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無獨有偶
- 第六十三章-
無獨有偶
恬靜如易海蘭者，此時眉目間還是露出了些許焦慮：“父神殿下在湛藍聖境等了許多年，但是，最終在返回惡魔島的途中還是被襲擊了，顯然，襲擊者一直埋伏在外麵。這一次受傷更重，以至於根本無法再以元神幻化出神形……甚至神格幾乎潰滅。”
啊……
結界裏的客人們下意識地壓迫出肺裏的空氣。
對於神明而言，不論受到什麽樣的重創，隻要神格存在，隻要依舊有自己的信徒，那就意味著不滅——對於諸神而言，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恢複自己的實力。但是，如果失去了神格……那就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無論有多少信徒，這個神明也必定會消散——這樣的道理已經是眾所周知了。
“父神殿下在返回後，隻是簡單地交代了兩件事情，第一，我在湛藍聖界；第二，天地本一劫，應劫之人已經誕生了。隨即，父神進入沉睡狀態。”說到應劫之人的時候，易海蘭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從艾米、大青山、池傲天三個人臉上劃過。所有人馬上都明白了金發魔帥的意思。
艾米臉上還是永不消失的微笑：“這麽說應劫之人不是一個了？那應劫之龍呢？”
“閣下說得對。”易海蘭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應劫之人是四位，應劫之龍也是四位——本在劫難中，命運自推之。”說到最後，易海蘭竟然長歎了一口氣。
“那第四個人……自然就是英勇偉岸的易海蘭閣下了？”艾米繼續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不……還真不是我，是緬陽帝雷諾爾殿下。”
“閣下一定很遺憾？據說，隻有應劫之人才能推動命運之輪。”艾米臉上的笑容帶出別樣的色彩。
“我遺憾？怎麽會呢……應劫可不是什麽……”金發年輕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音戛然而止。結界裏所有人都是當世最傑出者，所有人都明白了易海蘭這句無心之語意味著什麽。
易海蘭馬上岔開了話題：“前年，創世神殿下的情況就更糟糕了，就如諸位現在看到的這樣，殿下幾乎被打回了生命萌動的最初狀態……”
“啊？為什麽？”不止一個人驚訝地問。
“土係上位精靈使殿下……遇刺身亡。”
“什麽？！”超過三分之一的客人驚訝地站了起來，尤其是神聖沙漠帝國的兩位代表——土係祈願塔就位於沙漠腹地。
這怎麽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六大上位精靈使不論是地位還是戰力都僅次於父神殿下。當年魔神大戰，六大精靈使都是獨當一麵的領軍人物，怎麽可能……隨即，所有人馬上想到，父神殿下都能被千裏追殺九死一生，那麽六大精靈使戰死……似乎也不算什麽特別離格的事情。
然後，所有人馬上又把大陸上最近一年來發生的滄海桑田事件聯係到一起，尤其是東麵大陸開始向大海傾斜，絕大部分人的臉色變得蒼白，侯賽將軍喉結聳動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那……繼續發展下去，難道整個沙漠帝國都會被大海淹沒麽？”
所有人都知道將軍到底問的是什麽，怕就怕，淹沒在海底的，不僅僅是一個沙漠帝國。
易海蘭無聲無息地點點頭，沉默片刻後：“其實，也無須太擔心，隻要創世神殿下康複後，再次冊封新的上位土係精靈使，天地重新歸於平衡。”
“你剛才說的，更糟糕是什麽意思？”艾米在一邊重新把握了話題的主動。
“閣下可能還不清楚，在創世神的世界裏，原有的五大精靈使代表靜，也就是守恒的力量，而十二黃道主神代表動，也就是秩序的力量。換句話說，五大精靈使連同暗黑精靈使構成了天地的內循環，而這天地，恰恰就是創世神殿下的本身。所以，土係精靈使殿下身亡，導致天地出現混亂，而這天地的力量，立刻擊穿了這個結界，最終影響到創世神殿下。”
“那……如果其他的精靈使殿下也戰死了呢……”艾米不緊不慢地跟了一句。
“不用多，五大精靈使再離去兩位，這個結界，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那……你認為，會是哪些神明襲擊了父神殿下呢？”艾米馬上又跟了一句，臉上依舊帶著不變的笑容。
呃……易海蘭語結了，畢竟，有能力襲擊父神的神明並不多，至少是主神以上，那……連父神都無法判定的事情，易海蘭更無法判斷了。
“說起來……我倒是猜出了一位主神必然參與了叛亂。”艾米悠然冒出了一句話，把在座所有人差點沒有噎死。
“誰？閣下有什麽證據？”易海蘭第一個追問。雖然易海蘭已經知道，千年來，有七大神明在法諾斯大陸上幫助白銀人類創建了新的帝國，而且修建了大量神廟。但是，第一，這七大神明到底是誰，惡魔島也並不知道，很有可能隻是神明的法相而已；第二，就算知道了是哪位神明，這也並不能成為某位主神謀反的證據。起碼，不可能一下把七位主神列為襲擊者。
“證據？物證……我倒是沒有……”艾米笑眯眯的一句話把所有人扔進了冰封大陸的冰窟窿裏。接著，停頓了片刻又笑眯眯地把所有人撈了出來：“其他的證據，我倒是有一點。最後聖戰前，戰神曾經在花語平原顯身的事情，想必，易海蘭閣下一定知道了。”
易海蘭沒有明白艾米要說什麽，點了點頭。
“那……淩雲劍砍戰神法相最終導致法相崩潰的事情，你也一定知道了？”
啊？這一次，騰地站起來的是易海蘭。之前，雖然他聽過此事，但是，從來沒有往深裏去想：“閣下的意思是……”
“戰神殿下最後一尊法相凝結也是在魔神大戰後期，曆經萬萬年的法相，如果之前沒有遭遇重創，怎麽可能就那麽輕易被一個人類擊碎呢……再想想，當年天下聖殿的時候，光明神和戰神麵對死神殿下，為什麽不戰而退……難道，這是兩位主神應有的實力麽？現在，仔細推敲一下，很多蛛絲馬跡，被我們忽略了。那麽，究竟是誰有實力重創戰神呢……所以，戰神的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絕對沒有辦法解釋……”艾米神情悠然地給12黃道主神中純戰力首席定了死罪，且，萬惡不赦。
結界裏沉寂得可怕，包括易海蘭這樣洞察世間一切的強者都屏住了呼吸……
“不過，從你開始講這些事情，有兩點，我就不太明白，所以想請教閣下。”艾米率先打破了寂靜，嘴裏說著請教，語氣裏卻全然是質問，“按照龍神派洛特閣下所說，創世神殿下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旦創世神殿下死亡，那整個世界，包括諸神全都會灰飛煙滅……那麽，為什麽會有神明來襲擊父神殿下呢？難道……他們想自殺麽？”
易海蘭臉色已經恢複平靜，一對湛藍的秀目看著艾米：“其實……我也想知道……或許，叛亂的神明受到了魔神的蠱惑，也說不定。”
顯然，易海蘭也不相信自己的答案。魔神大戰距離今天太久遠了，當年的蟲洞早已經被封閉，當年的魔神早已經死得一個都不剩。再說，戰神手裏可是沾滿了魔神的鮮血……
“好吧，就算你說得有道理。”艾米笑眯眯地在這個問題上放過了金發主人，換了一個角度繼續質問，“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唔……是很不明白那種。閣下，你仔細看看，你身邊坐的這些人，你覺得，他們……哦……是我們中哪一位能去挑戰主神？不要說是主神，隨便下來一位神君或者三階神明，就能輕易推倒我們這裏的所有人了。”
易海蘭哦了一聲，清澈的眸子裏露出微笑：“真是奇怪了，偉大的傳奇傭兵王殿下眼睛裏竟然也有……不可戰勝的敵人……在座任何一人都可以這樣說，唯有閣下絕對不可以。閣下必須意識到，大魔導師這個級別的人類，在戰力上基本與三階神明相當，而閣下可是全係魔導師。在魔神大戰中，人間界的魔導師可是整個戰爭從始至終的戰爭主力之一。尤其是在戰爭後期，當時的十二主神半數戰死，人類和精靈魔導師依靠妖精森林可是獨自抗衡了很久。”
“林雨裳最近給我一個冊子，上麵寫得很清楚，東魔法公會在冊的魔導師一共21名，連絕地大長老中還有大魔法師湊數。就算加上我，一共22個人類去遠征神界，你總不會是要借刀殺人吧？”艾米不懷好意地看著易海蘭。後者下意識地向後移了一下椅子，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和艾米之間還有一張三米多寬的長桌，魔帥殿下臉色微微發紅。
“哦，我明白閣下的意思了。”艾米突然間恍然大悟，拍案而起，“閣下一定是希望我們進入神界後，立刻殺入安卡拉父神大殿，當著所有主神的麵說出這前前後後。那時，就一定有正義的主神挺身而出，最終鋤奸斬逆，重新接父神殿下返回安卡拉神山。”
這一次，易海蘭再也無法保持臉上的平靜，很是無奈地擺擺手：“偉大睿智的傭兵王殿下，我是認真的，請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難道……閣下一定要看著創世神殿下最終灰飛煙滅，整個世界蕩然無存？”如果艾米這個方法真的有效果，那惡魔島也沒有必要千年來如臨大敵地對神界設防，早就直接趕往安卡拉山了。如果襲擊者真的是十二主神，或許剛剛進入神界就已經會麵臨無邊殺戮了。
哼……艾米冷冷地吭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閣下還認真？整個事情一直把我們蒙在鼓裏，現在就不說了。關鍵是，就憑遠征軍現在這點實力，就算有幾把父神殿下打造的武器，我們就能戰敗諸神？我們兩個到底是誰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是閣下誤會了。”金發年輕人端坐著，從他第一次出現到此時，十年過去了，歲月似乎根本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在父神設定的這個世界中，其實並沒有永遠的渺小者，隻要通過一定方式，卑微的人類也有能力與諸神抗衡。而且，答案，剛才諸位已經見到了。”
哦……這個話題足以讓所有人類動心！就連老洛克這樣年近千歲的老矮人也開始不安地扭動起屁股。
“父神的世界裏，從來都是無獨有偶。那麽，諸位一定都知道，普通的動物，通過聖雪山的幻獸靈園，就能脫胎換骨成為神奇的幻獸……”
遠征軍12位主官中，小半數人都是幻獸騎士出身——易海蘭說得確實沒有錯，看上去很普通的動物，經過幻獸靈源裏的血池洗禮之後，真的是脫胎換骨，兩者之間的戰力，一舉提升了10倍不止。
遠征軍主官中同樣不缺乏思維敏捷者，半數以上的人馬上猜到了正確答案。這一次，就連大青山這樣的沉穩者和池傲天這樣冰冷不喜言談者都微微皺了皺眉毛。
像林雨裳這樣天生潔淨的女孩子更是驚訝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