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火樹銀花
- 第三十八章-
火樹銀花
艾米諾爾大陸和冰封大陸所發生的種種變故，天空之城上的冒險者當然不會知道，他們此時甚至不能準確獲知現在到底是何年何月。
“我哪有那本事呢。”麵對水無痕的問題，艾米笑得陽光燦爛，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論玩魔法，你們暗精靈是整個創世神界的前輩，要說能想出辦法，那也隻能看你們的表現了。望塵莫及這四個字還是留給我們吧。”
對於暗精靈這樣的隱世種族，艾米心底始終保持著應有的警惕，而且，如果不是暗精靈的存在，艾米的婚姻可能完全兩樣。在這種情況下，兩次見麵最終都能合作，已經很不錯了，艾米哪裏可能把自己那一點不完善的想法泄露出去……
艾米的花花腸子，水無痕看得非常清楚。兩個人立場決定了，這兩個互相欣賞的人，也隻能互相欣賞偶爾合作一下而已。未來嘛……不打則已，一旦出手，肯定是你死我活。
“那我們進去吧。”水無痕微笑著非常紳士地向小傭兵團們做出了請入的動作。
“我來。”大青山斜跨一步，站了整個隊伍的最前方，沙若在心底默默詠唱著，權杖在空中連續劃了三個符號，英雄氣概、神聖精神、神聖魔法盾，三個最實用的神聖係魔法把大青山籠罩起來。
艾米衝著沙若撇了撇嘴，站在大青山的側後方，手指連續不斷地畫了兩個符號，暗黑色的亞伯拉罕之盾嘭然打開，艾米另外一隻手猛地推開了赤紅色的大門……
一股炙熱的狂流立刻從魔法塔裏噴湧出來！大青山眼睛裏出現紅色海洋的瞬間下意識地舉起了左臂的護盾——就算這樣，身後的冒險者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到大青山裸露的皮膚上傳來了一連串劈劈啪啪輕聲的爆響，大青山的膚色瞬間白皙了很多——炙熱的空氣瞬間把裸露的汗毛吞噬掉。
噅……
一聲清脆的長嘶，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從魔法塔裏衝了出來，大青山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那馬一頭撞進了大青山的懷裏，神聖魔法盾猛地爆發出金色的光芒，那馬沒有停留，打著一連串的響鼻，從大青山身體裏穿過，嗒嗒嗒嗒，向遠方疾馳而去，赤紅的鬃毛在漆黑中飄蕩……
“啊——火！”扛著魔法炮的矮人騎士突然驚呼了一聲——剛才，那頭棗紅色戰馬從他身邊一掠而過，就是那麽短暫的瞬間，矮人鎖子甲下擺的宗麻擋腿燃起了火苗。
艾米和青洛連忙蹲下來給銅錘把火苗撲滅。
所有的冒險者站在魔法塔大門向裏麵看去，紅彤彤的一片。天空上赤紅色的火鴉，嘰嘰喳喳，成群成群地飛過；平地上掠過的是呼嘯的馬群，希律律，棗紅色的鬃毛連成了片；地上遍布黑紅兩色相間的火蛇，沙沙沙，三角烙鐵腦袋吐著紅色舌頭；黑黢黢的池塘裏跳動的是金紅的鯉魚，吧嗒吧嗒，打起一人多高的火花……
“剛才，那是……魔法？”艾米小聲地問水無痕。
暗精靈大首領足足愣了一分鍾，才小聲回答：“應該吧……”沉吟了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此間另有天地，絕非我們所能領會……”
如果剛才的馬匹不是魔法而是實體，那麽，它必然無法從大青山的身體裏穿過；如果，它是魔法，那麽，理論上，神聖之盾應該可以把它擋在外麵。所以，從常理上來講，水無痕已經無法判斷了。
操魔者和巫妖同時輕聲說出了一句話：“偉大的魔法師們……”
是呀，偉大的人類魔法師們，能夠讓暗精靈這樣跨世種族如此感歎，想來……這也是唯一的一個文明了吧。
沙若權杖在空中大範圍揮舞著，神聖之盾連續不斷地落在冒險者身上，巫妖除外。法師們也連忙給自己和身邊的夥伴補上了亞伯拉罕之盾和暗之盾，艾米則從結界袋裏摸出了自己所有的戒指藏品，從大拇指一直戴到了小拇指，剩下的兩個才塞給了大青山。大青山幹脆把自己從絕地長老那裏得到的軟甲穿到了身上——如果說剛才冒險者們還多少有些大意，現在，則小心謹慎的有些過分。
魔法塔裏的天地非常寬廣，地形卻像一片沼澤——這應該是魔法領域虛幻出來的，所有魔法師都這樣猜。
向裏麵走了幾步，冒險者們就開始手忙腳亂了，地上的火蛇太多了，冒險者根本躲無可躲，一旦踩了上去，火蛇們掙紮著，張開大嘴狠狠咬在冒險者的腿上，或者幹脆緊緊盤在腿上。大多數冒險者們腿上都襯了皮板，很快就見了孔。
艾米從魔法結界袋裏掏出了成袋硫黃，也不知道對這些火蛇是否管用，隻能試試再說。成把的硫黃灑在地上，蛇群怪叫著竄進了兩邊的池塘。硫黃是冒險者們必備的防蛇物品，水無痕和其他幾個暗精靈也都掏出了硫黃遞給了艾米。
向前走了很久，在地上出現了一個向下的洞口，黑洞洞的，一排石頭砌的台階向下延伸。
嗯？冒險者們一愣。這魔法塔明顯是向天空矗立的，這裏怎麽會有向下的台階？
操魔者在洞穴口做了一個魔法標記，示意大家繼續探索。
冒險者們延著逆時針方向，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再次回到了原地。在整個魔法塔裏，除了這個地方和入口，再沒有其他任何道路。
艾米給大青山頭上加了一個火炬魔法，大青山順著台階向下，走了十多分鍾，連續拐了好幾個彎，眼前豁然一亮。
火樹銀花！
大青山腦子裏隻有這一個詞匯。
洞穴出口，還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天地，更像一片種植園，地上落英繽紛，天地間有一棵無比高大的巨木，這樹，看上去至少有數百米高，通體赤紅，上麵不時跳躍著火苗，樹葉則是翠綠色的，走近了才發現，這葉子竟然是一片片翡翠。葉子中間，開滿了碗口大小的銀色花朵，在微風中，鵝黃色的花蕊微微顫動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有一些花朵已經掉落，結著一粒粒拇指大小的金色果實，空氣中流動著傾人心肺的香氣。
暗精靈們最後從洞穴裏走了出來，他們看到這遍地的花朵，動作竟然驚人的相似，同時伸手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看著眼前這茂密的植物。
最終，水無痕壓低了聲音和艾米說：“艾米兄，要不……我們還是退出這個魔法塔吧。”
啊？小傭兵團的成員們都是一愣。
退出？什麽意思？要退出，那之前那麽多辛苦都是為了什麽？
青洛眼睛裏閃動著不信任的光澤，這幫卑鄙的血親，總不會是想誑大家出去，然後再伺機自己進來獲取寶物吧？
“為什麽？”艾米臉上誇張到極點。
“艾米兄，你聽過這麽一種植物麽？”水無痕指著眼前的植物：“火樹銀花金蘋果！”
小傭兵團所有冒險者一齊搖了搖頭。
水無痕無奈地苦笑著，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呀：“那你聽說過拉冬麽？”
艾米腦袋搖得飛快，絲毫不因為自己的無知而感到哪怕一丁點恥辱。
嗬……幾個暗精靈同時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連拉冬都不知道，就敢出來混，真是不知道死是怎麽寫的。
“金蘋果，是智慧啟蒙的物品。是神界前一位智慧上神在神界伊甸園裏親手栽植的物種。創世神創世後，人類、精靈、矮人等等所有物種剛開始都處於蒙昧狀態，渾身赤裸，上不知羞恥，下不知饑飽。後來，蒙智慧上神開恩，賜予各物種金蘋果，從那時起，各種生命才有了文明的傳遞。”水無痕盡可能地壓低了聲音：“服食金蘋果的順序和多少，決定了這個物種的智慧，還有，魔法的掌握程度。”
銅錘翻著銅鈴大眼看著水無痕。這不是當著和尚罵賊禿麽？矮人一族自古就沒有出過魔法師，那不就是說矮人吃的金蘋果最少，而且智慧最少麽？
暗精靈大首領歉意地向銅錘笑了笑，坐實了矮人騎士的猜測。
小傭兵團所有非矮人冒險者同時吸了一口冷氣，再次驗證了金蘋果的功效——他們幾乎在同一瞬間想到這棵金蘋果大樹意味著什麽！
巫妖小聲地說出了除矮人之外所有人心裏的話：“難怪魔法帝國文明輝煌如斯，難怪魔法師們擁有堪比神明的智慧，他們竟然連金蘋果樹連根都給挖了過來，這還不想吃多少吃多少呀。”
水無痕搖了搖頭，語氣非常堅定：“神界的那棵金蘋果是神界最高的物種之一，僅次於黃金古樹，可以說是頂天立地，流雲從枝葉下淌過，法力低下的二級神明甚至都無法法飛到樹葉上。想來，這是魔法師們用什麽辦法從神界悄悄弄下來的分杈，剛好這火樹銀花金蘋果又是火屬性，所以放在這火係魔法塔裏培育。”
艾米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現在連艾米也認為水無痕是準備吃獨食了：“水兄，那我們為什麽要離開……如果我們也吃了這些金蘋果，豈不是……”
水無痕笑得比哭還難看：“金蘋果是有守護者的，就是傳說中的百頭巨龍拉冬。而且，你不要以為這火樹從伊甸園移植下來，就沒有巨龍拉冬。火樹在生長過程中，會拚命從周圍的土壤、空氣中吸收養分，並會產生戾氣，百頭巨龍拉冬其實是戾氣幻化而成的守護獸。它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會有一個頭顱睜大眼睛在觀察著周圍一切，在已知的世界裏，拉冬……是不可被戰勝的。”
百頭巨龍？小傭兵團員們都是一愣。剛才和那九頭怪獸搏殺，就已經是九死一生。最後，還是多虧龍神派洛特大人贈送的那枚鵝蛋。現在鵝蛋也沒了，再遇到比九頭怪獸更生猛的百頭巨龍，結局會是什麽樣子，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
“這個……”艾米腦子裏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反正現在左右也沒有人，我們去摘幾個吃了不就可以了麽？”銅錘在一邊小聲嘀咕著。
“熟透的金蘋果有碗口大小，也隻有熟透了才能吃。這麽大小的青澀金蘋果，吃下去會立刻毒發身亡的。”水無痕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我想，隻有靠南一些的位置，在高枝上，或許能找到熟透的金蘋果。”
艾米狠狠瞪了水無痕一眼，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知道自己意誌薄弱，見到好處就走不動道，所以故意這麽說的吧？
金蘋果的誘惑，對於暗精靈一族同樣是致命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其實，人何嚐又不會了食亡呢？如果能吃下一顆金蘋果，水無痕不能確認但是也不能否認，自己對於魔法的操作能力，或許提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水準——這個前所未有是對於整個暗精靈一族而言的。但是，理智又告訴水無痕，現在是必須馬上離開的時候。在傳說中，百頭巨龍拉冬擁有的戰力可是與主神相媲美。主神擁有多大的戰力，水無痕不知道，但是，隨便下來一個神明，想殺死這些冒險者，和掐死一群臭蟲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百頭巨龍有什麽缺點麽？”艾米臉上的神色極其複雜。
“噢……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水無痕給了所有人希望的星光：“拉冬最大弱點就是喜歡聽音樂，當美妙的音樂響起，它會如癡如醉，它會昏昏欲睡，甚至真的睡著……當然，這隻是被記載在傳說中，至於是否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艾米不禁莞爾：“想不到，這怪獸竟然也是一頭雅龍。要這麽說來……”艾米盯了一眼操魔師，眼睛裏罕見地流露出色迷迷的神色：“聽說精靈一族能歌善舞，想來夢迪娜小姐也會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呃……所有暗精靈臉上同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夢迪娜迷人的臉上露出了緋紅：“嗯……可惜這次來得不是我姐姐麥當娜，如果是她，我想她最拿手的經典名曲《宛若處女》會讓金蘋果都睡著的。但是……至於我……我……我……”
夢迪娜一連說了好幾個我，卻沒有再說下去。
艾米摸著鼻子使勁看著夢迪娜，不知道這漂亮的大美女為啥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鬧得夢迪娜臉紅的和柿子似的。
還是水無痕在一邊揭開了謎底：“術業有專攻。廣闊無邊的藝術殿堂，貪心的人將一無所獲。夢迪娜作為暗精靈一族身材最曼妙的少女，她主攻的方向不是歌唱，而是舞蹈，比如鋼管舞、貼麵舞……脫衣舞其實也能來那麽一小段……”咳……水無痕這糙老爺們，講得都是啥玩意。
小傭兵團的男子們差點全部和大地做親密接觸，鋼管舞、貼麵舞、脫衣舞……這哪裏是跨世的種族，簡直是跨世的淫窩嘛。
咳……咳……艾米差點沒咳嗽地嗆死過去，想不到，眼前這尤物竟然有那樣的愛好，就是不知道，百頭巨龍是否對舞蹈也同樣有興趣。
唉——艾米長歎一聲，把這罕見的二弦樂器遞給了青洛：“富貴險中求，總要去試試。”
“那……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水無痕運了半天氣，終於下定了決心——金蘋果再好吃，也不能為了這個東西，把自己送給拉冬做開心果，理智終於戰勝了貪婪，水無痕最終還是決定不陪艾米這瘋子兼財迷去冒險。
“沒問題。”艾米衝著水無痕嘿嘿一笑，就像老狼看到了小綿羊：“似乎沒有了小雞子，還就吃不成雞蛋糕了似的。俗話說得好，在其位，謀其政。這一次，萬一我能成功呢，摘它幾百個，全送給森林精靈的長老們當飯前甜點，想來……會有不少人感謝我吧。”
想跑……別逗了……都跑了，誰去當替罪羊。
在眾神大戰中，上至龍神派洛特這樣崇高的角色，下到一個普通小兵，罕有能讓艾米吃鱉者。
如果認真數來數去，大概也就隻有四個，池寒楓和雷葛這兩個長輩依靠當年施加的淫威慣性當然入選，精靈瑩小姐當然入選，易海蘭和水無痕兩個人加在一起算是第四個——他們兩個在和艾米的交鋒中勉強能夠做到打個平手。
至於其他人，在遇到艾米時，不論時間長短，能夠全身而退者都極為罕見，更遑論其他。
——《萬王之王·傭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