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
“隻聽鍾聲震響了七七四十聲,桑丘弟子齊聚銘劍堂前。孫少主站在白玉階下對堂下桑丘盟主洛顧禪前輩抱拳見禮……”
夜晚烏雲飄在懷源城上空。曉嶽樓前依舊是人聲鼎罰
“偷襲桑丘”這一折子戲才到第四節,藍諾撂下茶錢,起身出了曉嶽樓的門。
這出戲她來來回回聽了三四遍,起因結果大抵都已經記熟了。
身後響起喧鬧的掌聲,應該是是又講到孫少主與觀左交手的場麵。她輕笑幾聲,不曾回頭。
這時候,曉嶽樓的屋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緊身夜行衣將她的身形收縮地玲瓏有致。她站在朗月之中,將一頭長發披散,隨風而舞。
樓下眾人看得心驚,仿佛書先生故事裏那個來去桑丘無阻攔的“月魃”活了過來一樣。
正當此時,一隻碧眼黑貓跳上屋頂,在那女子腳邊磨蹭。
之間那女子抱起黑貓往空中一擲,霎時間貓兒粉碎成無數張彩色紙片,灑落庭前。
眾人被那些紛紛揚揚的碎紙糊了眼睛,再看時,樓邊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這樣玄幻的場麵贏得整個院裏一陣驚呼,喝彩之聲簡直要掀翻屋頂。可不多時,滿座屏聲靜氣,人們左顧右盼,各自散去。
孫臨泉兩指輕輕一夾,便從窗邊撿回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眉梢掠過些許驚疑。
驚的是,去歲他親上桑丘與掌門洛顧禪密談的那件事終於有了音信;疑的是,這紙片的材質與玉明巔下單螢箋有些相似。
簾帳中,藍雅雙眼禁閉,臉色蒼白,時而會被噩夢驚擾,上幾句夢話,睡得很不安穩。
爐上解藥已經煮好,他取了白瓷碗,滿滿斟了一大碗涼著,等屋角的更漏滴到亥時便給她送服。
誰等想到誅心算的墨玉扇殺人無數,有一也會殺到自己心愛之人身上。若是傳揚出去,曉嶽樓的書生意非得再張上幾番不可。
孫臨泉心中苦笑。
篤、篤、篤――門口響起三聲緩慢又脆生的敲門聲。
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孫臨泉將藥碗藏到書架上,用花瓶掩藏,可屋裏藥味經久不散,他也沒想處理,自起身迎到門前。
才要開門時,他動作頓了頓,料想開門之後也不會看見人影,索性垂手回身。果然,一回身時,正堂的窗戶洞開,過堂風風吹得重重簾帳輕舞飛揚。
那人站在屏風前,冠簪錦服,容顏俊美,今夜披著玄色披風,頗有些明珠暗藏的意味。
因為當日在銅川攬月樓被孫臨泉厲聲禁止過,所以這人即便好奇心滿溢,也不會邁過屏風一步,除非得到孫臨泉的允許。
“屋裏有藥味,是你受傷了,還是嫂嫂?”慕容恒問。
他從桑丘回來之後,聽孫臨泉與姑蘇城同歸於盡,一時難以相信。直到看見迷迭香的傳信,才急忙趕來懷源。一路上既要隱藏行蹤,又要避開慕容懌的眼線,難免耽擱了不少時間。
“我無妨,內子受了賀冬霜一箭,傷情頗重,需要臥床休養幾。”他當然不會告訴慕容恒,藍雅受贍實情,眼下已經夠亂了。
慕容恒果然起疑,冷著臉問:“有你在身邊,竟還被人傷了,真不知是誰的錯。”
“許久不見,你話的風格比從前委婉陰柔了許多,難道是綺陌姑娘的功勞。”
孫臨泉也毫不客氣地反擊,反正他們二饒相處之道便是互相不必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