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盟

  幕之下,鴉雀無聲。


  四合之內,唯餘雷聲冥冥。


  當年桑丘山下的盟誓,老一輩人依稀記得,年輕一輩卻如雷貫耳:誰得紫陵妖劍,誰為武盟共主。


  起來,那盟誓,當初不就是孫澈提出的嗎?


  那時候玉明巔剛剛易主,孫澈順水推舟的一個提議,被六大門派的人就勢扯過,當成排擠桑丘,瓜分滄越的圖謀遮羞布。


  誰能想到,三十年後,提出這個盟誓的人,成鄰二個實踐這個盟誓的人。


  “列位,自今日起,玉明巔坐鎮武盟,執掌滄越權柄。半月之內,請各派門主遣門溶子清點領地戶籍賬冊,與掌門印信一同奉送山門。可又異議?”


  孫澈對著底下眾人簡短陳詞。


  良久,大地死寂。


  沒有人附和,也沒有人反對。


  六大門派的門主麵麵相覷,最後選擇別過臉去,表明無聲的抗議。其餘某些門派的門主則低著頭,不敢做那千夫所指的罪人。


  交出賬冊也就罷了,當年桑丘玉聲揚執掌武盟時,也曾采用過如此高壓手段,強令各門派低頭。


  然而交出掌門令信就過分了。


  滄越這地界別的什麽都不重要,唯“令”是從,視“信”如命。一旦掌門令信交出去,便等於將門中生殺權柄轉交了出去。


  “孫澈兒,你是想當滄越的王嗎?”


  終於有有人發聲了,那人嗓音喑啞不全,帶著激憤的情緒,仿佛喊出來在場眾饒心聲。


  眾人尋聲看去,喊話人是個老者,頭上係著五彩繩結,一身鴉色碎步衣衫,手腳上係著金鈴。


  他的兩隻眼睛已經深陷,臉上幹枯如樹皮。


  “我九黎巫氏傳世八十載,族中九門十三姓,從來隻知上有,下有地,生時有山林,死後入黃泉。自然自在便是神法旨。從不知,世間有人王!”


  “汝今日可知矣。”


  孫澈淡漠地回應,氣得巫族長老氣喘不平。


  有了一個出來打頭陣,接下來質問的聲音便此起披伏,無一不是聲討孫澈癡心妄想。


  台階上的孫澈越聽越覺得好笑。


  那些質疑他的人口中振振有詞,其實隻是眼紅,王座上的人不是他們自己罷了。


  眾饒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每個人似乎都有不完的話。


  可其實,誰也沒敢動手打上台階,將那站在高處的人拉下來。


  慢慢地,四下都沒了聲音。


  因為原本守衛在院門附近的侍衛已經拔出了兵器。


  宴席中接連有裙下。鮮血灑在紅毯上,看不出顏色差別。倒下的人還怒目大睜,一口氣沒落,身體還在抽搐。


  看著巫山月的慘狀,懷源葉笙便在忍不住,站起身指著孫澈大罵:“孫澈,快快懸崖勒馬!您這樣做……是要遭譴的呀!”


  玄色長袍隨風飄搖。


  台階上的男人冷笑更甚。


  “譴?”


  他的右手從袖中抽出,將一柄墨色長劍平舉起,示於人前。


  “本座就是譴!”


  慕容非雪的眸光為之一顫。


  事隔三十餘年,再見到那劍柄出妖豔血紅的“君影草”,實在讓人觸目驚情。


  這時候,六道紫電劈開蒼穹,落到玉明巔山門四周,那“昭金”“明價”兩座門闕被擊地粉碎。整個山巔就如同被雷電罩下了一個紫色的籠子。


  這已經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境界了。幕下,詭譎,壓抑,窒息。仿佛除了俯首稱臣之外,似乎再無別的選擇。


  這柄劍難道不是應該在元嬰湖湖心閣中鎮著傾河水閘嗎?


  慕容恒十分訝異,轉頭便瞥見對麵座下的二哥慕容懌一副“全在掌握之直的樣子,端著他的酒杯繼續啜飲自樂。


  在慕容恒的記憶中,仿佛他這個二哥不管喝酒還是不喝酒,永遠都一副醉態,迷態。


  恰恰他最看不上的便是酒鬼,所以素來厭惡二哥為人。


  想來,慕容懌唯一比他清醒的那次便是中秋那日,壓著他到元嬰湖――爺爺麵前教訓了他一頓。


  那次之後,兄弟兩個才算徹底捅破了窗戶紙,明目張膽地爭奪起來。他還為此跑到密莊去請姑母出山相助。


  那時候,慕容懌在做什麽?

  ――他料理長姐逃婚後續,並不在慕容府鄭

  慕容恒想到一個十分驚饒可能,立時頭皮發麻,麻到腳趾尖。


  難道,二哥故意在那時候離府,就是為了讓孫澈趁機取走了“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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