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用
王換不知道馬王爺此刻心中所想,他在飛快的思索,思索著要用一個什麽樣的辦法,才能盡快找到躲藏在地堡裏的人。
王換的身子緊緊貼在土牆上,不動聲色的在周圍觀察。剛才浪裏紅也說了,地堡裏的人想從水道逃走,但是被堵了回來。這就說明,胡老大應該渾身都是河水。
隻不過,王換沒有找到有水漬的地方。
這個時候,身後的刀客拍了拍王換,使了個眼色,對方躲著不肯出來,那麽,就隻能一點一點的在地堡裏尋找。地堡的麵積應該不算太大,隻要放著對方再用火藥傷人,就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刀客的意思,是從這邊開始,他們分成左右兩撥,然後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哪一邊突然遇到意外,另外一邊也能幫忙。
王換點了點頭,又吸了口氣,他的心跳還是很快,快的讓自己害怕,必須要調整呼吸,穩住心神。
就在這時,從王換斜對麵的那間小小的屋子裏,傳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王換剛剛想要邁出去的腳,立刻又收了回來。
不等王換再多想什麽,一道人影從小屋裏跑了出來。人影看樣子有些慌張,在人影跑出的同時,王換身後的刀客已經抽出了自己的關山刀。
雪亮的關山刀,說不定比槍還要管用。
頭頂上懸掛著的幾盞風燈,還是散發著昏沉的光芒。在刀客將要縱身前撲,斬殺那道人影的時候,王換突然覺得,這道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這個從小屋裏跑出來的,是個女人,地堡裏比地麵暖和,雖然上麵天寒地凍,但地堡裏溫暖如春。這個女人穿著一件很單薄的薄棉布褂子,頭發微微有些淩亂。
這個女人的眼睛很大,模樣也算說得過去。王換怔住了,他覺得,這個女人,自己一定見過,隻是猛然間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王換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這個女人的眼神一瞥,也看到了王換。
女人叫杏花,以前一直都在狗鎮那邊,做陪酒的買賣。因為狗場鬥狗通宵達旦,一些人去鬥狗的時候,還要講究排場,所以,狗場那邊有貴賓才能進去的單間,為了排解兩場鬥狗之間的閑暇時間,狗場的夥計還管去喊人來給貴客陪酒取樂。
這碗飯,並不是好吃的。杏花今年二十四,做這個做了三年,雖然陪酒的對象是狗場的貴客,但貴客的品性參差不齊,很難遇到個好人。有些人賭輸了錢,火氣都發在自己身上,有的朝死裏灌自己喝酒,有的賭錢時押上三兩百塊大洋連眼睛都不眨,但是給陪酒錢的時候,多掏一塊大洋都好像自己的祖墳被刨了似的。
杏花已經記不清楚,這三年時間裏,自己被冷嘲熱諷過多少次,被人趕出過狗場多少次。
她也記不清楚,自己喝多的時候有多難受,恨不得死掉。每次喝多了酒,她都會一邊嘔吐,吐的鼻涕眼淚橫流,一邊發誓這輩子不會再喝一滴酒。
然而,第二天酒醒的時候,想想頭天夜裏發的誓,連自己都想笑。這樣的誓,發起來和放屁一樣。
就因為這樣,杏花對眼前這個年輕但是又頗有幾分風度的年輕人印象很深。她還記得,這個年輕人沒有逼迫自己喝酒,沒有因為輸錢而拿自己出氣,等離開狗場時,對方還專門讓狗場的人多支了幾塊陪酒錢。
對於這些事情,王換肯定已經不記得了,然而,對杏花來說,這樣的經曆,是一輩子都難忘記的。
她平生頭一次,被一個貴客當做真正的人來看待。這種看待裏,不需要有很多的尊重,但最起碼,讓杏花感覺自己和貴客之間的身份差距,不會遠到從西安到海南。
杏花記得王換,記得很清楚,即便在這樣光線昏沉的環境裏,杏花依然能看到王換那張臉。
她很驚訝,驚訝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又見到了王換。杏花的腸子都悔青了,前幾天,一個人到狗鎮裏尋陪酒的女人,每天五塊大洋,杏花經不住誘惑,跟著對方來了,可是來了之後,再想脫身就很困難。
剛才的那聲轟鳴,杏花聽的很清楚,她躲在小屋的角落裏,差點被轟鳴給震昏過去。
杏花站在原地,歪著頭,衝王換眨了眨眼睛。就眨眼這個小動作,王換陡然想起了杏花這個人。
杏花是個聰明人,盡管她到現在都不清楚,把自己關在地堡裏的人是誰,但她能猜得出來,王換一定是來找這個人的麻煩的。
杏花不願意惹麻煩,因為麻煩惹不好,就會惹到自己身上。可是,當她看見王換之後,心裏就想著,即便給自己惹點麻煩也值得。
她立刻朝斜對麵的一間屋子望了過去,隨著她的眼神,王換立刻能夠確定,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這間屋子裏。
王換盯住了那間屋子,屋子無聲無息,從外麵看,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然而,頭頂的燈光照射不到屋子裏麵。屋裏究竟有沒有人,有幾個人,都看不清楚。如果不是杏花的指引,王換暫時還不會注意到這間屋子。
在他注意這間屋子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皮好像緊縮了一圈,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的感覺,像是電光一般蔓延到了全身上下。王換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這樣的感覺,以前似曾有過。
偶爾,當他遇到很危險的而且無法預料的情況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會油然而生。
王換下意識的反手推了刀客一把,刀客又撞了馬王爺一下。在場的都是精明之極的人,立刻朝後縮著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間屋子裏,猛的衝出來一個人。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理著光頭,一臉橫肉。年輕人懷裏抱著一個已經裹好的火藥包,火藥包的引信點燃了。
點燃引信的人,肯定掐算好了時間,年輕人衝到這邊的時候,引信就會燃到頭。從上麵下來的人都堵在這條過道裏,躲都沒處躲,等火藥引爆,所有人都要死。
王換來不及想那麽多了,迎頭就衝了上去。腳步一動,他一擰身子,從旁邊拽過一張木桌。
木桌很厚實,桌麵還鑲嵌著鐵皮,沉重之極。如果放到平時,王換不可能把這麽沉重的桌子拖拽自如,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大的力氣,一手拽著桌子,嘭的一下,把正在朝這邊猛衝的年輕人撞倒在地。
年輕人倒下的時候,根本沒想著再爬起來,隻是裂開嘴,衝著王換一笑。那意思似乎是在告訴王換,即便死了,也要拉王換墊背。
引信馬上就要燃到頭了,這個時候,王換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直接抓著桌子,把桌麵壓在年輕人身上,自己按住兩條桌腿,縱身躍起。
轟!!!
桌麵下的年輕人在火藥包炸開的瞬間,幾乎變成了一坨餃子餡,血肉貼著桌麵和地麵的縫隙四溢出來。王換整個人都被掀飛了,重重的落到地上。
這一下摔的很慘,但是,王換這行雲流水般的幾個動作,將身後那些人,都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王換落地,刀客一把將他拖起來,拖到了後麵。所有人,包括馬王爺在內,一起衝向了那間屋子。
“老子說了,你一定有大用。”馬王爺拍拍王換的臉,咧嘴一笑。緊跟著,就邁步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