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負責到底
- 第十章-
負責到底
藍田當著池傲天的麵冷哼了一聲：“幾個？能拿下一個在帝國軍部地圖上C級以上的城市，我這個參將就讓給這些年輕人吧。不碰個灰頭土臉，不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雷巴頓伯爵在帝國七大戰區將軍評價中僅次於池寒桐元帥和範次帥，當時池寒楓親王的綜合評價都比雷巴頓低兩分，這次偷襲時機把握已經很好了，又全部出動的是不能再精銳的強力兵種，都占不到一點便宜。用幾千騎士部隊去強攻或者偷襲城市，有一點可能麽？”
“嗬嗬。”艾米笑了，眼睛掃了一眼臉色略微變黑的池傲天：“如果曲建紅將軍真的橫掃千軍，到時候大公爵可不要後悔。不過，我覺得曲建紅大公那麽勇猛，還年輕有為，說不定，黑龍騎士團在城牆下一陣大喝，敵人就開城投降了。”
“哼。勇則勇矣，匹夫而已。”藍田大公語氣裏全是不屑。
池傲天黑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他知道，艾米這是指桑罵槐，嘿嘿，現在的池傲天真的希望曲建紅爭點氣，一口氣摧枯拉朽連奪幾座城市，那比現在任何反駁都有效無數倍。
第三天上午，艾米等一行人已經進入了北部戰區治下，如果馬快，晚上就返回北部戰區將軍駐地。
就在這時，南麵突然飛來一隊騎士，看坐騎和盔甲顏色，正是黑龍騎士團的見習騎士，氣喘籲籲中騎士們在艾米、池傲天等高級軍官麵前帶住了坐騎。
雖然有很高的把握，藍田大公此時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
艾米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些身經百戰的騎士，就算對於艾米這樣的年輕人而言，這些騎士們還都是孩子，平均年齡不過18歲而已，相當一部分人背後的騎士旗幟因為沒有獲得自己所侍從的正規騎士允許，還沒有剪掉燕尾：“之前帝國北部戰區正式製服組排名第一的藍田參將大人和我說，隻要曲建紅大公能拿下任何一個帶C以上標示的城市，他願意把自己參將頭銜拿來送給年輕有為的曲建紅大公。現在你們可以告訴他，是不是他這樣的老朽都該讓讓位置了？”
年輕騎士們的臉騰得紅了，像一排熟透了的蘋果。
“大……大人……”帶隊的小隊長有點口吃了，“城市防禦挺嚴密，我們沒有機會。不過，我們發現對岸惡魔島的軍隊正在攻城，而且有一個城市已經懸掛起魔帥的大旗。”
啊？
所有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艾米在馬上愣了一小會兒，才說了四個字：“媽拉巴子。”
這事不用多說了，肯定是易海蘭猜到北部戰區必然無法容忍桑幹河戰區的存在，尤其不能容忍在海盜王決戰之際，在身後還有這樣一支力量。所以，易海蘭一定派出了內線和斥候，選在最佳的時機強行渡過桑幹河準備在小傭兵團的正麵建立起幾個橋頭堡。
“你們看到魔帥大人了麽？”艾米臉色恢複正常。
“見到了。”
“他沒有讓你們給傳遞個口信或者手信什麽的？”
見習騎士們一愣，難怪將軍大人要壓池二少一頭，還真有點料事如神的味道，連忙笑著掏出了一封信件：“那個金發男子……”
“要稱呼魔帥大人或者易海蘭閣下。”池傲天在一邊冷冷地說，“不要失去了一個騎士應有的禮節。”
“是，是魔帥大人把這封信交給曲建紅將軍，將軍大人率領軍隊還在監控，以免敵人偷襲我們的城市。”
“算了，讓曲建紅閣下回來吧。一口吃下太多城市，會被咽死的，易海蘭還不至於貪心到這種地步。”艾米打開信，一目十行地瀏覽到底，接著把信遞給了大青山，所有人傳閱了一遍。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無奈。
還真是魔帥閣下的親筆信，仿佛是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滿篇全是殷殷關懷之情，就恨不得以血書表誌。
艾米兄：
據悉艾米兄已下定決心與海盜王家族一戰，此戰之結果實在難以預料，弟深感不安。
為確保本次會戰遭小人暗算，弟特揮師北上，連占數城，以為兄之最堅固後盾。如任何人有不良企圖，弟將為兄驅之。以期兄能放手一搏。
弟易海蘭拜上
魔法曆八年秋雨連綿惹人煩
“我們幾個看著他入世，我們還真應該是最熟悉他的人，但是，我們真的熟悉他麽？”艾米看了看左邊的大青山又看了右邊的池傲天，人龍神三位年輕人臉上都是同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我一直不想和他真正動手，感覺中，他就和我們的關係一樣，多少有一種兄弟的感覺。而且，他所率領的還是上一代創世神的遺族。本來，我們中間隔著雷巴頓將軍還有一條桑幹河，多少還能平安無事。這一次，如果我們能夠僥幸擊敗海盜王家族的三大軍團，與他的一戰就在所難免了。說不定，就是生死之戰。”
池傲天再次選擇了沉默。大青山點點頭：“是挺遺憾，一直以來敵友不分，但總還有個互相照顧。隻是，他支持了鐵都親王，另外又占據了帝國30%的領地，帝國軍部知道我們接壤後也會擴大北部戰區的征討範圍。”
“大人，您和魔帥閣下很熟悉麽？”藍田大公很詫異。
“當然。”艾米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如果沒有我們幾個，他……現在還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耗子。就包括他的坐騎龍吟風，如果沒有我們，也一樣還是籠子裏的大耗子。”
“那就難怪魔帥大人這麽熱心了，先是無償送給我們那麽多情報，這不又擔心出現問題，親自揮軍北上為大人搖旗呐喊。看看人家這孩子，應該也是世家子弟，做得真是有情有義。”藍田大公爵顯然會錯意了，還以為易海蘭和艾米之間有什麽義結金蘭的特殊友情：“既然這樣，那能不能讓他……”
“是有情有義，就恨不得把我切開了賣了吧，下一次說不定還稱呼我為衣食父母呢。”艾米心底無奈地苦笑。
“這種可能為零。”艾米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易海蘭這個人，隻是搖搖頭：“我們總覺得易海蘭背後的來頭大得驚人。他還被困在湛藍結界的時候，惡魔島軍團就已經開始攻打修斯帝國，而他離開湛藍結界不到一個月，就成為惡魔島軍團最高負責人。他每一行似乎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的每一步都以成功而告一段落。這樣的人，我們不可能左右他。”
“不用多說了，回去盡早準備戰爭吧。”大青山淡淡地結束了對話。
是，多說無益。易海蘭這一步閑棋擺過了，這一次會戰，就更有看頭了。
霍恩斯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愣了半天。易海蘭這廝也太手疾眼快了，強襲雷巴頓將軍，一來一往總共才6日，竟然已經攻克了一個城市而且同時還在進攻其餘兩個城市。按照比例而言，易海蘭至少應該在桑幹河北投入了15000大軍，霍恩斯還真想不明白有什麽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軍隊送過1600米寬的桑幹河。
夜渡桑幹，是易海蘭閣下在眾神大戰期間的眾多傑作之一。辦法說穿了也很簡單，早在兩年前，易海蘭就開始著手安排正麵強渡桑幹河的準備工作，桑幹河的緯度很低水量非常充沛，河道寬度受季節影響並不大。易海蘭在南岸的蘆葦中修建好多達十條的浮橋，在強渡之前，把浮橋東側推入水中，借助桑幹河河水的力量，整個浮橋橋頭會慢慢向北岸推動，為了加快速度，浮橋上安排了篙手，數百根6米長的竹篙無聲地在奮力推動河底泥沙，隻花了20多分鍾，三架浮橋成功地搭在了桑幹河北岸。
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不算太難，難的是把浮橋修好後兩年不用，一直忍到艾米強襲雷巴頓整個桑幹河戰區亂成一團的最佳時機，以傷亡十餘人的代價渡過桑幹河。忍常人所不能之忍。
晚上，艾米獨自一人半躺半靠地看書，油燈突然晃動了一下，門開了，大青山推門走了進來。
“有事？”艾米眼睛裏飄過一絲疑惑。
“沒事。”大青山同樣用眼神回答。
艾米低著頭繼續看書。大青山掃了一眼：《上古史》，這是一本記載古戰國時期的書，一共記載了983位曆史人物，是曆史學家必讀的資料。大青山從桌子上抄起一本《閱微百科》隨手翻看著，哦，這竟然是雷葛老師給艾米的，上麵還有雷葛老師寫的附注。
足足過了二三十分鍾，艾米把手裏的書合上長長歎了一口氣：“我現在經常有一種錯覺：我在做夢。這個夢說不好是從遇到林雨裳他們之後開始的，還是從瑩瑩走之後開始的。池叔叔以前總說，人生就像漆黑夜裏，在一座長橋上行走，不知道前後是什麽，也不知道掉下去會怎樣。可我現在感覺，我們更像在漆黑的夜裏走鋼絲，前後左右，沒著沒落，身邊飛舞的無數箭羽，任何一點哪怕最輕微不慎，隻有一個下場——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不是說明你老了？”大青山揚了揚手裏的書，“雷葛老師標注這本書的時候，心態都比你年輕。”
“是麽？當年我們遇到林雨裳、沙若的時候，你能猜到，這兩個女孩一個成為魔法帝國國王陛下，而另外一個則成為火德星宮神人麽？”
大青山苦笑著搖搖頭：“這倒是，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似乎很遙遠，但是，我們必須向著這很遙遠的地方前進。”
“我剛才還在想，再過500年，我們之間說不定也會有人變成書本上的文字——當然我們兩個就看不到了，霍恩斯這家夥倒是能看到。後世，對於這場戰爭會有怎麽樣的評價？”艾米把《上古史》再次打開，輕聲讀了其中一段文字：“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嚐敗北，遂霸有天下……”
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藍田大公拉著霍恩斯從外麵走了進來，實在的小矮人一興奮，不假思索地說錯了話：“看看，藍田前輩終於花大價錢買到了真情報，再也不是被你騙了。”
大公閣下是個粗線條的人，一開始還真沒有反應過來，揮動著盜賊公會影印卷軸興奮地差點大喊出來，不過，看著艾米和大青山對霍恩斯橫眉冷目的一瞪眼，小矮人馬上就一縮頭，大公吧嗒吧嗒霍恩斯說的話，再看看自己手裏的卷軸，又想起之前那些價格不菲的卷軸，接著又想起來最近幾日少年龍騎士們看著自己嘀嘀咕咕的樣子，終於有點恍然大悟的樣子，食指和中指同時點指艾米：“原來……原來……”
這要是在眾神大戰之前，也不算什麽，每個貴族田莊礦產收入豐厚。現在，大部分封地都被異族侵占，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藍田大公想起自己攢下的那點私房錢的艱辛，一口濃痰湧上喉頭，臉色通紅，差一點成為眾神大戰期間唯一一位被痰憋死的高級軍官。
好在旁邊還有仁義的大青山和耿直的霍恩斯，如果隻有這奸詐的艾米，肯定沒有人搶上來撲打前心後背。艾米一邊用力拍著藍田大公的後背一邊還小聲嘀咕：“至於麽？好歹您也是侯爵出身的大貴族，不就區區幾百個金幣，真是掉了自家身價。”
“行了，行了，再用那麽大力，我不是心疼而死就心碎而死。”藍田大公咬牙切齒，“難怪當年將軍大人再三和我等說，他本是宅心仁厚之人……”
“不知道您送來什麽好消息。”艾米馬上轉移了話題。
“嘿……”公爵大人長歎一口氣，實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份心痛隻能等以後有機會再說了：“盜賊公會剛剛發布的消息，南十字王殿下提議，為了公平起見，他建議在會戰期間，交戰雙方最多隻能出動15000軍隊，包括龍騎士、魔導師在內。而且，必須保證不能有第三方人員介入。”
哦？艾米、大青山互相對視了一下，如果按照這個條件，就會戰本身而言確實對小傭兵團有利。
不過，從長遠看，對海盜王家族也有利，按照這個模式，就算海盜王家族戰敗，就算把汗血鐵騎傭兵團解散，海盜王也可以全身退出這場戰爭。另外，海盜王家族四大軍團總兵力多達35000人，從裏麵精挑細選，更容易把精銳部隊捏和成拳頭。這確實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妙棋。
艾米反複用手疊著卷軸：“南十字王最後提出的決戰時間和地點呢？”
“秋三月十五日午時12點。地點在桑幹河北岸平原，距離桑幹河不超過五裏處，由我們提出三處地點，他們任選一處。”
“嗯，其他都沒有問題，時間推後五日。”
“為什麽？”霍恩斯瞪大了眼睛問。
艾米撓撓頭：“另外三月十五是月圓之夜，在大海裏，月圓之日潮汐最大，我擔心這裏麵可能會有什麽陰謀。”
此時的小矮人還不明白，月圓和戰爭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艾米想了想，嘴角又掛上了習慣的笑容：“其實……我倒是有八分把握讓海盜王家族軍隊在會戰的那一兩天裏來個水土不服什麽的，說不定全體拉肚子……”
屋子裏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艾米，這個……這個……這樣的做法也太……要麽就不答應邀戰，那隨便打，兵不厭詐；既然已經承諾邀戰，那……
“算了，算了，不要這麽看我。既然都有承諾，那就按照承諾來吧。”艾米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的想法似乎是有點那個，接著對霍恩斯說：“我和大青山離開的時間太長了，小傭兵團很多新的營隊和幹部我們都不熟悉，你來整理一個出戰名單吧。還有，請盜賊公會給林雨裳送一封信，請她回來參戰。格爾蘇手裏的橙都長劍用處越來越少了，這次收回，作為本次大戰的獎品。還有……讓所有參戰者安排自己手邊的東西，不要留下什麽遺憾……我擔心，這一戰最少會有30%的戰損。”
艾米的擔心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