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桃花天兆
- 第二十一章-
桃花天兆
再笨的動物看到了穿心利箭也懂得躲避，更何況以速度著稱的林鴉。林鴉突然動了，卻並不是振翅遠遁——在暗夜閃電的隨意箭下，或許風係巨龍才有可能用飛翔來躲避。
林鴉黑色的雙翼同時伸展，右翼猛地向前探出，在前探的瞬間，巴掌大的翅膀以肉眼不可辨晰的速度急速膨脹，在同一時間，這個林鴉的身體也在急速膨脹……
三支箭羽從三個方向同時射中目標！
真正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那隻林鴉身體急速膨脹中，遍布全身的黑色羽毛也在急速膨脹而且變得更加濃厚，到了最後，竟然變成了成片成片濃黑的厚毛——剛才那隻林鴉已經變成了一頭殺氣騰騰的黑熊！
三支濃綠色的箭羽穿透了黑熊的右前肢，鮮血滴滴答答從樹梢上落下來……一根小樹梢顯然無法承受數百斤的分量，一聲呻吟後，樹梢從叉部斷裂，黑熊悶哼了一聲從十幾米高的樹梢跳了下來，大地一陣顫動……
“唉……”青洛一聲長歎，語氣中滿是不甘和疑惑：“我所閱讀過的所有精靈王國的資料中，我們兩個同起源於森林的種族，在數萬萬年曆史中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糾紛。倒是在最近幾千年中，互相援助的事情倒是很多……”
黑熊蹲在地上，一言不發，隻是用牙齒把三根箭羽全拔了出來，濃紅的血刺刺向外躥……
森林的半空中再次傳來了羽翼拍打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又飛來了十多隻林鴉——落在黑熊的身邊，隨即，一小部分林鴉幻化成一頭頭半蹲著的黑熊。
“長老，他們是什麽？”靈寶兒小聲問。
青洛向後退了半步，把靈寶女王讓了出來：“女王殿下，這些強大的生物，就是傳說中的森林之子——德魯依！”
“啊——”靈寶兒一聲驚呼，纖細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德魯依……不是精靈王國最忠實的盟友麽？”
林地上蹲著的黑熊眼睛裏不時閃現著異樣的光彩，被箭射傷的黑熊人立而起，左爪抓住自己胸口的一片月光狀白毛奮力向外撕動，毛發在撕動中盡數消失得無影無蹤，殺氣騰騰的黑熊接著變成了一位身材高大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右手扣在自己左肩上，向精靈女王深施一禮：“德魯依滿薩伊倫春見過妖精森林王國女王陛下。”殷紅色的鮮血順著老人褐色的手臂緩緩流到身上。
在曆史上，森林精靈和德魯依自始至終都是盟友！開天辟地後，他們一起在艾米諾爾大陸四大森林中戰勝強大的蠻荒怪獸；魔神大戰中，德魯依教徒和森林精靈們一起守護妖精森林；魔武大戰中，作為兩大魔法力量又同時選擇了中立並且互相呼應，迫使交戰雙方尊重他們的立場；魔武大戰後的一萬年來，人類帝國開始大規模砍伐森林破壞植被，森林精靈和德魯依又聯手在四大森林中設置了魔法陣，保護自己的家園；最近一次，惡龍吟風襲擊妖精森林，德魯依作為盟友還派出了六位滿薩前去支援……
在所有其他種族眼中，德魯依所代表的是廣袤林海凝重的一麵，而森林精靈則象征著森林的輕靈……而兩者從來沒有分割。
眼前站立著十幾位德魯依教徒顯然是王國中的佼佼者。
德魯依的晉級體係與其他所有種族完全不同，超過95%的德魯依在16歲成年禮上會得到森林的認同，從而擁有了最簡單的能力——強化，德魯依所有技能都隻能針對自己釋放，強化之後的德魯依皮膚會自然褶皺最終像百年老樹的樹皮一樣結實，同樣，強化後德魯依力量將會成倍增長；在20歲左右，80%的德魯依將會獲得森林賦予保護者的第二個技能——撕裂，這個技能可以說是強化技能的加強版，釋放後不僅提升力量和防禦能力，德魯依的十指會變得更長，而且十指的指甲會變得銳利無比，甚至能夠生生撕裂野獸。
在25歲左右，60%的德魯依將擁有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變身能力——蒼狼，通過詠唱，德魯依脫去人形會獸化成巨大的白狼；再經過不懈的努力，如果能夠突破現有狀態，德魯依會擁有第二個變身——林鴉，從此，德魯依擁有了飛翔的能力；隻有極少的德魯依才能擁有第三次變身——熊，擁有這個變身能力的德魯依會成為王國正式承認的滿薩；滿薩並不是強大德魯依的終點，在某種特定環境下，高階德魯依能夠學會第四種變身——蒼鷹，他們每每翱翔於數千米的天空，擁有銳利之極的視線；在傳說中，最偉大的德魯依還有第五種變身——飛熊，一種背後長著翅膀的擁有虎頭熊軀的洪荒怪獸，變身飛熊之後的德魯依可以直接對抗五階巨龍。在德魯依曆史中，隻有寥寥幾位偉大的國王最終擁有了這種變身，而他們無一例外最終全部得到了神界的認同，最終以英雄的身份成為了諸神的一員。
看得出，德魯依們還是相當重視艾米七人行，就在眼前，至少有六位德魯依滿薩級戰士。
“你們肯定很得意，竟然把一位森林精靈王國武長老還是一個金包鐵的傭兵玩弄在指間……”青洛語氣非常沉重：“其實，嗬——不是我猜不到，而是我根本不想向這個方向去猜測——”長老的聲音突然變得高昂起來：“偉大的森林之子，品格高尚的森林隱者，竟然也投靠了異大陸，竟然也學會反叛！難道……你們忘記了，就在半年前，一位偉大的德魯依長老被神聖教廷以最可恥的方式殺害？”
“誰說我們投靠了異大陸？”德魯依滿滿薩臉驚詫。其他的黑熊和林鴉也都恢複人類的外形，聽到了這句話，臉上同樣露出了驚訝。
“沒有麽？你們與鐵都親王一同叛亂總是事實吧？”青洛意識到之前的判斷應該是錯誤的，所謂的熊人戰士和獸人戰士，應該是德魯依教徒的變身。德魯依很少進入傭兵界，因此，難免有人以訛傳訛。
“是武帝陛下。”伊倫春滿薩直接糾正了青洛長老的稱呼：“長老閣下，難道不知道今年春1月15日在桃花湖出了天兆？”
青洛一行人一愣，桃花湖的典故，青洛等還都是聽說過的，但是具體到幾個月前發生了什麽，就沒有任何傳聞了。
“今年的桃花汛格外早，春1月15日已經出現了。但是……想不到的是，桃花水母上竟然出現了字。”伊倫春滿薩說到這裏，已經是一字一頓了。
“哦？”青洛笑了：“不會是四個字，‘鐵’、‘都’、‘武’、‘帝’吧？”精靈長老語氣裏充滿了嘲弄的味道。
“原來長老知道此事。”德魯依滿薩這一句話把青洛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隨口胡說也能一語中的。
“難道，就是因此，偉大的森林守護者，從來都與世無爭的隱者——德魯依王國，就匆匆忙忙跳了出來，做了赤膊打手？”雖然麵臨德魯依強大的壓力，青洛語氣還是非常尖刻。
“哼……”德魯依滿薩冷冷地笑了一聲：“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說起來，這還多托您的福呢。”
“我？您真是折殺我了。托我什麽福？幾百萬人死去，艾米諾爾大陸好不容易恢複一點元氣，或許能夠發起一場反擊，把兩大異族趕下海去。我能恬不知恥讓你們出來攪局？閣下，還是留點口德吧。”憤怒中，青洛言語尖酸到了極點。
“請閣下也留點口德吧……沒有您，我們至於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麽？國王陛下以及幾位大滿薩至於……”滿薩說著說著語調越來越悲傷，最後，一滴混濁的淚水從眼角滲出……
“我？”青洛下意識說了一個字，就愣住了。
“閣下知道德魯依教徒居住地麽？”
青洛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是在環形水道以北，瀾山南側餘脈的森林裏麽？準確地說，屬於界林森林。”
“是。看來長老也知道這一點。前不久，貴軍……哦……我指的是聞名遐邇的池傲天遠征軍兵敗密西西河後，躲入瀾山森林避難。法諾斯軍隊為了消滅貴軍，放火焚燒了瀾山森林……”
青洛腦子裏嗡地響了一聲……
“最近100多年來，界林地帶人類活動越來越頻繁，事實上，德魯依王國早在90年前就開始陸續向瀾山森林遷移。這一場大火，我們絲毫沒有準備……更糟糕的是，這場大火最西側還是一位高階神聖火係巨龍用龍息球引爆的，在火點附近，根本無法撲滅。德魯依王國最近這些年已經有22萬國民了，這場大火之後，隻有15萬居民逃出了火海。國王陛下和幾位大滿薩以及王國5000常備軍，為了在瀾山森林裏清出一道放火溝，最終……全部葬身於熊熊大火中。你說，我們可能勾結法諾斯和神聖教廷麽？”老滿薩講得非常慢，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位老者是用自己的心血來講這一切……
密林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有的隻是樹葉落地的聲音。森林精靈王國武長老呆了足有五分鍾，才用一聲長歎結束了這沉重的安靜：“對於德魯依國王陛下的遭遇，我本人也代表女王陛下、攝政王陛下深表悲哀……”
“但是……”青洛長老的聲音在很短的時間裏變得高昂起來：“如果就因為如此，那就把罪過歸於池傲天大公爵的遠征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推斷下去，那父神大人應該就是萬惡之源了，誰讓他非要製造出來法諾斯大陸呢？沒有法諾斯大陸不就天下太平了麽？”
“長老閣下，我們也並沒有把此事賴在貴部頭上，否則……我們會順著界林森林南下，找貴國討回一個公道。”
“那現在這是什麽意思呢？作為萬年盟國，竟然襲擊森林精靈王國女王殿下！”青洛怒極反笑。
“談不上襲擊，我們隻是代表武帝陛下邀請女王殿下前往臨都做客而已。”
“是麽？這是我今天來聽到最好的笑話，邀請？哈、哈……那我是不是可以用同樣的手段邀請鐵都親王到妖精森林做客呢？”青洛說著說著猛得伸出手臂，食指直指滿薩眼睛：“夠了！前不久，我們發現的人麵蟥，是不是你們不小心帶過去的？你們從那個時候就在監視我們了吧？再前不久，這份所謂的B級任務，也是你們故意發布的吧？怕我們知難而退，連忙扔出了一個魚餌；還有，哨卡，為什麽之前還戒備森嚴，今天就暢通無阻了？”一路上看不透搞不明白的地方，在青洛的腦子裏全部清晰了起來。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德魯依滿薩坦然承認了這一切：“現在，整個艾米諾爾大陸上，帝國的軍事力量隻有三支了，雖然法諾斯在東線遭受重創，但是，在大陸東南側，法諾斯還有近十萬人的戰略部隊沒有動，也牽製了通雲關戰區的力量。武帝陛下希望這三支有生力量能夠聯合在一起……”
“聯合？哼……”青洛冷笑打斷了話題，語氣中滿是不屑：“這個調子好高，既然聯合，那麽必然就要有一個統帥囉，這個統帥自然是鐵都吧。想必，已經給攝政王陛下安排好了一個很高的職位吧……總不會是國師什麽的吧。”
德魯依們臉上再次露出了尷尬，盛名之下無虛士，眼前這個精靈長老幾乎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上，甚至，真的把給北部戰區艾米·哈伯新安排的職位都準確地說了出來。
“看來，閣下是在逼我們用強了。”被青洛三番五次撕破了臉上的麵具，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惱羞成怒。在大多數時候，說實話、脾氣耿直……都是早死的代名詞。
“長老，這就是你不對了。不就是人家沒有給你也封一個高官麽，你也不能替我把這麽好的官位給推掉了吧，你真是見不得窮人過年呀。”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權高位重責任輕，錢多事少離家近。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嘖嘖……偽帝陛下還真是太了解我了，來來來，我們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我也想聽聽，到底會有多少美女金錢像雨點一樣把我砸倒在地……”接著就是一連串的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