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
“不管旁人怎麽努力,阿爺眼裏隻有你這個親孫,什麽好的不留給你?到如今,他老人家去了,你可曾為他流過一滴眼淚?” “這話說得是你自己吧!” 慕容恒終於反擊道。 誠然,老家主在世之時曾親自為他培養家臣,但最後那些他一手扶植起來的人,不是全都被他自己下令誅盡了嗎? 反觀長姐和二哥,兩人常年把持銅川兵權與財權。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而自己呢?不過空有一方碧玉印,空有一個準繼位人的名頭而已。 慕容懌氣得不住冷笑。 “我真不明白你為何會這麽想。” “難道不是事實嗎?” “宗祠的族譜上根本沒有我和長姐名字。” 慕容懌臉色陰霾,可他的話就如同一顆驚雷在慕容恒耳邊炸響。 “你說什麽?” 慕容恒簡直不敢相信。 即便是孫臨泉,當年父親也為他在慕容府家譜上爭到了一個外室繼子的名字,算作許氏從別人家裏帶來的拖油瓶。可阿爺分明那麽看重慕容懌和慕容葒鄰,為什麽? “想不到吧?我和長姐盡管為銅川效力多年,在阿爺眼裏,隻是輔佐你接手銅川的墊腳石而已。你若不信,自去宗祠翻看族譜。” 語罷,慕容懌便將抹布砸在了慕容恒臉上,可慕容恒愣是沒有勇氣把那塊抹布拿下來。 他此刻實在沒臉麵對二哥。 屋裏靜默了許久。 慕容懌平複了心情,最後緩緩地說道:“阿爺頭七之後,我會帶著母親回晉鞍城故裏。往後惦記你爭家主之位的人更多了。你不可懈怠,亦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了。” 此時慕容恒假使換了自己,從一開頭就知道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他自問絕對做不到慕容懌這麽大度。 三日之後,老家主的靈棺出殯。那天銅川又下了一場大雪,群山白首,天地戴孝。算給這樁喪事落下了個體麵的收尾。 青布馬車從慕容府後巷遠遠駛向北城門。 城門口忽然響起號角。 “二公子,你看。” 丹瑜探頭看去,駐守城牆的青衣客們齊齊向馬車這邊鄭重注目。 這是隻有銅川之主出城時才會有的禮節。 她回頭扯了扯慕容懌的衣袖。 慕容懌隻是輕笑了聲,對程氏解釋到道:“北城門的嶽山先生是兒子的好友。他恐怕是知道兒子今天出城,特地送我。” “那你不出去見見?好歹也是別人一番好意。” 程氏溫柔說道。 “那小子以前也沒少管我借錢啊!還有好多爛賬,至今都沒還呢!” 慕容懌不服,最後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還是算了吧。” 成王敗寇,天命如此而已。 他也是真的沒臉再見從前那些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不是啊公子,三公子在前麵。” 丹瑜指著城門前墨玉麒麟的馬車說。 慕容懌於是撩開一角車簾,瞥見那馬車前站著的人的確是慕容恒。 “不用理他,走咱們的路就是了。” 慕容懌如是說道。 然後他們的車走到城門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掀開車簾查看的人是程氏。 “給三公子見禮。” “程娘折煞我了。” “您當得起。” 慕容恒抱拳折腰,神色越加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