完,揚長而去。


  蔣貴妃正在宮內懊惱,忽然見內侍竟抬進來一個人,她正要發怒,定睛一看,那人的衣著竟好似決兒的。


  她擰著眉走上前去,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傅決臉上青紫一片,腫的像個饅頭似的,若不細看就連她都認不出了。


  待得知傅決是被傅冽所傷,蔣貴妃怒從心起,當即便去找建明帝哭訴。


  結果建明帝聽聞之後,反是歎了一聲,滿是憐惜的道:“冽兒身上出了這等醜聞,試問哪個男子受得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做兄弟的多擔待些才是,回去你轉告決兒,讓他最近都別去招惹冽兒了。”


  蔣貴妃如何服氣,“陛下,那此事您就不打算管了?您就縱容傅冽毆打兄弟?”


  建明帝揉揉眉心,似是頗為疲憊,“朕會找機會教訓他的,貴妃放心,朕最疼決兒了,如何會看他受欺負。”


  蔣貴妃心裏暗啐一聲。


  她還真沒看出來他疼哪個兒子,甚至對這些皇子還不如對一個平陽王府的溫涼!


  蔣貴妃怒氣衝衝而來,又帶著雙倍的怒氣而走。


  建明帝則慵懶的倚在椅上,嘴角噙著欣慰的笑。


  老六為人仗義,但行事莽撞,這件事若說沒有溫涼插手,他是不信。


  雖說他想將這至高無上的位置留給溫涼,但他也不希望溫涼當真變成孤家寡人,有兩個兄弟在身邊還是好的。


  ……


  晚間。


  鬆鶴堂。


  眾人正在無聲用飯,如意忽然叩響房門,喜滋滋的邁進屋,興衝衝的道:“小姐,有好消息!”


  顧老夫人心中不滿,這丫鬟怎麽如此沒有規矩。


  可想到如意現在已經是平陽王府的人了,便隻好壓下不悅。


  “什麽事?”顧錦璃淡淡問道,十分從容。


  如意聲音清脆,忙叭叭的將趙楚與董明珠的事情一一道來。


  語落之後,屋內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是清淺的,唯有溫涼絲毫不受影響,細致的剔了一塊魚肉,放在了顧錦璃的碟子中。


  “竟……竟然有這樣的事……”


  因今日是顧錦璃的回門宴,是以顧府眾人都留在府中,對外麵的事尚不知曉。


  顧承暄聽不大懂其中關聯,隻問道:“那是不是說明三姐姐的誤會洗清了,此事與三姐姐根本就沒有關係?”


  顧錦璃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四弟年紀雖小,但很是聰明。”


  顧承暄立刻得意洋洋的翹起了嘴角,還頗為挑釁的看了溫涼一眼。


  溫涼故作未視,隻在心裏盤算著該將這小子送到何處曆練。


  顧錦璃擦了擦嘴角,慢悠悠的道:“三妹妹隻是摔到了頭,與此事沒有任何關係,外麵的流言本就是無稽之談。”


  “大伯母。”顧錦璃輕喚了一聲。


  顧大夫人回過神來,便聽顧錦璃道:“大伯母,府外謠言已止,我們顧府內更是要管束好下人才對。


  不過話說回來,隻要咱門府裏的主子不亂說,想來府中下人也不敢亂嚼舌頭。”


  李老夫人祖孫幾人臉色變了變,顧錦璃這話裏顯然有警告之意。


  顧府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時事情解決,他們自然不會亂說,顧錦璃這話分明是在警告他們幾個外人。


  李家幾人雖有微詞,但礙於顧錦璃現如今的身份,也不敢亂語,一頓飯吃的甚為和諧。


  待吃完了晚飯,顧老夫人心裏還惦記著事,聊了兩句家常,便笑著問道:“錦丫頭,那日有位叫秦俢的公子來了咱們府上,這位秦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啊?”


  顧老夫人笑得像一朵炸開的菊花,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顧錦璃心下清明,隻淡淡回了一句,“他是阿涼的好友。”


  顧老夫人顯然不甘心,還想多打探幾句,顧錦璃卻道:“待三妹妹病好了,我想讓她去王府陪我住幾日。”


  顧老夫人一愣,下意識看向溫涼,“這合適嗎?”


  顧錦璃彎唇笑笑,頷首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三妹妹在我們大婚的時候摔傷了,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陪她散散心才是。”


  見溫涼沒有意見,顧老夫人自是高興,連連應下,“如此甚好,你們姐妹自小就親厚,嫁人以後也不能疏遠才是。”


  平王府還有兩個公子尚未娶親,若是婉丫頭也能嫁入王府,可真是不錯。


  顧大夫人心中滿是感動,眼中隱有淚花。


  婉兒能這般快蘇醒都要靠錦丫頭出手醫治,還有外麵的事情,怕也是錦丫頭兩口子幫著擺平的。


  她們雖是姐妹,可這世上從沒有誰理所應當對一個人好,這份恩情她們都記著。


  李家姐妹則是又羨慕又嫉妒,她們也想跟著去平陽王府,哪怕隻住上一晚,她們的身價都會跟著往上漲。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顧錦璃和溫涼喝了盞茶,便準備起身告辭了。


  顧錦璃依依不舍的看著顧二老爺兩人,今日回來事多,她都沒來得及與父親娘親好好親近。


  顧二夫人眼眶濕潤,但仍笑著道:“行了,你們兩個快回去吧,再晚點天都黑了。


  以後沒事你們兩個再常回來,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兩人點頭應下,攜手離開,溫涼從始至終都牽著顧錦璃的手,片刻不肯分開,恩愛的小模樣讓眾人十分欣慰。


  兩人踏上回王府的馬車,溫涼握著她的柔夷,開口問道:“這次不怕被人發現你會醫術的事了?”


  一聽到顧婉璃昏迷顧錦璃當即就回了府中,更是當著顧大老爺夫婦的麵為她施針。


  兩人雖然沒有多問,但都滿臉的震驚之色。


  顧錦璃自然而然的倚著溫涼的肩膀,彎唇道:“醫術本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我不想說也不過是為了避免麻煩,可為了救人就算敗露也是值得的。”


  溫涼側首,含笑在她的額上印了一吻。


  “有我在,不必擔心麻煩。”


  顧錦璃笑著頷首,全身心的倚靠著溫涼,隨口道:“其實這件事能如此順利,還要多謝宋府的二公子。”


  若非有他幫襯,董府那裏怕是還要麻煩一些。


  不過這位二公子委實聰明,隻聽了些風聲便猜到了其中關聯,這次也是他主動出手相助。


  溫涼垂睫看她,抿唇不語。


  顧錦璃察覺到了他的沉默,仰起頭看他,眨眼笑著道:“你怎麽不說話了?別告訴我,你吃醋了。”


  “這件事除了宋二公子,還要多謝沈世子和六殿下,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更酸了?”顧錦璃笑著逗他。


  溫涼卻搖了搖頭。


  他並不介意沈染,至於傅冽,更入不了他的眼。


  反是那個看著低調淡然的宋運卻莫名的讓他在意。


  因為他曾在顧錦璃的眼中看到過對宋運的讚賞,而且每次他出現,她的視線便會飄過去,這令他十分不喜。


  顧錦璃抬手去揉溫涼的臉,雙眸中染著淺淺的笑,“以後莫要叫阿涼了,叫阿酸算了!”


  溫涼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墨色的眸中流轉著危險的光華,“真是愈發膽大妄為了,你說,為夫該如何懲罰你……”


  他倏然接近,冷冽的男子氣息霸道的將她包圍席卷。


  他那雙似蘊藏日月星辰的眸中翻起烈火岩漿,灼熱無比,令人心驚。


  他俯身貼近。


  馬車卻忽然停下,車外傳來墨蹤沒有起伏的聲線,“主子,王府到了。”


  顧錦璃一改驚慌,得意的挑起嘴角,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馬車停了,溫涼就不敢再亂來了。


  溫涼卻將她的小心思望的清楚。


  他將她攔腰抱起,不管她的驚呼聲,徑自跳下馬車,大步邁向府中。


  顧錦璃羞紅了臉,她已經看到門口小廝正在亂轉眼珠,忍不住翹唇偷笑。


  “你快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不好。”她壓低了聲音,急急道。


  “有何不好?”


  溫涼一邊說著,一邊闊步邁進王府。


  顧錦璃更羞得麵紅耳赤,連忙求饒道:“我錯了好不好,你放我下來,我以後再也不揉你的臉了。”


  府中那麽多下人,若是被他們看到一定傳的人盡皆知。


  她麵若飛霞,俏麗嬌媚,溫涼掩下眸中翻湧的情緒,低低道:“你若說些好聽的,我可以考慮考慮……”


  顧錦璃羞窘不已,隻怪自己真不該招惹這個不要臉皮的。


  雖不情願,但迫於某人的威逼,她隻好埋著頭,嬌滴滴的喚了一聲,“好夫君,求你了。”


  溫涼翹起嘴角,笑容帶著絲絲壞意,“你喚的十分動聽,為夫甚至欣慰。”


  顧錦璃眼睛微亮,卻聽溫涼輕笑一聲,不徐不疾的道:“我考慮過了,不放。”


  “溫涼,你無恥!”顧錦璃這才發現自己又被溫涼戲弄了,她惱羞成怒,掙紮著要跳出懷抱,卻如何也掙不開禁錮。


  他嘴角笑意越深,幽幽道:“夫人莫急,待到了床邊,為夫自會將你放下……”


  溫涼一路抱著顧錦璃而行,兩人恩愛親昵的模樣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溫合宜與方華兩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溫合宜轉眸望了方華一眼,感歎道:“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真好,大嫂能得大哥如此疼愛,著實令人羨慕。”


  方華的表情淡淡的,隻不屑的勾唇笑了笑。


  色令智昏,不成體統,有何可羨。


  她看了溫合宜一眼,抿了抿嘴沒說什麽。


  她們方氏雖非京中貴族,但亦是書香門第,家教甚嚴。


  她真是納悶姑母是怎麽教導三表哥的,居然做出私養外室的醜事,這若是家裏兄弟如此行事,早就被家規處置了。


  這王府看著錦繡繁華,實則卻也不過如此。


  溫合宜見方華不甚在意,便也不再多說,兩人並肩離開。


  而此時蔣氏和溫二夫人正在為溫旭的外室大動肝火。


  “有什麽可猶豫的,如此低賤的身份如何配懷我平陽王府的子嗣,要我說,一杯毒酒給她留個全屍也算厚待她了!”蔣氏覺得這外室害她在平陽王一家麵前丟了臉麵,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祖母,孫兒知道錯了,求祖母饒她一命吧,她腹中畢竟還懷著孫兒的孩子啊!”溫旭是有幾分喜歡她,若真要她死,他還舍不得。


  “混賬東西!你在外麵亂來也就算了,怎麽還能讓她懷你的孩子!”蔣氏劈頭蓋臉怒聲叱道。


  此事溫旭也覺得委屈,他每次去找她後都會看著她喝避子藥,她每次也都乖乖喝下。


  可大夫也說這種事不能完全保證,隻能說明這孩子與他緣厚。


  蔣氏氣了個倒仰,怒其不爭的瞪著他,“什麽緣厚,我看分明是她心懷不軌!


  她若真安分守己,怎會跑到王府門前大鬧?”


  說起這事溫旭也惱,“回祖母,此事也並非全是她的過錯。


  孫兒近日未曾去找她,她又聽聞平陽王府娶親,便以為是孫兒娶親。


  更可惡的是有婆子話多,告訴她我若娶了正妻,正妻定不容她,她怕孩子有個萬一,才來王府門前鬧事……”


  “那婆子呢?”溫二夫人突然問道。


  溫旭怔了怔,搖頭道:“我本就是在外找的丫鬟婆子,沒注意她們的去向。”


  溫二夫人皺了皺眉,對蔣氏道:“母親,旭兒怕是被人算計了。


  旭兒這次的確做錯了,可他還不至於傻到將自己的貼身玉牌交給那女子。


  事情突然鬧起來,恐怕是有人蓄意為之”


  那外室都已經懷了身孕,可見已養了一段時間,她的出現倒像是為了顧錦璃解圍一般。


  她懷疑此事就是溫涼他們設計的。


  她心中也氣,處死一個女子倒是簡單,可她腹中畢竟懷著溫旭的骨肉,她還有些不舍。


  “母親,若是這女子能一舉得男,那便是咱們王府的長孫啊。”


  “長孫又如何,低賤的外室所出,留下又有什麽用!”蔣氏滿心厭嫌,不想留著個把柄在府中。


  溫二夫人勸道:“母親,外室雖難聽了些,但這女子的身份不還是由得咱們說嘛,屆時找個理由,給這女子一個貴妾的身份,這長孫自是有用的。”


  至於這女人,屆時去母留子,也翻不起風浪來。


  蔣氏聞言,思忖了片刻,看著溫旭隱隱祈求的目光,終是點了點頭。


  溫旭見此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回後院轉達好消息。


  與其說他迷戀這個女子,倒是不如說,他是在借著這個女子彌補他那不為人知的遺憾。


  眾人都說臨安驕縱任性,可他偏偏就喜歡臨安身上的那種張揚。


  隻可惜母妃表明不可能讓他迎娶臨安,直到他遇上了與她有三分相似的羽兒,她的相貌她的脾性都無一不吸引他靠近。


  所以讓他殺了羽兒,他是萬萬舍不得的。


  溫旭想以另一種方式圓自己的夢,可他卻沒想到,這個夢竟會破碎的如此突然。


  京中眾人最近吃了太多的“瓜”,以至於都有些吃撐了。


  先是六皇子與永寧侯世子之間的恩怨糾葛,再然後是平陽王府三公子豢養外室,使得京中百姓的胃口都變刁鑽了起來,一般的消息都入不了他們的耳朵。


  直到鄉君府傳來臨安鄉君的死訊。


  京中百姓對臨安鄉君的印象還停留在她與靈毓縣主爭搶溫涼公子,後因唆使伯府小姐殺人,陷害靈毓縣主被皇帝奪了郡主之位,貶為鄉君。


  隻是未曾想到,不過時隔三月,再得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訊。


  不論臨安鄉君的品性,單論外貌她絕對擔得起“美人”二字,眾人難免唏噓一聲紅顏薄命。


  若非早在三日前鄉君府便頻有太醫出入,他們幾乎都要懷疑臨安鄉君是因情傷而自盡。


  眾人雖覺惋惜,但畢竟與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感慨兩句便也揭過了,隻他們卻是不知,他們惋惜的臨安鄉君早就坐著一輛普通的青頂馬車出了京都城門。


  宣親王雖惱,但也是真疼這個外孫女,將府裏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給她帶上了。


  由於財物過多,實在太過顯眼,便人財分開護送。


  臨行前,賈蓉一聲不吭的上了馬車,連個眼神都沒給立在車旁的老人,顯然心中有著怨氣。


  宣親王頭發半白,腰身有些佝僂,他沉沉歎了一口氣,語氣難掩憂傷,“回了賈府,好好過日子吧……”


  他能為她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車夫一甩馬鞭,馬車緩緩駛動。


  宣親王站在街角望了馬車許久,直到再也望不到馬車的蹤影,也沒看到車中的少女撩起車簾。


  賈蓉對宣親王有怨有恨,在她心裏,她的外祖父是堂堂親王,是皇帝的親叔叔,他若是真想保她,如何會護不住她?

  說到底還是不願為她得罪陛下,得罪平陽王罷了。


  可她絕不會善罷甘休,顧錦璃害她至此,她一定要顧錦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算外祖父不幫她,她也有辦法。


  平陽王府的溫旭對她一直念念不忘,以前她還未將溫旭放在眼裏,可現在嫁給溫旭也無不可。


  溫涼和顧錦璃如此作踐她,她怎會讓他們好過。


  他們越是不想看到她,她便非要跑到他們眼前。


  既然臨安鄉君以死,那她便以賈蓉的身份重新回來!


  不管她是郡主還是鄉君,她都是宣親王的外孫女,身體裏流著皇家的血脈。


  外祖父再如何絕情也不會看著她死,有外祖父在,就算是陛下也不能隨意要她的命!


  寧州路途遙遠,行了大半日,侍衛領隊下令就地休息。


  賈蓉以解手為由偷偷離開人群,打昏跟著她的侍女後,趁機逃走。


  她記著回京城的路,隻要她回到京城,她就能重新開始。


  賈蓉喜歡出門遊曆,是以腿腳要比尋常閨秀靈活許多,這一路上她始終挑著車簾,早已將路線熟記於胸。


  為了避免被侍衛發現,她特意繞了路,準備翻過山坡回京。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座山上有個山寨,他們占地為王,日常便以打劫商隊為生,而賈蓉正遇上兩個下山巡視的山匪。


  幾人迎麵遇上,先皆是一愣。


  賈蓉沒想到會在山上遇到人,而這兩個山匪也沒想到他們山上竟會有如此美貌的女人。


  賈蓉先回過神來,轉身便跑。


  那兩個山匪也緩過神來,兩人幾步便追上了賈蓉。


  “大膽!你們放開我,我可是臨安郡主,敢對我無禮,小心我要你們狗命!”


  兩人相視一眼,皆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刀哥,你聽到沒,這小娘們說自己是臨安郡主呢!”


  “小娘們,以為我們是山溝裏的就好糊弄呢是不?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臨安郡主早就變成了鄉君,如今也已經病逝了,你還想誆我們!”


  他們雖是山匪,但也要時時關注京中的動靜,以防他們在皇帝心情不好的犯事,惹怒天威,引火上身。


  他們的山寨距離京中不遠,正是靠這樣小心翼翼才存活下來。


  兩人笑得猥瑣,手也不老實起來。


  賈蓉本就生的貌美如花,對於這兩個山匪來說無異於看到仙女一般。


  “放肆!你們放開我,我真的是臨安郡主。”賈蓉極力掙紮著,她雖會些拳腳,可在兩個男人麵前就變成了花拳繡腳,全然不夠看。


  其中一個山匪賤笑起來,對身邊的山匪道:“刀哥,要不咱們哥倆今日開個葷?”


  叫刀哥的山匪上下打量著賈蓉,眼中滿是貪婪的邪光,卻隻能咽了咽口水道:“這女人長得太過貌美,咱們若是先碰了,大哥肯定不高興。”


  若隻是尋常女子也就算了,這女子長得貌美似仙,怎麽都得交給大哥享用。


  兩人饑渴難耐,卻也隻得強忍欲望,堵住了賈蓉的嘴,將她一路拖回山寨。


  有一身穿黑衣的影衛從暗處走出,他望了一眼三人的方向,轉身離開。


  山腳下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樹,男子懶洋洋的倚著樹幹,一隻手輕輕搭在支起的膝蓋上,濃密的長睫垂下,風流的眸光半遮半掩。


  地麵鋪著逶迤的紅色衣擺,碧草之上,衣擺如花,平生出幾分妖冶之感。


  “少主。”影衛倏然而至,單膝跪地行禮。


  “嗯?怎麽了?”聲音亦是慵懶至極,還慢悠悠的打了一個哈欠。


  影衛將所見盡數稟告。


  秦俢抬起雙眼,嘴角玩味的挑起,“居然碰到了山匪,這姑娘還真是倒黴。”


  “人被帶入了山寨,屬下可還要擊殺?”


  秦俢托著下巴略一沉吟,抬頭望向影衛,嘴角彎起一道甚美的弧度,“不要整日總是打打殺殺的,對待女孩子要懂得憐香惜玉。”


  影衛一時不解。


  秦俢起身,拂落了身上的草葉,挑唇道:“山寨中不乏英雄好漢,有他們照顧臨安鄉君,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溫涼要她死,是怕她再傷害顧錦璃,可如今她已自身難保,也算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人不與天爭,老天想要懲罰臨安鄉君,他怎會與老天爺爭搶呢。


  不過,他也要想要的東西。


  “鄉君府的財物到了何處?”秦俢的聲音依舊漫不經心,可在提及財物時,眼中的光明顯亮了許多。


  宣親王對自己這個外孫女可是極盡寵愛,恨不得將天下所有寶貝都搜羅來博她一笑。


  既然這主子都被山寨給綁了,這財物留著也沒什麽用了,倒是不如給他來開玉顏閣的分店。


  溫涼那個重色輕友的心太黑,他也隻能自己再生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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