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獸

  多年之前,觀左隨分舵長老們到九黎地界上聽過這種調子。 彼時山嶺中男女笛聲傳情,互歌互答十分動人,然而今日山中傳出的調子實在太難聽了。 等不得師兄弟們找人來挖開山路,觀左直接提起真氣,輕點幾下石路便翻過梁去。 大石塊被他躍起的動作震動,牽出一陣翻滾。 身後的師兄弟們忙退開幾步,再抬眼時,觀左的身影不知去向。 竹海深處,藍諾將葉呈放到遠離空翠湖的地道洞口。等她返回空翠湖邊時,觀坐已經等在聽瀟竹舍的屋頂上。 在他腳下,詭異的黑影圍繞著竹舍回旋遊蕩,仿佛隨時都在準備著突然躍起,將他一口吃掉。 藍諾於是飛身迎上那黑影,足見點水,在湖麵上輕飄快走,所到之處都留下一點殷紅的血跡。 “乖,知道你們餓了,吃吧。”她一邊在水麵上飄蕩遊走,一邊溫柔說到,仿佛底下那龐然大物是她喂養的寵物。 當然,這樣的寵物她養了四條。 如果當初知道四大水閘之下還各自鎮壓著看閘巨獸,那她說什麽也不會用自己的血去喂養。 如今可好了,有她的地方安靜如常,沒她的地方,凶獸橫行。 前不久觀左才帶著她的血去懷源和玉明巔投喂了兩隻,等把這隻安撫好了,估計銅川那隻就該鬧了。 “這樣去不是辦法。難道除了用獻祭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觀左殷切問道。 其實他把藍諾留在桑丘是有私心的,這一點,他自己也不能否認。可人血有時盡,等到藍諾不中用的那天,桑丘還是免不了遭禍。 “當然有,除非‘神劍’出世,與‘妖劍’合璧,打開通天道引天河水滌蕩人間。” 藍諾邊說著,便往岸上退。 那凶物舔幹淨了水中血味便化作一攤泡影,沉入潭底。 “可惜血魄已經被我毀了,碎片化在我體內,取都取不出來,要不然,這些東西也不會這麽喜歡我。” 提到當日強行收回血魄的壯舉,藍諾似乎還很得意。 妖孽。 在觀左眼裏,麵前容色絕豔的女子與他而言,與水底那隻怪物別無二致。 “當真無法可解了嗎?” 觀左麵色清冷。 “別一副什麽都怪我的表情。千百年前的人留下的破爛古董,我哪裏知道那柄劍還有多少隱藏技能。再說你們桑丘不是號稱滄越武學之宗嗎?難道連本參考書冊都找不到?” 藍諾甩起鍋來也是一把好手。 觀左不欲與她多言,輕點足尖,飛身投林,不複回返。 ―――― 約莫到了那個月的月底,山路才得以清空。 蘇沫背著他師兄偷偷跑來探看藍諾,那時候她就倒在血泊之間,仿佛一攤爛肉。 “啊――” 就在她的叫喊聲中,潭底的凶獸一躍而起,將整個聽瀟竹舍都吞沒了。 玄色的魚鱗甲片擦著蘇沫的筆尖過,留下冰涼的觸覺,令人毛骨悚然。 這世上竟然還有那麽大的魚,一片魚鱗足以蓋過蘇沫的臉。 水花濺到身上,帶著腥臭粘膩的氣味如同被人潑了一桶膠。 “啊――” 蘇沫彈身坐起,剛好被床邊的人抱入懷中。 “沒事,噩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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