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真假難辨
- 第八十八章-
真假難辨
感到灰頭土臉的不是達海諾元帥一個，梅林、莫拉獸、粘布爾還有隸屬於雷諾爾第一軍團的幾個高級軍團順著城馬道走上來的時候，一個個心裏也都特不是滋味。
尤其是粘布爾，在梵水河畔被池傲天大火燒了一把，眉毛都燒光了，到史坎布雷又差點被土給埋了，年輕人窩火得不得了。梅林、莫拉獸就更不用說了，魔法曆四年到今天，已經五年了，從西林島開始，斷冰港之戰、漢堡城第一、第二次攻防戰、草城之戰、海盜王逆襲戰北部戰線……兩位在法諾斯大陸挺有名氣的年輕軍官就從來沒有在小傭兵團身上沾一點便宜。
“梅林，你安排人把其他城牆段上的投石車，拆一部分下來重新在這裏安放。不需要太多，20架左右足夠了。其他人和我回帥府，特拉華殿下，您也一起來吧。”
聽了這樣的話，年近五旬的特拉華嘴角難得的掛出了一絲微笑。
不能否認，從帝都血夜後，在史坎布雷非製服組排名第二的特拉華殿下感覺並不如意。雖然差一點就被封了個一字並肩王，但是，除了海帥和諾頓一直對他保持敬意——不管是真是假，起碼言語間有著敬意，而其他的法諾斯軍官，連這言語間的敬意都懶得虛偽出來；西帝君家族倒是對他客氣很多，隻是這客氣裏總是隱約帶著一種疏遠，尤其是特拉華殿下想起了死敵池寒楓下葬的時候，雷諾爾兄妹三人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心底就像吃了一個綠頭大蒼蠅。
現在，明顯法諾斯軍團拿對麵的土山沒辦法，正麵交戰，兵力又有限，必須從其他戰區抽調援軍，或者起碼需要給小傭兵團施加壓力，迫使其退兵。距離史坎布雷最近的援軍也就是直屬於家族的桑幹河戰區。如果從其他幾個戰區抽調援軍，坐船最快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等援軍到了，這土山怕是把史坎布雷都圍上了。
特拉華殿下當然猜不到，他現在腦子的想法竟然就是一年之後史坎布雷慘痛境地。
“海帥，明天我們再進攻時，帶一萬民壯，帶上木板，一路鋪過去！”還沒有落座，莫拉獸著急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民壯？”雷諾爾聽了這樣的提案，眼睛冰冷地掃過狼人軍官：“閣下準備從什麽地方找到足夠的民壯？”
“當然就是這個城市。”狼人軍團長還沒有反應過來。
“嘿嘿……”緬陽帝君難得冷笑了一次：“閣下真是好手筆，史坎布雷城內百萬民眾，閣下抽出去一萬民壯，說的好是衝鋒陷陣，說得不好聽是去送死，閣下可想過其他民眾會怎麽想？”
更多更難聽的話，雷諾爾也沒有說，史坎布雷城各個軍團的軍人中或多或少都有來自史坎布雷本地，而且不少已經是低級軍官。把民壯送到城牆上往城下扔石頭射箭，這應該不會有太強烈的反抗，但是，讓民壯頂著土山上雨點一樣落下的飛石去攻送死……嘿嘿……說不定哪天晚上史坎布雷就八門大開把小傭兵團迎進城裏。
莫拉獸立刻語塞。
海帥擺擺手：“陛下，他也是一時心急，您不要往心裏去。”停頓了片刻，老元帥竟然難得的歎了一口氣：“我剛才想了想，就算我們損兵折將把土山攻下來，也用處不大。小傭兵團完全可以借助土山消耗我們的兵力，如果土山被攻克，史坎布雷可有八個團城，也就是他們至少還可以修八座土山……難道……我們一一去攻克麽？再說，陛下剛才說得也對。現在史坎布雷城民心不穩……”
自古以來後方人心不穩最終導致丟城失地的比比皆是，梅林、莫拉獸、粘布爾等法諾斯軍官一個個都沉默了下來。
“特拉華殿下，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海盜王家族以主力海盜骷髏軍團逆襲桑幹河後，桑幹河戰區轄下城市多了10多個，人口增加近百萬，按道理，雷巴頓伯爵的實力應該大漲，那麽，為什麽雷巴頓伯爵不繼續在南線給小傭兵團施加壓力呢？”老元帥的語氣很客氣，話語裏卻帶著些許不滿。
特拉華冷笑了一聲：“元帥大人莫不是以為桑幹河放任小傭兵團集中所有精銳部隊來攻打史坎布雷吧？兩個月前，史通大陸公路之戰，如果不是梅林將軍最終把軍隊抽調回史坎布雷，現在，說不定我們已經勝利會師了。而那功敗垂成的一戰，桑幹河戰區戰損率超過了三成。”
“特拉華殿下，桑幹河戰區在惡魔島、小傭兵團和界林三麵夾擊下，還能夠穩住陣腳，這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事情了。”雷諾爾看氣氛越來越僵，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海帥剛才絕對沒有指責的意思，而是說，既然小傭兵團四大主官和大部分主力都被牽製在史坎布雷城下，那麽，雷巴頓將軍是否可以從南向北推進，最終，兩大戰區會師之日，就是我們把北部戰區主力會殲於史坎布雷城下之時。”
會殲？可能麽？特拉華心裏冷冷一吭，如果不是因為汗血鐵騎被池傲天一把火燒個幹淨，把海盜王家族逼得跳了出來，西帝君族長借勢把整個原傭兵帝國割讓給海盜王家族，換取海盜王家族加入泛大陸戰爭。現在，估計小傭兵團已經聯手惡魔島會殲完桑幹河戰區，立馬橫刀在史坎布雷城下準備再次會殲點什麽了吧。
隨著這場曠世大戰一步一步進行，特拉華這樣的半內行也越來越看不懂了。
更讓特拉華大人鬧心的是，當初西帝君家族和神聖教廷遊說他獻出帝都史坎布雷時，可是和他很明白地講了一點：戰神、光明神等七大神明已經表態，將全力支持法諾斯白銀人類重返艾米諾爾大陸的“聖戰”。
年前，特拉華還專門就此事問了雷諾爾和教廷聖子大人，開始，兩位殿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被逼到最後，他們的回答竟然是：諸神的支持可能會降低，最起碼，諸神不會親自加入戰爭。
特拉華當世愕然，後來才知道：因為死神的強勢介入還有失蹤千年的火神殿下突然重返火德星宮，現在整個神界分為三派，一派以戰神、光明神、智慧神等六位主神殿下為首，還有一派以火神、日神殿下等五位主神為首，第三派則是實力最強大的中立派，以六係上位精靈使和愛神為首。
戰神、光明神一派本來在神界擁有壓倒性優勢，所以開始的時候對於白銀人類的扶植也不遺餘力，包括在法諾斯大陸多次彰顯神的力量、帝都血夜中明目張膽地替西帝君家族張目、史坎布雷城下對抗綠兒、聖殿大典時對抗死神……
但是，火神重返後，神界的力量一下變得微妙起來。智慧神殿下很擔心如果繼續大張旗鼓地支持白銀人類，最終會導致中立派全麵倒向火神、日神，那就意味著神界權力的交接。火神、日神等五大主神也有類似的擔心。因此，現在從某種意義上講，神界竟然是中立派在當家做主。
帝國前副相第一次這麽明確地聽到關於神界的消息，沉默無語了半晌才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現在六大上位精靈使和愛神什麽態度呢？”
聖子殿下的回答裏帶出了更多的秘密：“六大上位精靈使現在根本無暇顧忌神界，十年前，冰係上位精靈使殿下探索了平行空間，魔法曆五年才返回。去年，冰係、風係、土係三位上位精靈使再次聯手去探索平行空間，這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返回。留下的兩位精靈使和愛神明確表示，在這緊要關頭，希望雙方能克製一下。”
特拉華大人從這話語裏麵隱約捕捉到一點東西：“您說的這個順序怎麽和冰、風、土三係祈願塔大量產生魔導師的順序一樣呢？”
“嗯，您說對了，除了冰係略有不同外，魔法曆以來盛產魔導師的原因就是因為如此。隻有上位精靈使的能力，才能在一座祈願塔裏同時容納幾十上百位魔導師的領域，現在風、冰、土三係精靈使不得不把所有已經掌握領域的魔導師全部放出了祈願塔。而沒有掌握領域的大魔法師繼續在祈願塔裏體悟領域的力量——在中位精靈使控製下。”聖子殿下揭開了眾神大戰以來最大的秘密之一。
“殿下……殿下……”雷諾爾看特拉華愣了半天，一句話也不說，用手輕輕碰了一下。
特拉華這才如夢方醒……真的就像做了一場夢，仿佛昨天還是帝國開國四大家族之一，今天，就已經不死不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年英姿颯爽的幻獸騎士一聲長歎，言不由衷地推開了責任：“唉……戰爭我是外行，一切全憑海帥安排。”
“那我就派人去通知桑幹河戰區，著他們即日起向北推進。”達海諾馬上安排了兩位幻獸騎士當天夜裏前往桑幹河送信。
可惜，霍恩斯一直派精靈們輪流守夜，兩位幻獸騎士的坐騎還都不是飛行幻獸，所以剛離開史坎布雷城的四裏多地，就被精靈弓箭手射落成了刺蝟。
如果不是雷巴頓將軍派了三位飛行幻獸騎士前來送信，估計達海諾元帥就算等到海枯石爛也看不到南麵的援兵。
桑幹河送來的戰報，讓史坎布雷幾位殿下一時間全都無語！小傭兵團竟然在南線挖起了沼澤——用兵用到小傭兵團這種份上，也算是極致了：南麵向下挖沼澤，北麵向上挖土山。此前怎麽就沒有任何消息說小傭兵團幾位主官出身農民、礦工。
當然，更讓幾位大人難以接受的是，神聖龍騎士大青山明明在史坎布雷城外指揮戰爭，怎麽可能有分身之術又跑到桑幹河北岸露麵呢？雷巴頓將軍大人這種說法無疑是嚴重失職！
桑幹河的幻獸騎士看出了古怪，連忙替主官分辯：“諸位大人，關於大青山坐鎮南線這個消息，是摩亞達城線人送出，而且，據可靠消息，池傲天因池大同元帥大人殉難一事與小傭兵團其他主官鬧翻，已經帶著遠征軍殺向界林戰區。”
哦？雷諾爾、海帥等人一個個驚訝地站了起來，對呀，前幾天太亂，他們都忘記了關於池大同元帥葬禮的事情，按道理，池傲天必然會有過激的行為。這麽說……難道……
“線報裏可提到過小傭兵團長艾米的消息麽？”雷諾爾問。
“這一次沒有提到，上一次則說將在近期返回。”幻獸騎士如實回答。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帥府議事廳裏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難到……所有人都似乎看到艾米藏在漆黑的夜裏露出血紅的眼睛詭異地笑著，嘴裏還滴答著法諾斯戰士的鮮血。海帥、雷諾爾等還準備討論一下如何應對小傭兵團這一係列奇怪的舉動。城外的小傭兵團又在箭羽上捆綁上各種消息開始第二輪騷擾。
第一輪騷擾，史坎布雷城的上位者們多少還能理解，畢竟都是事實嘛。這第二輪箭羽上捆綁絲絹上五花八門的消息就讓所有人都忍無可忍了：
沙若成為火神神人，五月端午正午時分，將手握阿波羅大法杖把史坎布雷燒成一片廢墟；
西帝君家族碧公主與小傭兵團團長艾米喜結良緣，生了三個寶寶，兩男一女，姓名征集中；
池傲天遠征軍大敗界林戰區，鐵都逆匪已經授首；
魔法帝國正式向西帝君家族宣戰，一血兩萬年前的奇恥大辱；
委曲求全，西帝君長公主下嫁獸人，所以才有了獸人王子雷諾爾；
龍騎士紅石陛下即日返回艾米諾爾大陸，史坎布雷光複指日可待；
……
這都是些什麽？！艾米怎麽如此無恥的造謠？！雷諾爾氣得手都哆嗦！
被這突發事件一打岔，達海諾不得不馬上安排軍人沿著史坎布雷城牆，挨家挨戶進入民宅，把能找到這些絲織品全部搜到帥府。
然後，達海諾和特拉華又各自給雷巴頓伯爵寫了一封信，內容當然就是關於北上增援一事，安排這位幻獸騎士盡快返回桑幹河。
桑幹河幻獸騎士在夜色中離開後不久，幾位狂鷲精靈騎士馬上就在土城後麵落下：“副團長，剛才那個騎士從北麵繞了一大圈走了，我們沒有襲擊他。”
“好，我知道了。從現在開始，史坎布雷隨意進出，給他們都留點傷就行了，總之，讓對方失去戰鬥力。”霍恩斯咧著嘴笑了，看來艾米的計劃還真有可能成功。
小矮人接著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字，把紙卷了起來塞進了竹筒，推開自己房間的內室門：“現在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你幫把這封信送給大青山。”
“不去，不去，不去……你們都欺負人家……呱呱、呱呱……嗚、嗚……”霍恩斯的臥室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