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邀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端倪,隻當那啞女無意犯錯,惹惱了客人十分可憐,可是風一裏卻眼尖地發現她悄悄塞進袖子裏拿包碎銀子,正是從李公子身上扒拉下來的。 那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風一裏的目光一直追著那啞女,直到她躲入後廚,身影被簾帳遮擋。 “哎哎,掌櫃的。” 他喚來坐堂先生,細細地問明了人家姑娘的來曆。 日過正午,那李公子又折返回來,帶著一夥人滿臉煞氣地要找方才那啞女。 坐堂詢問何事,卻是那公子的銀錢糟了扒手,懷疑是方才那啞女所為。 那李公子不笨,沒有一進門便吵吵嚷嚷地胡攪蠻纏,安排幾個哥們到邊上占著座,自己則是心平氣和地與坐堂細細說來,隻是一字一句之間都透露著“若不好生解決此事就讓你們留仙齋聲名掃地”的意味。 雖然留仙齋這種大地方背後靠著泰山,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開店的人畢竟要臉麵,尤其此地來往的都是些達官貴客,公子小姐。 若是一不小心漏了個養賊的名聲出去,實在不大好聽。 何況坐堂自己心裏知道,最近是因為店裏人手不夠才從外邊隨便找了個人,看著是個瘦弱姑娘,又是個啞巴,給口飯養著也不耗工錢。誰知道那丫頭狗膽包天惹出這麽個事兒來。 可這事兒沒弄清楚,也不能妄下決斷。 這姓李的看著人模狗樣,家底子也薄,萬一是來訛人的呢?何況從前常來也沒事,今日看著是個啞女伺候,要不是那姑娘所為,啞巴有口也難辨呀!不管是不是真有此事,都得把這姓李的料理得不敢出去亂說,那丫頭也絕計不留了! 坐堂心下有了計較,便先把李公子請到後廳用茶,好言勸著,再遣人到後麵把啞女帶過來對質。然而片刻之後,底下人來報卻說那啞女從堂上下來就沒見了蹤影。 ———— 仍是那個荊釵布衣的女子,腰上掛著一小包碎銀獨坐在西市留仙齋閣樓頂層的梁上,隻是她臉上再也不見方才低眉順眼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三分狡黠,六分狷狂,還有一分痞壞。 藍諾一腳懸空一腳曲起踏在梁上,右手撐著額頭靠在曲起的腿上好一派愜意的樣子,順著飛簷的弧度眺望出去,慕容府今日的守備並不比昨日嚴。 未來三個月的花銷已經攢夠了,她慢慢合上眼,等待月落星沉,人最困,心最散的時候。 可這時偏偏有個不開眼的人在屋簷下鬼頭鬼腦地望著她。 “姑娘,有沒有興趣下來聊聊?” 說書先生臉上堆滿了溫情的笑,可是過猶不及,那種笑容放在他臉上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黃鼠狼給雞拜年”。 藍諾沒理他,飛身躥到更高的房梁上接著休息。 然而她似乎低估了那說書先生的厚臉皮。 沒過多久,她棲身的房梁猛地顫了一顫,藍諾從淺睡中驚醒過來。 那披著廣袖青雲袍的說書先生正掛在離她不遠的另一根橫梁上,兩條瘦弱的腿腳在空中蹬踢。見藍諾醒了,他已經十分猙獰的臉上又勉強撐起一個醜笑。 “姑娘,你身手可太好了。我……沒別的……別意思,就是想跟談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