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戰和之爭
- 第七十二章-
戰和之爭
有這樣一句至理名言：“一隻蝴蝶不經意抖動了翅膀，引發了一場席卷世界的風暴。”
艾米不知道這句話是哪位先賢說的，現在他也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但是，由於他的存在，以及他所布下的一步步閑棋，法諾斯大陸現在已經陷於內亂之中，或者更準確地說，距離真正意義上的內戰，隻有一步之遙。
本來鬼煞神的名號在法諾斯大陸已經是對付夜哭郎的最佳藥方，接著，天大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第一件，瘟疫，大瘟疫在法諾斯遠征軍中全麵爆發！自古以來，所有的居民對於無法抵抗的瘟疫隻有一個認識——那是諸神對於人類的懲罰，理由當然是被懲罰者有大罪孽！所有有罪孽者，均將在瘟疫中死去！
在這個前提下，一切就變得很容易解釋起來：為什麽瘟疫隻爆發在遠征軍中？雖然有行疫使者這樣的傳聞，但是，誰又能說這神秘的行疫使者不是諸神賜予鬼煞神的力量之一呢？
第二件，兵敗，大瘟疫爆發不久後，法諾斯遠征軍以及此前被宣揚得沸沸揚揚的盟軍，全麵潰敗，最終退出艾米諾爾大陸，不得不返回法諾斯大陸，這意味著什麽？艾米諾爾大陸的居民不會理解法諾斯大陸居民的真實體會。為了這場泛大陸的戰爭，貧瘠大陸的居民可以說拿出了家裏最後一條褲子，七年戰爭下來，半獸人、熊人、狼人、半人馬等部族，某些年份出生的男子已經被全部送上了戰場——敗退了，敗退了這些孩子總該回來吧？！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讓所有獸人家族門前揚起了白幡！這次毫無遮掩可能的大敗，尤其是大敗的經曆，還有最後艾米在滿天雷電中封神的故事，無疑證實有關於鬼煞神和他的幾大部下所有的傳言！
第三件，諸神隱退，更讓法諾斯軍民感到心寒的是：數百年來，七大神一直庇護著法諾斯，是七大神明的出現，讓這片惡土出現了盎然生機。從那以後，內亂成了一個曆史名詞，整個大陸真正興起。但是，從某一天開始，七大神殿內所有的聖靈全部消失了，祭祀和聖女們再也感受不到諸神！這隻能說明一點：七大神遺棄了法諾斯大陸！
內亂從敗兵退回法諾斯大陸那天就已經開始了！
對於瘟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隔絕——由於兩個大陸之間相隔近萬海裏，因此，此前的補給運輸船隊在數十天的航行中，被瘟疫感染者比比皆是。這些船隊在抵達法諾斯後，立刻連人帶船被隔絕在小島上，任其自生自滅。這本來也沒有什麽不妥，畢竟每次回來的船隊不過數百近千人，而且不可能有什麽重要任務。對於沒有被感染瘟疫的法諾斯統治者和居民而言，這已經是很寬容很法外開恩的處理方式了，如果放在亂世，對待這些感染瘟疫者最有效也是最可能的處理就是——燒死！
但是，這一次敗兵退回，則是近六萬人馬，其中還有遠征軍諸位統帥、教皇陛下、雷諾爾殿下等等強權人物，當然，其中還有身中瘟疫者。
法諾斯遠征軍統帥部本想登陸後，休整旗鼓，嚴防死守和艾米諾爾遠征軍最後一戰——不論是教皇、雷諾爾還是法諾斯遠征軍諸多現役軍官都知道，已經在艾米諾爾大陸結束的戰爭絕對不會就這樣畫上句號。否則，艾米一戰海盜王二戰易海蘭，兩次決戰完全沒有必要針對海船、海員、海圖提出諸多需求。對於法諾斯大陸而言，艾米諾爾遠征軍隻是人數多少、何時登陸的問題，而不是是否存在的問題。
毫無疑問，如果艾米諾爾大陸諸帝國盡出精銳，隻需要派出10萬鐵血大軍，法諾斯大陸就可能麵臨亡國滅種。但是，所有法諾斯遠征軍高級軍官都還意識到了另外一點：這可能也是法諾斯大陸唯一的反敗為勝的機會。
遠征艾米諾爾大陸，法諾斯軍隊吃虧最大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法諾斯軍隊最頭大的就是天時，尤其是小傭兵團所利用的天時，法諾斯大陸地處熱帶，一年到頭潮濕燥熱，民眾們根本沒有見過什麽是冰雪；而小傭兵團的每一戰，尤其是前期兵力處於極度弱勢的每一戰，都會巧妙地把冰雪天氣融入到戰爭中去。最終，恰恰就是因為這寒冷的天氣，導致法諾斯軍隊戰力銳減，最終連敗；但是，如果是艾米諾爾大陸軍隊遠征，情況就剛好反了過來，法諾斯大陸的天氣和多變的沼澤地帶，甚至可能勝過十萬雄兵。
如果能夠在法諾斯大陸一舉擊潰甚至全滅艾米諾爾大陸遠征軍，就算不能最後徹底翻盤，起碼在未來的和談中也處於有利地位。
遠征軍統帥部想得很好，參謀們甚至早早在地圖上勾畫出了各部隊重點防禦方向。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船隊還在距離本土大陸50海裏的時候，就被人攔截了下來！
在整個法諾斯外海行航線上，近半年來隨時遊弋著數以百計的中型船隻，這些船隻隻有一個目的，阻止遠征軍敗兵登陸！
法諾斯遠征軍船隊在已經看到大陸的情況下突然停了下來，軍人們都蒙了，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麽。隨後，雷諾爾陛下、教皇陛下、達海諾元帥、魔法女王殿下被從各分船隊召集到了統帥總部坐船，也就是在這裏，諸位上位者們看到了這樣一封簡單明了的通知：“據悉，艾米諾爾大陸瘟疫盛行，為避免在本土大陸引發更大規模瘟疫，所有返回船隊，立刻轉向浮羅群島，隔離一年後，如確認無瘟疫，再行返回。”落款是法諾斯部族長老聯合議事團。
如果是獸族軍人或者中下層軍官看到這樣的通牒，估計早就氣炸了，隻是，現在法諾斯遠征軍聯合統帥部裏，人類掌權者已經超過了一半。達海諾、雷諾爾、修達一共向使者問了三個問題，船艙裏靜悄悄一片。
達海諾問：“既然知道這裏有瘟疫，你為什麽還敢登船呢？”
半老頭子的送信人答：“回大人，沒有辦法，他們逼的，再說，俺家瓦祖也參加了遠征，俺還想看看娃子在不在這裏。他們讓俺跟著大人們一起走。”
雷諾爾問：“所有在海上攔截我們的，是不是都有家人參加了遠征？”
送信人答：“是的，大人。”
修達問：“老人家，你們不用這麽客氣，您還在原來的地方住麽？”
送信人答：“不在咧，不在咧，老爺們說，俺們那裏窮，讓俺們都集中到海邊邊上，吃魚方便。”
其心可誅！
很顯然，法諾斯本土的當權者擔心無法製服返回的遠征軍，已經把大部分軍人家屬集中。一旦遠征軍不聽從命令強行登陸，這些親屬就是人質，有可能掉腦袋的人質，而且是自己人的人質！
但是，就這樣被發配到浮羅群島又是件絕對無法甘心的事情。法諾斯大陸潮濕多雨，所謂的群島，最大的一個方圓不過數公裏，土著居民還都在樹上搭窩躲雨，總不能讓如此多高權位者也像猩猩一樣紮到樹叢裏吧？最終，雙方交涉的結果是，遠征軍船隊轉向大陸西北方向的響蛇海角，那是一個狹長的半島，東西寬不足五裏南北長四十餘裏。遠征軍任何人沒有得到允許，不得離開半島，否則殺無赦。
遠征軍諸位統帥一直沒有猜到另外一點原因：由於鬼煞神艾米和小傭兵團無法戰勝的傳說在整個法諾斯大陸已經深入民心，因此法諾斯本土中確實有相當一部分存在這樣一種想法——既然是遠征軍冒犯了鬼煞神引來了瘟疫，那麽……或許把他們交出去，所有的一切就自然會消除得幹幹淨淨。
這種想法本來還埋藏在個別人的心底，但是不久之後，七大神廟的聖火相繼熄滅，類似的想法就開始在小範圍的人群中傳播。
再後來，艾米唆使的“有識之士”粉墨登場了。
為了防止半島上的遠征軍偷渡上岸，法諾斯本土大部分海上兵力都被派遣到半島附近，有識之士們很容易從其他地方登上了大陸。關於艾米所倡導的和平移民政策，很快就從沿海向內地席卷。
這種動向當然被最高當局察覺，隨即，大部分有識之士被抓捕——不能期望這些淳樸的獸人們具有多麽高超的間諜與反抓捕經驗，而正是這些“有識之士”給最高當局帶來了兩個極為重要的消息：第一，法諾斯俘虜們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小傭兵團裏得到了相當的禮遇，有識之士中大多數人都是被小傭兵團從瘟疫和重傷的生死線上拉回來的；第二，鬼煞神艾米·哈伯並非傳說中那樣喜歡吃人，而是一位看上去非常文雅和善的年輕人，艾米·哈伯大人親切會見了每一位有識之士。他表示，理解法諾斯大陸居民重返故土的迫切心理，願意就和平統一達成廣泛共識，並勾畫出了和平移民的完美藍圖。
“有識之士們”大同小異的說法，讓法諾斯最高當局亦驚亦喜，驚的是，這個艾米顯然是神，否則斷然不可能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化身——隻有神才有這樣的能力；喜的是，神威難測，顯然，現在這個鬼神想放棄原來的殺戮方式，願意放法諾斯大陸居民一條生路，或許……這是諸神之間達成的某種協議吧。否則，七大神廟的聖火為什麽會突然就熄滅了呢？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按照遠征軍統帥部與本土部族酋長的最初協議，在半島上觀察一年左右，如果還沒有發現疫情，那就要全麵解禁。但是，因為有了“有識之士們”的說法，第一年頭上，瘟疫基本上已經沒有了，部族酋長們卻提出了一個新的說法“瘟疫四起，一年不已”。換句話說，一年是不保險的，再多待兩年吧，反正一年也等了，條件又不錯，還管吃管喝；這麽一鬧，就是第三年頭上了，結果，部族酋長們又有了新的說法“瘟疫消停，三年不停”，要不，五年吧；而且，部族酋長們很快表現出新的誠意，把大部分還活著的遠征軍親屬送進了圈子裏——言外之意很明白，既然都說瘟疫沒有了，那先看看是否會傳染到這些親屬身上吧。
這麽一拖，又一年就過去了，就在本土部族酋長們實在有點拖無可拖的時候，艾米諾爾大陸的遠征軍的船隊，出現在地平線上了！
與此同時，早有準備的法諾斯遠征軍統帥部，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
是戰是和，同一大陸相同種族的人類必須做出最終的選擇，而任何選擇，所付出的代價都必將是沉痛的。
同天夜裏，雷諾爾殿下參加完統帥部會議後，正準備休息，房門突然響了起來，當他打開房門後，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