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快
孫臨泉聽見群馬嘶鳴,緊鎖的眉頭終於展開一點輕鬆之色。
因為內力即將耗盡,他的嘴角開始滲血。
深沉如墨的狐狸眼中倒映出麵前女子披頭散發的瘋癲之狀。
她的臉同樣美貌,就像複刻了自己的心上人,卻自以為是地除去了最媚惑的一點,清麗是清麗了許多,可惜缺鹽少味。
當這女子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奔入場內時,孫臨泉也過瞬間的恍惚。
雖然他和藍雅一早約好,借婚禮的台子唱出大戲,可是他們二人心裏難免懷有些許期待。
是以她出現那瞬間,孫臨泉心中憂喜參半。
憂的是她為自己放棄回飛龍穀的計劃,就要再等上十五年,喜的是她寧願在等上十五年,也不放棄今天,即便混亂至此的婚宴。
“妹夫,你難道不問問,我妹妹去了哪裏?”
“她自有她的使命。你若實在擔心,不如放棄血魄,待料理完今日之事,咱們一同去飛龍穀尋她?”
孫臨泉強撐著說了一大段話,混元真氣撐出的半邊淨土漸漸縮小。
台階下,越來越多的人被血魄妖異之氣感染,眼裏放出赤色的紅光。
紫電在頭頂嘶吼,第二場雷暴即將落地。那之後,方圓百裏的山巔將陷入前所未有劫難中。
不論活物、死物、靜物、動物都將淪為焦炭。
“你這扇子?”
藍諾眼裏升起些許狐疑。
即便是“焚天決”練到登峰造極的孫澈也扛不下紫電一擊。
孫臨泉憑凡人之軀,怎麽可能撐住紫電陣半個時辰之久?
“諾兒姐,見笑,這扇子的材料,與‘血魄’劍柄,恰是同源。”
孫臨泉說話已經斷斷續續,可知他此刻已經快到極限了。
“別叫諾兒,難聽死了。若芊,藍若芊。”
“你恐怕不知道,‘藍雅’是我本來的名字。”
“我那妹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想代替我活著。”
“真是自作多情!豈不知,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再練一百年她也比不上我。”
藍諾自己說得挺開心,孫臨泉卻隻剩下了閉嘴聽話的份兒。
她很得意。
最好的劍客,用最鋒利的劍。所向無敵。就像當初在飛龍穀一般。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她自從山洞與薛俊,白邱峨兩人分別之後,再沒與旁人接觸過。
麵前這個年級不到而立的男子,實在讓人害怕。
即便手裏握著天下最銳不可當的兵刃,也忍不住後頸生涼。
有些人玩弄心計,遠比有些人玩弄刀劍厲害許多。
尤其當藍諾瞥見不遠處,騎著高頭駿馬趕到外陣前的糙漢,她對孫臨泉的畏懼便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孫賊!放開我媳婦兒!”
薛俊跳下馬,才往外陣靠近半步,就被一道落地驚雷砸在腳邊,渾身酥麻,耳鳴嗡嗡。
“他怎麽會來?”
藍諾咬牙切齒地問孫臨泉,握劍的手開始戰栗。
這時候,內陣中的人就像時間定格,都紅著眼,張牙舞爪,卻一動不動。活脫脫一個大型行為藝術現場。
與此同時,陣外的薛俊搖了搖頭,已經清醒過來。
“我已經照你說的,把那丫頭救醒了!你怎敢不背信棄義?快把我媳婦兒還給我!”
粗漢在陣外跳腳大罵。
敬蟾殿前的兩團紅影不為所動,仍處於僵持之勢。
孫賊那麽鬼,隻能跟他速戰速決。若一直拖著,媳婦兒肯定要吃虧。
他薛俊望著天上蓄勢待發的紫電,吐了口唾沫在手心裏。
“白老頭子說過,血魄劍陣分為外陣和內陣,隻要跑得夠快,就能衝過外陣。衝過外陣,才有機會收劍回鞘,解除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