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判官廟
白狐袍縱身一躍,在他躍起的那一瞬間,衛八已經覺得不對,小木車好像失去了控製,在朝一條傾斜的路上下滑。路麵全是積雪,看不清楚這條路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前方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因為衛八之前就有了警覺,白狐袍這麽一跳,雖然動作夠快,卻被衛八一把給抓住了。
??白狐袍的身子在木車的外麵,一個勁兒的掙紮,他心裏有些發虛,原以為就差那麽一點點時間,自己提前跳車,就能把衛八給坑進去。然而,衛八的反應之快,讓白狐袍預料不到,他知道,這次落在衛八手裏,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衛八根本就不給白狐袍任何機會,剛想把白狐袍給提上來,可是,那輛木車,已經完全失控。衛八的心抖了一下,他感覺,現在的小木車,似乎是朝著一片坡度很大的山坡底下衝過去的。
??衛八沒有再強行把白狐袍給提上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若是還呆在小車上不走,就要跟著小車一起滑落下去。
??果然,積雪下的路,坡度已經很大,兩條拉車的白狐四爪翻飛,身軀開始滾落,衛八翻身就跳了下來,直到此刻,他還是緊緊的抓著白狐袍。
??衛八很清楚,麵對別人的坑害,如果自己不熟悉情況,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死死抓著對方不放。
??在衛八跳下小車的一瞬間,兩條白狐外加小木車,幾乎是垂直的掉落下去的。衛八感覺慶幸,自己隻要再慢那麽一點,此刻已經跟著木車一起墜落了。
??可是,衛八一落地,又覺得不妙,腳下的積雪很深,白狐袍幾乎被完全淹沒了進去,自己也隻剩下小半截身子在外頭,更不妙的是,腳下的地完全傾斜,根本就站不住腳。
??兩個人在雪中翻翻滾滾的步入了小木車的後塵,白狐袍的臉色徹底的變了,之前被衛八押著走了這麽遠,他都沒有如此的驚懼過。
??無意中瞥到白狐袍的臉色,衛八就知道壞了事兒,然而,現在根本止不住下滑的勢頭。
??“我問你!”衛八把白狐袍揪的更緊了:“這是……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白狐袍嚇的臉色慘白,也不跟衛八使倔了,哆哆嗦嗦的喊道:“這是……判官廟.……”
??“判官廟!?”
??衛八的心裏,立刻想起了之前聽一個獵人說起的故事。那個獵人告訴衛八,在這片茫無邊際的大山裏麵,山神爺管白天,判官管夜晚,無論山神爺還是判官,都是這片深山中最高的統治者。
??這山裏究竟有沒有山神爺和山判官,衛八不確定,他並不相信什麽妖魔神仙,可是,他卻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普通人想不到也見不到的。
??隻是從白狐袍此刻的神情裏,衛八覺得,情況或許非常糟糕。
??兩個人不斷的朝下滑落,根本止不住勢頭,白狐袍果然慌亂到了極點,可衛八也沒有什麽辦法。
??就這樣滑落了一陣,衛八突然覺得自己的雙腿猛然一空,他意識到,這段坡路肯定是到頭了。衛八什麽都來不及想,一手抓著白狐袍,一手在周圍不斷的亂抓。
??積雪都被卷動了起來,蒙蒙的一片。衛八一通亂抓,在邊緣抓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他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因為,衛八能感應出來,在這片坡地的下麵,好像有一種極度的危機。
??衛八一抓住這塊石頭,就不敢鬆手,兩條白狐拖著小木車,已經落了下去,衛八聽見了小木車落到底部的聲音。
??緊跟著,那兩條白狐似乎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叫聲令人不寒而栗,白狐仿佛看到了什麽非常可怕的東西。
??衛八的腦子罕見的出現了混亂,此時的處境,再加上下麵傳來的聲音,讓他覺得現在就是在刀鋒上行走,隻要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別……別把我丟下去……”白狐袍被衛八的一隻手拽著,身子完全懸空了,他胡亂的蹬著腿,抬頭向衛八央求道:“別把我丟下去.……”
??衛八心裏其實很惱火,到了現在,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白狐袍把自己引上了一條錯路。若不是白狐袍,他也不可能落到此刻的境地。
??若是按照衛八的秉性,多半就要把白狐袍給丟下去,可是,他不能這麽做,白狐袍若是死掉,自己就失去了跟路殘生談判的籌碼。
??衛八緊緊的抓著白狐袍,他的體力很充沛,兩條手臂也很有利,隻不過如今隻憑著一隻手,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相當吃力。更要命的是,另一隻手需要抓著白狐袍,騰不出來,被掛在這兒,進退維穀。
??“這下麵,到底是什麽地方!?”
??“是……是判官廟……我爹說的……”白狐袍現在生怕衛八不相信他,急忙解釋道:“真的,我不騙你……”
??這片深邃的溝地,就是傳說中山判官所在的地方,據說,山判官時常會派出人,在大山裏茫無邊際的到處行走,揚善抑惡。可是,衛八壓根就不相信這種說法,他親眼看見過那一高一矮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壓根沒有什麽善意可言。
??這個地方,距離狐狸山已經不是很遠了,在許久之前,狐狸山真的有一隻老狐狸,是那裏的王,老狐狸可能和判官廟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判官廟不找老狐狸的麻煩,老狐狸也不到這邊來惹是生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後來,路殘生到了狐狸山,那隻老狐狸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總之,從那時候開始,狐狸山就變成了路殘生的地盤。路殘生曾經親自到這裏來過,或許,也是跟判官廟達成了協議,大家繼續這樣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路殘生曾經鄭重其事的告誡過白狐袍,平時跑著玩可以,什麽地方都可以去,但唯獨這裏,堅決不能涉足,如果真出了什麽事兒,路殘生也沒辦法。白狐袍記住了路殘生的告誡,在山裏到處亂竄,卻從來不敢離這兒太近。
??白狐袍曾經在夏天的時候靠近過這裏,他知道這裏的地形,在陡坡的下麵,就是一條非常非常深的裂穀。就算太陽最強的正午,陽光似乎也無法照透到下麵。白狐袍當時隻在邊緣看了一眼,就冒出一頭冷汗。
??衛八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現在堅持不住,掉落下去,會有什麽後果。他咬了咬牙,對白狐袍說道:“你想活不想!”
??“想……”
??“想活,就不要再耍任何花招!”衛八咬著牙說道:“現在你騰出手,抱著我的一條腿!”
??白狐袍再也不敢動心眼了,至少現在不敢,他屏住呼吸,慢慢的平靜下來,伸出自己的雙手,抱住了衛八的一條腿。
??這時候,從深邃的裂穀下麵,似乎又隱隱約約傳上來一片非常奇怪的聲音,那種聲音就仿佛有什麽東西啃噬著小木車。兩條白狐已經沒了聲息,多半是死掉了。
??裂穀下的聲音不斷傳來,密密麻麻,聽的人牙根子癢癢。衛八不管這麽多,白狐袍抱著他的腿之後,他騰出了手,雙手都扒住了那塊石頭。
??衛八緩了口氣,現在想要帶著白狐袍上去,難度有點大。他屏氣凝神,雙手扒住石頭,腰身就開始慢慢的前後晃動。
??“你!你幹什麽.……”白狐袍頓時慌了,腳下就是深邃的裂穀,隻要有一點閃失,別說路殘生,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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