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圖窮匕見
- 第八十四章-
圖窮匕見
看著戰神，艾米笑了，麵對戰神的侮辱，年輕人無聲地歡笑著：“戰神殿下，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您一定要口口聲聲稱人類、精靈、矮人為賤種，就算退一萬步，就算假設我們都不是父神殿下用精血骨肉幻化而成的子民，就算殿下是高高在上的王者，那麽殿下就有權力侮辱、作賤我們麽？我相信，造物者一定是先創造了諸神，然後，很久以後才創造了人類、矮人、精靈，確實，造物者給予了諸神掌管天地的權力，但是，難道這就能成為諸神蔑視下界物種的權力麽？可能我們的出身並不如神族來得偉大，但是，從擁有自我意識的那一天起，人類就擁有了向往自由、尊重自我、尊重別人的權力和責任。殿下，難道這樣肆意辱沒下界眾生，殿下不臉紅麽？”
戰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艾米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還有，就算殿下看不起我們這些微小的隻是存在於瞬間的物種，那殿下總該看得起自己吧，總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吧，最起碼……殿下看看自己手裏抱著的愛神殿下，一個女子，都能坦然承認自己的事情，而殿下……還是堂堂的男子，難道……殿下連個女子都不如麽？”
一聲聲，一句句，傭兵王艾米·哈伯不愧是眾神大戰期間言語最銳利的人，每一句話都狠狠地刺入了戰神的耳郭！堂堂的戰神，臉色在瞬息萬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再次在父神大殿響起，戰神殿下在大笑，晶瑩的淚水卻在漫天飛舞，最終戰神停止了笑聲，死死盯著艾米、易海蘭等等所有的人間冒險者，“恁得就被你們這些下界之人小窺，好，我承認，你說對了，我，確實去刺殺了他。”
“你……”地神該亞驚得目瞪口呆，“戰神，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
“亂說？”戰神又是一陣仰天大笑，“我亂說話，哈哈，哈哈，光明神、智慧神，你們告訴他，我是不是亂說話？”
地神該亞這一次臉色徹底變黑了：“光明、智慧，難道，你們兩個也參與了襲擊父神殿下？”
地神這種態度，讓日神、火神還包括眾多的冒險者大吃一驚，在他們的判斷中，作為魔神大戰後期的主神，地神也應該是謀逆者之一。
事情到了現在，光明神和智慧神已經沒有什麽可遮遮掩掩的了，光明神緩緩站起：“好……我來說吧，我們並沒有刺殺父神殿下，隻是……我們確實襲擊了父神殿下，但是，我們的目的，是封印他。因為我們想……”
“混蛋！”火神、日神、水神、風神幾乎在同一瞬間暴跳而起！火神殿下一巴掌把右手的台幾拍成了粉末！
“你們想什麽？有什麽樣的理由，能夠讓你們去襲擊父神殿下？有誰，還有誰，現在全都站出來！”作為資格最老的神明之一，日神殿下的手指顫抖起來——剛才艾米和易海蘭講述過去的事情，日神其實並不太信，原因很簡單：在他眼前，父神殿下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就算創世神殿內所有的主神和神君聯手起來，怕也傷害不到父神殿下分毫。但是，現在鐵一樣的事實告訴他，這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在日神顫抖的手指下，海神和山神也站了出來。
艾米和易海蘭微微對視了一眼，現在……難道參與謀逆的隻有六位主神，那……這個數字可比法諾斯大陸上修建的神廟數字少一個。難道……還有一位主神沒有站出來？
“地神，難道……你沒有參與此事麽？”火神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大地之神該亞，而後者臉上全是震驚。
“火神，你怎敢如此對我？雖然看你不順眼，但是，我也絕對不可能去襲擊偉大的父神殿下！”地神言語極其堅定。
“火神，我也相信他沒有去。”月神最後還是站了出來，“如果他去了，那……今天十二主神對決的實力比就是7：5，我們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他沒有必要掩飾什麽。”
“好吧，我講完緣由，如果諸位還認為我們有錯，那……也就沒有辦法了。”光明神殿下根本沒有理睬眼前劍拔弩張的其他諸神，“日神、火神、月神還有風神、水神，還有並不在這裏的五大精靈使，在父神沉睡中，我們分別創造了黃金人類和白銀人類，對麽？好，為什麽同樣分享了金蘋果，同樣是智慧生物，他們就不能生活在主大陸，也就是富饒的艾米諾爾大陸，最終一定要被流放萬裏呢？為什麽這片大陸最後就一定要留給父神殿下自己創造的種族人類、矮人、精靈、侏儒……尤其是白銀人類，他們雖然不是父神創造，但是他們可是我們用自己的骨血創造出來的！也就是，在他們的身體裏同樣流淌的是父神的血脈，那麽，為什麽他們就要去貧瘠的法諾斯大陸，萬萬年來飽受颶風、暴雨、幹旱的摧殘。同樣是父神殿下的血脈，有人關心過他們麽？”
此前，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光明神竟然會有這樣一番說辭，所以父神大殿裏再次陷入寂靜。
“愛神死了，我相信，她隻是後悔不該襲擊造物者，但是，她並不會後悔她自己為法諾斯大陸千萬白銀人類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因為愛神殿下千年來一直守護在法諾斯大陸，所以，法諾斯民眾才從沼澤、瘟疫中走出……”
光明神剛說到這裏，話語被人打斷了，打斷者當然是艾米：“是啊，白銀人類是走出了沼澤和瘟疫，所以在諸位的唆使……不，是迫使下，他們選擇了血腥侵略！我不知道諸位神明在過去幾百年間，讓法諾斯民眾人口提升了多少，但是，我知道，從魔法曆四年到今天，僅僅十年，艾米諾爾大陸上，至少有一千萬民眾死於諸位的唆使。難道，光明神殿下，你所謂的正義，就一定要用艾米諾爾大陸無辜居民的血肉鑄成？！那請問殿下，青銅人類又何罪之有？！”
億萬年來，創世神大殿中，還是第一次響起下界物種的咆哮！
“還有……”年輕的人類王者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下，話語卻依舊犀利無比，“這難道就是全部的真相麽？從始至終，殿下就一直閃爍其詞、避實就虛，如果隻是為了白銀人類，那為什麽創造白銀人類的主神大都沒有出麵，反而是戰神、智慧神這些後期主神出頭呢？難道……真的是愛心泛濫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智慧神馬上接了過去，“多少年來，後期崛起的主神一直受到諸位的欺壓，原因就是火神、日神、月神等在艾米諾爾大陸都有神殿，而神魔大戰以後的主神多數沒有。恰巧的是，法諾斯土著居民們也沒有信仰，所以，我們希望讓法諾斯居民信仰我們。之後，在艾米諾爾大陸建立國家，逐漸消除火神、日神等神明的影響，最終，讓他們的神力逐漸淡化……而這麽做的最根本目的，就是避免十二主神之間產生更大更多的摩擦。”
嘿嘿……日神氣急反笑，不停地搖著頭：“真是講故事……智慧、光明，你們兩個不去做吟遊詩人，真是太屈才了。人說，理屈則詞窮，你們倒好，理屈反而給自己找出了更多聽上去似是而非的理由。”
“信與不信，盡在諸神，不過，如果要戰……那也無妨！”光明神殿下說完與戰神同時在空中揮動了幾下……
一股股神光湧動中，戰神大廳憑空多出了三百多位人類勇者，而最前麵的，正是西帝君家族雷諾爾、修達兩兄弟——法諾斯最後一戰中淩空消失的人類英雄！
“想不到，最終還是要有一戰。”智慧神一聲歎息，語氣裏帶出無比遺憾，“下界有句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這裏就交還給諸位，我們去異空間漂流；反之……諸位主神也要做好去異空間的準備。”
艾米、大青山、池傲天看著對麵的熟人，臉上多少都有些無奈。
“雷諾爾殿下、修達殿下，真的想不到，最後，我們還有一戰。”艾米苦笑不已，“現在，水落石出之後，當初，拜托貴家族去尋找流螢大劍的，想來就是某位主神殿下了吧。而諸位，委托我們去聖雪山想來也是早有安排了，麵對湛藍隕石巨劍，肯定也是一個陰謀了……唉……麵對諸神，人類真的是棋子，不論我、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還是兩位。今天，看來是主神對主神，人類對人類，要做個了結了……不過，說實話，進入通天塔之後，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上來之後，竟然還是要和人類一戰。”
緬陽帝君雷諾爾殿下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默默地聽著艾米說。等艾米說完之後，雷諾爾從已然是五階火係神聖巨龍的坐騎龍背上跳下，走到戰神殿下的麵前，咕咚跪倒，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戰神殿下，聽家族長老說，西帝君家族最早擁有殿下的血脈，所以，我也算殿下的子嗣，為殿下效力，我理當義不容辭。但是……”
雷諾爾再次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但是，殿下，20000年來，我想，我身體中流淌更多的還是青銅人類的血脈。剛才這裏發生的一切，我們都看到了……很多我們一直不解的謎題，今天都找到了答案。殿下，我們是下階種族，但是，我們並不想神界的糾紛最終影響到人間，更不想成為殿下的打手……更甚至是殺手。”
“艾米、池傲天、大青山，抱歉了！不論什麽原因，如果沒有我，池寒楓叔叔不會死，今天，就算了結這個仇恨，三位不要再去為難我妹妹……拜托了……”雷諾爾向小傭兵團人龍神三人眾慘然一笑，隨即拔出腰間的騎士刺劍，右腳踩劍柄，雪亮的長劍仰天而起，年輕的王者猛地向前一撲，長劍瞬間從前胸刺入從後胸貫出……沒有人能夠想到，時隔近十年，雷諾爾竟然效仿了當年的池寒楓將軍！
“三位，我也早行一步，以為抱歉。”修達大吼一聲，從靴子裏抽出短刀，用力插入自己的胸口，鮮血也在瞬間噴湧而出！
諸神驚呆了，他們斷然想不到，他們眼中的下階種族竟然也有如此決絕的選擇，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另外那兩三百位人類英雄，甚至包括數十位神聖教廷的神職人員中，在看到兩位神聖巨龍騎士已然飲劍自盡後，又有十餘位出身西帝君家族的人類英雄無言以對而拔劍自殺！而剩下的英雄，多數都把手裏的武器扔在了地上，默然看著天界的諸神。
“光明、智慧還有戰神，下界的勇者都有羞恥心，都有自殺的勇氣，你們……難道不能束手就擒麽？”日神、火神、地神、月神、風神、水神六大神明帶領身後的神君分做六角站好，把光明神、戰神等圍在了中間，所有的神明，都攥緊了手裏的神器，而戰神殿下已經悄然幻化了三尊法相。
雖然以六對五，但是卻並沒有戰勝的把握。原因很簡單，父神在創造主神時，最主要的想法還是協助自己造世，因此並不以戰力著稱，像月神殿下，除了輪值天地，基本上沒有介入任何戰爭；而神魔大戰後期擢升的六大主神，是以在對抗異界魔神戰功為擢升的唯一條件，尤其是戰神。
艾米重新躍到冥牙背上，伸手拔出了湛藍隕石巨劍：“火神、日神等諸位殿下，我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諸位殿下把光明神和戰神兩位殿下留給我們，長輩的血仇，隻能以血來償還。”
艾米手挽長劍，在坐騎上深鞠一躬。在艾米左側，大青山手握黃金鳳，同樣是一躬到底。在艾米右側，已經被骨甲前後包住的池傲天右手叩胸同樣向前鞠躬。
“真的是下界之人，夏蟲不可語冰，難道，這樣你們以為就會贏？”智慧神殿下微微冷笑著說。
火神、日神心底清楚與戰神、山神、海神之間的差距，當然不會拒絕艾米、大青山、池傲天的好意——從這些下界冒險者登上神界之後，每一次實力的展現，都給他們帶來了震驚，不用說這三個年輕人的戰力，就以他們坐騎龍的戰力，就足以保證他們有成為戰神對手的資格！
“那有勞諸位人間勇者了。”少了兩個最強的敵人，必勝的信心在日神、火神等殿下心中熊熊燃燒！
“加百列，身為大天使長，你準備站在哪一方？”冒險者們進入大殿後，加百列就悄然退出神殿大門，但是所有主神都知道，加百列是另外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神界中天使數以萬計，而直接歸屬於十二星宮的，總計萬餘天使，其餘所有天使，都歸屬大天使長加百列。而以日神、火神對加百列的了解，他是斷然不會去襲擊父神殿下的。如果所有近百位六翼天使能同時出手，創世神大殿裏這一戰，或許會輕鬆很多。
但是……日神殿下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創世神大殿的門外，靜悄悄的，似乎……連輪值天使都不在。
“加百列！總不會，刺殺父神殿下，也有你一份？”三呼兩喚見不到任何回音，火神殿下語氣中已經有了明顯的不悅。
又過了片刻，創世神大殿外終於有了聲音，那是一聲高亢的長笑……
“哦……你們這是幹什麽？還真是很稀奇，難道……諸位主神在創世神殿裏學習人間排演戲劇？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聽到這一聲長笑，大殿裏幾乎所有的龍族立刻兩翼緊緊收攏，落在地上，翼尖和額頭同時點地，唯有例外的則是冥牙、要離、吟風，前者不知所措，中者充滿敵意，而後者微微閉上眼睛看也不看一眼。
創世神殿大門前站著一位麵色薑黃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後，站立著一位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紅臉大漢，身後還有十餘位同樣剽悍的年輕人。
所來之人，竟然是龍神派洛特殿下，而他身後的，正是龍族第一勇士紅夜，還有龍神殿下的十多位近衛。
小傭兵團的諸位主官，多少都受過龍神殿下的恩惠，從艾米、大青山開始一直到淩雲，一律右手叩胸施龍騎士禮。
“龍神殿下竟然來了。”日神暗示火神、風神、水神等看好謀逆之神，自己連忙迎了出去。
“是啊。”派洛特殿下嗬嗬笑了笑，“聽說，老朋友的大殿裏聚集了三五界的英雄人物，這樣的熱鬧，我怎能不來看看呢？”一邊說，龍神殿下帶著紅夜一邊向裏走。
“你們這是做什麽？劍拔弩張的？先收了，先收了。”在創世神大殿中，是專門有龍神殿下的位置的，派洛特殿下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上去，看大殿裏還是緊張到一觸即發，龍神連忙衝所有人擺擺手。
“但是，偉大的龍神殿下，光明、智慧以及戰神等諸神，竟然在千年前謀刺父神殿下，罪在不赦！還請龍神殿下主持公道，最終，迎接父神殿下重返安卡拉山。”日神稍微遲疑了片刻，躬身向龍神殿下解釋。
“哦……是麽？”龍神派洛特笑了笑，“如果真有這事情……要我說，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龍神的聲音並不大，語氣也極其輕鬆，仿佛，就像在和日神殿下討論山羊的肉到底是涮著好吃還是烤著好吃，這語氣甚至輕鬆到大殿裏諸神和包括艾米、大青山在內的冒險者們聽了以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隨後的一刻……創世神殿裏的諸神和冒險者們終於反應過來龍神殿下到底在說什麽！那一瞬間，所有神明、下界冒險者還有眾多的龍族都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高高在上的龍神派洛特殿下。
“殿下，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日神語氣開始顫抖起來，龍神的戰力與父神殿下比肩，就算這裏是創世神界，龍神的戰力會受到一定影響。但是，如果龍神真的站在了智慧神、光明神一邊，那麽……創世神殿裏已經不存在任何懸念——更何況，龍神派洛特背後還站著龍族第一勇者紅夜！
“這麽說來……”從通天塔出來後，雖然麵前的局勢幾經巨變，但是艾米還是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嗓子發幹、發啞，到最後，艾米甚至不能相信，這樣嘶啞的聲音竟然是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的，“在法諾斯大陸七大神殿中，一定有一座裏供奉的是龍神殿下的某個法相了？”
“不錯。”龍神笑嗬嗬地點點頭，嘴裏還誇獎著艾米，“艾米，你果然不愧是我看好的人，反應非常快。”
“那麽，想來，也隻有龍神殿下聯合六大主神偷襲父神殿下，才能夠一舉得手了？”艾米下意識地摸了摸幾乎要撕裂的嗓子。
“當然。在這個世界裏，創世神的戰力，絕對是無可匹敵。”龍神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笑嗬嗬地看著艾米、大青山、池傲天。
艾米眼前一陣發黑，在冥牙背上晃了晃，差一點摔了下去。
人間有一句老話：萬丈高樓一腳蹬空，揚子江心斷纜崩舟！
每每以黃金腦為榮的傭兵王艾米·哈伯現在完全體會到這兩句話的真實感受！然後，過去十四年的一場場、一幕幕，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從艾米眼前晃過！在過去十四年的傭兵生涯中，艾米和大青山，當然尤其是艾米，真的曾經遇到過很多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殿下給我的那顆蛋，現在想來是另有用途了？”艾米穩了穩身軀，勉強吞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殿下是應該算到，我與冥牙必定會相遇，那顆所謂的鵝蛋，應該是一個強大的封印器，如果遇到沒有殿下血脈的高階龍族，就會強行封印……對麽？”
“沒錯。現在看來，也隻有真正的命運之輪推動者，才有這樣的智慧。”龍神笑眯眯地衝著年輕人伸出了大拇指。
“殿下想不到我第一次遇到冥牙竟然沒有拿出這顆蛋，最後在天空之城遇到上位智慧神殿下子嗣時誤打誤撞地使用了這個封印器，所以……殿下才雷霆大怒，數萬龍形閃電密布天空之城，恨不得一舉把我們所有人生生擊斃，是麽？”
“那是，那次，你很讓我失望。”
“冥牙不能走出祈願塔，想來也是殿下的原因。”
“是……”龍神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莫名的滄桑慢慢浮起，“魔神大戰後，創世神修建那個祈願塔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一絲怪異，問他，他也不說，我推算來推算去，最終……終於大概推算出點眉目……”
龍神一聲長歎：“我一直很看好你，此前，我也給你們講過，龍神、創世神界是互相交替誕生、毀滅，是我促生了創世神界，那麽，理論上，龍界……這絢麗多彩生機勃勃的龍界，就應該在這一代創世神手裏毀滅……然後，由他再去促生下一代龍界。”
“但是……我不甘心啊。”龍神的眼睛裏飄過一絲恐懼，“為什麽我要放棄這美好世界，為什麽我要放棄這眾多子民，為什麽我一定要回到創世靈源再去等待……而這一次等待，可能就是數十數百甚至上萬個龍神世界……為什麽……為什麽最終我——一個強大的無可匹敵的王者，一定要神魂皆滅？！”
“後來，我想出的辦法，就是讓創世神處於消失的邊緣，而借你之手，讓可能存在的威脅消失在繈褓中。”龍神無奈地笑了笑，“前者，我做得不錯；而後者，可惜了。”
“那殿下是如何說服智慧神、光明神、戰神的呢？按照我的理解，他們已經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擁有近似永恒的生命，冒著如此巨大的危險，似乎……得不償失。”看著龍神殿下侃侃而談，傭兵王艾米漸漸恢複了幾分生機。
“不論是人，還是神，終歸都有缺點。”派洛特殿下的目光從光明、智慧諸神臉上掃過，“他們也一樣，一人之下，總比不過沒人之下，近似永恒，也總比不得真正永恒。我的承諾就是，創世神界完全由智慧神、光明神、戰神三神主管，我決不插手；另外，如果造物者處於消失的邊緣，很有可能就不會引來世界末日的大審判，那麽創世神界的諸神壽命就有可能永恒——我一直在逐步實現我的諾言。”
人與神的對話就這樣進行著，每一句，都錘打在創世神殿裏每一個生命的心中！
“我還有一點疑問，不知道殿下能否解釋。”艾米此時的神情已經恢複了常態。
龍神派洛特殿下很是欣賞地看了一眼：“講！我，知無不答。”
“既然閣下早已經知道，易海蘭身負創世神使命，而包括我在內的小傭兵團又可能會破壞您的計劃，為什麽……您沒有直接殺死我們呢？”
“哦……”龍神想了想才回答，“非不能也，是不為也……我說錯了，非不為也，是不能也。不論我還是創世神，雖然是自我世界的至強者，但是也絕對無法與冥冥中的力量相抗衡，而在所有的推算中，你……是命運之輪的推動者，殺你，就意味著必須抵抗冥冥中存在的命運，而這命運，就算是至強者也無法抵禦！”
猶豫片刻，龍神派洛特一聲長歎，滿臉的苦笑：“天空之城時，我看到準備了千年的封印器最後封印的竟然是上位智慧神的一個子嗣，狂怒之下，我真的想徹底毀掉你，結果呢……已經隱約與你為敵的九係精靈卻突然出手了，最後的結局，讓我哭笑不得，九係精靈竟然融入了暗戒，而且，還讓你憑空提升了實力——在最初的推算中，你是沒有這些助力的。陰差陽錯啊，這就是無妄抵抗命運之輪的結果。”
“既然有了這一次的教訓，那殿下應該看得開了吧？為什麽這一次還要來呢，這豈不是明知故犯了？”現在，艾米的嘴角開始掛上了微笑。
龍神苦笑，良久不答。
“我替殿下說吧，如果不對，殿下可以批評。”艾米伸手摸了摸鼻子，“創世神殿的戰局已經很明顯了，殿下是擔心，光明、智慧戰敗，創世神殿下重掌神界，一定會與冥牙聯手挑戰殿下的威嚴，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最後一搏，對麽？”
龍神沒有回答，但是，他臉上的苦笑已經泄漏了謎底。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殿下如果出手參與此事，必然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局，那麽如果我們戰死了……殿下豈不是需要再次麵對命運之輪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