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態

  現在的女子都這樣了嗎?愛與恨,都掛在嘴邊,如此隨意啊!


  離開水語閣之後,葉呈始終心緒浮躁,坐立不安。


  拿起書卷丟了筆,打馬巡街卻忘了帶令牌。


  看見街邊的年輕女子,總是忍不住想起東閣樓前的突然一吻。


  頭頂日光耀眼,明明已是深秋,他卻熱地出汗。


  那女人就是個妖孽!

  他忽然想起昨夜與母親爭執之時,吳氏說過的話,當時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此時卻覺得字字珠璣。


  沒錯,她就是個魔女。


  葉呈馬鞭一抽,突然加快速度奔出城門。


  原野上秋風烈烈,麥子高過總角小童的頭。田間農人正在收割這一季的辛勞,偶爾直起腰來,看著滿地金黃,就如撿了錢似地高興。


  葉呈抽馬的動作就更快了。


  風聲在耳邊呼嘯,仿佛隻要速度夠快,就可以忘記一切煩惱似的。


  他獨自從北城門狂奔到琅鳧山下,直到青山障目,才慢悠悠地大馬回返。


  歸途路上,十幾騎人馬裝備齊全地來迎他。為首之人正是執武庫副使洪鳶。


  “你們怎麽來了?城中出事了嗎?”


  葉呈有些詫異,然而洪鳶比他更詫異。


  “難道不是城外出事了嗎?”


  洪鳶問,見葉呈凝眉不語,才恍然大悟。


  “方才守城侍衛見公子十分著急地打馬出城,還以為出了什麽要緊的事,我等特意前來幫忙。”


  “是啊!”“公子但說,我等赴湯蹈火……”“就是!”


  洪鳶身後,侍從們異口同聲。


  葉呈哭笑不得,暗自腹誹道:這事兒你們還真幫不上忙。


  想來自己平素從未像今日這般倉皇,手下的人不知緣由,竟然以為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真是誤會大了。


  他隻好道:“無妨,都料理清楚了。兄弟們難得出來一趟,不如去曉嶽樓喝幾杯。我請客。”


  眾人麵麵相覷,雖是無功不受祿,可既然大公子請客,便沒有說不好的。


  給大公子做事怎麽會有錯呢?


  肯定是沒錯的!


  於是十來個人乘興而往,盡興而歸。


  夜裏風露清寒之時,葉呈已醉得神誌不清,自己提著酒壺,三步一晃,五步一跤地走上街頭。


  旁人從未見過他如此醉態,要是吳夫人知道公子喝得爛醉,非得削他們的皮不可。


  眾人左右為難,最後老洪拍板決定,絕不能送他會葉府,還是送回水語閣別院穩妥些。


  於是三更鼓聲響起,嶽孜聽見敲門聲,起來開門。


  見葉呈一身酒氣,那神情仿佛見了鬼似的。


  “夭壽啊!你們怎能讓公子醉成這樣?”


  眾人抬頭望天,裝癡扮傻。


  隻有洪鳶摸摸鼻子,難為情地說:“秋收多產,公子高興,所以多喝了些。好好照顧公子。切不可讓城主夫人知道!”


  嶽孜自然滿口答應,剛要上去扶人,葉呈便倒在了他身上,哇呀直吐,吐完之後,那人似乎清醒了幾分,朝著門內大喊。


  “雅雅!我就是喜歡你怎麽了?”


  他喊完這一聲之後,空氣瞬間凝固了似的。


  如此重磅炸彈在水語閣門前炸開,霎時間,街上燈火四起。


  水語閣門前亮如白晝。


  門童:“#@%”


  眾侍從:“?!”


  洪鳶:“……這下完了。”


  門裏,燈火照不到的地方,紫衫女子淒然一笑。


  翌日之時,葉呈腦袋混混漲漲,隻覺得風吹欲倒,水聲晃蕩。


  身上的衣衫已經換過了幹淨的,起身看時,屋裏的陳設典雅精致,應是女子閨房。


  桌上放著一張花箋。


  墨跡已幹。


  留書的人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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