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築草城

-  第十三章-

  夜築草城

  甩開叢林騎士後，池傲天遠征軍沒有絲毫停頓，順著大陸公路一頭紮進了界林深處，再一次進入了強行軍，第五天下午2時，有驚無險地把橫寬250餘公裏界林森林甩在了背後。


  此時的黑麵龍王還是太年輕，這一次急三火四的強行軍多少有一點倉皇而逃的味道，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再借給叢林騎士團團長兩個膽子，約瑟也不敢襲擊遠征軍。


  開什麽玩笑，數月前，諾頓集群60萬大軍準備強攻界林，當時界林上下都知道最好的結果不過是魚死網破；數月後，池傲天兩萬遠征軍大敗諾頓指揮的同一支部隊。界林和池傲天遠征軍之間的戰力差距已經一目了然了。


  剛開始，叢林騎士們認為這裏麵肯定有水分，等見到了遠征軍部隊——經過一年多連續不斷戰爭的洗禮，遠征軍這幫驕兵悍將渾身上下殺氣騰騰，還沒開始廝殺，已經眼白躥血線……罕見的絕死殺氣讓叢林騎士們從脊髓裏躥起的涼氣上頂額頭下淹腳心。


  另外，池傲天一個人身上牽著帝國內外好幾根至關重要的線，現在這幾根線都手握重兵獨領一方；遠征軍又是載譽而歸，在還忠於帝國的民眾心中，池傲天萬裏長征殲敵百萬以上立下不世功勳，結果剛從戰場上下來就被界林戰區給一鍋端了？估計國內民眾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叢林騎士團淹死。


  隻能說，可惜塔揚不在了……


  “副團長，已經和團長大人的部隊聯係上了。”常慶喜滋滋地跳下狂鷲，身後跟著一位俊俏的精靈女孩——這顯然是艾米派出來的斥侯。以前在遠征軍裏，副團長這個詞還不怎麽好說得出口，現在，到了團長的一畝三分地，小傭兵團員們幾乎是在刻意地強調這個稱呼了。


  對於小傭兵團來說，不論池傲天這個副團長立下多大的功勞，分量也不能超過小傭兵團締造者艾米、大青山兩個人。


  池傲天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哦，還有幾天能見到他們？”


  “今天下午就能見到霍恩斯副團長，後天才能見到團長。對了，”常慶接著拋出另外一個爆炸性消息：“前不久，霍恩斯帶著1000多負責糧秣的兄弟在曠野中把法諾斯西部軍團中的莫拉獸、梅林等30000大軍攔截了15天，殺敵1萬以上。”


  遠征軍黑龍騎士團、盟軍、沙漠帝國、北部聯邦四大係統的所有軍官，有一個算一個，聽到這樣的消息，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遠征軍梵崗城攻防戰，以2萬對60萬，兵力差1：3000。而事實上，這隻是一個說法，畢竟，百裏聯營另外一邊還有沙漠帝國龐大兵團牽製著，而且，還有梵崗城堅固的城牆。這和在曠野中用1000攔截3萬不是一個概念。就算有兩三位龍騎士在空中策應，遠征軍的軍官群也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在平原上做到。


  “真的假的？會不會是法諾斯軍人水土不服，集體鬧肚子了？”曲建紅在一邊小聲嘀咕著——在通雲關的時候，曲建紅和大部分正規軍軍官一樣，對傭兵的戰力不屑一顧。有一個池傲天已經是異類，再加上艾米和傳說中的大青山，怎麽現在又跑出一個副團長霍恩斯，如果傭兵都這麽囂張，那還要正規軍幹什麽？

  常慶耳朵尖，狠狠瞪了一眼曲建紅，接著把身後的精靈小女孩推了出來：“我就知道有人總覺得自己是正規軍，怎麽怎麽牛，就是不相信傭兵能打勝仗，這不，我特地帶來了證人。小傭兵團狂鷲精靈弓箭手第二營伍長霖礫，她全程參加了那次戰爭。”


  狂鷲精靈弓箭手第二營，顧名思義：在帝都血夜後，青洛帶領狂鷲精靈弓箭手營追隨池傲天遠征花語平原。而早在帝都血夜之前，小傭兵團的大小家當包括還在孵化的狂鷲蛋以及為數不多的小狂鷲全部都搬到了漢堡城。等艾米決定放棄漢堡時，又有一百多頭小狂鷲可以騎乘了，艾米在這些狂鷲的基礎上，再建了狂鷲劍士營和狂鷲精靈弓箭手營。


  霍恩斯在得知梅林統帥大軍長途奔襲而來，不得已，把手邊的狂鷲騎士派出去向大青山求援。大青山當時正埋伏在走狗將軍雷巴頓救援漢陽的必經之路上，已經潛伏好幾天了，正在節骨眼上，如果馬上回去救援，時間上能不能趕上不說，說不定就被雷巴頓咬上尾巴。不得已之下，大青山命令手邊所有的狂鷲騎士和幻獸騎士返回援助霍恩斯，大青山說得很明白：隻要能牽製敵人五六天，雷巴頓一定會放下心來增援漢陽，打完雷巴頓，立刻全軍回援。


  魔法曆6年秋3月3日，當梅林大軍兵鋒抵達小傭兵團哨卡時，霍恩斯整體戰力已經逼近2000。


  利用這寶貴的兩天，霍恩斯做了一件讓自己一舉跨入眾神大戰頂級名將的事情——魔法曆秋3月1日夜裏，不到9個小時中，霍恩斯在桑幹河北岸建起了一座堅固的城堡！在曆史上這座大名鼎鼎的城市被稱為草城。


  桑幹河兩岸水皮都很淺，向下挖一米，坑裏就開始湧水。根據這個特點，霍恩斯先用幹馬草澆透了水，堆起了一道高三米、寬四米的圍牆。


  就在這時，霍恩斯找到了龍界送來的卷軸。


  龍界卷軸中，出現概率最高的是火係和冰係魔法——畢竟老綠龍是冰係神聖巨龍，綠兒閣下是冰係巨龍使，冰係巨龍為了巴結上級，也費了相當多的心思。火係魔法被艾米都送給了池傲天，冰係魔法可大部分都老老實實躺在帳篷裏。


  看到這些冰係魔法卷軸，半個魔法盲的霍恩斯決定在稻草的基礎上，修建一座冰城。做法其實很簡單，先給稻草澆上水，然後再對稻草牆施放冰係攻擊魔法，連水帶稻草凍在一起，接著再往稻草冰殼上澆水，再用魔法卷軸加固，直到稻草城牆向外麵的一側看不出稻草為止。


  3月2日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座橢圓形城牆平地而起，城牆高5米，周長800米，草城的南側是大陸公路的排水溝，其他三側又挖出了1.5米深5米寬的護城河，護城河不僅有水，更多的是從桑幹河推來的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這些鵝卵石都在桑幹河裏泡了幾百年以上，長滿苔蘚，推到護城河裏後，沾腳就滑。護城河距離草城僅2米之遙，充分限製了戰馬等坐騎的衝越。


  看梅林大軍沒有來，霍恩斯在草城裏又挖了一條深40厘米的淺溝，淺溝裏鋪滿了稻草，淺溝內又修了一圈冰草城牆，兩道城牆間有30多米的距離。


  梅林和莫拉獸看到草城，兩位獸人軍官眼睛都直了！前一天派幻獸騎士過來巡查，這裏還隻是一個大營盤，怎麽剛剛一天這裏就出現了一座城市？

  在戰報中，艾米所帶領的小傭兵團主力還在這座剛剛建立的城市中，總數在1萬左右。與此前梅林發起的斷冰港戰役相比，眼前這一場應該不難打。


  可惜，法諾斯西線部隊一頭重重地捫到了鐵疙瘩上。


  霍恩斯故意把草城建在大陸公路北麵，這樣草城南側是平均5米深6米寬的大陸公路排水溝，相比較之下，草城北側更容易發起攻擊。梅林也選擇了從草城北麵攻城。這事琢磨起來沒錯，等到真正進攻的時候，才發現問題所在——從北向南仰攻，剛好麵衝太陽。


  太陽的威力有時候可不是一兩個千人隊所能比擬的，負責掩護的半人馬弓箭手被太陽晃的眼花繚亂，草城上的精靈弓箭手雨點般射出箭羽一茬一茬收割著生命。第一輪攻勢丟下近千具屍體後，就這樣被瓦解了。


  梅林不得不把主戰場重新調整到草城西北側，用半人馬弓箭手把城牆上的精靈弓箭手壓製在垛口後麵，輕步兵、重步兵一起越過了護城河來到城下——一路從界林奔襲到桑幹河，法諾斯西線兵團沒有想到會打攻城戰，大部分攻城設備都扔在路上，現在隻能靠十幾架最簡單的雲梯向上衝城。


  可惜，霍恩斯根本沒有想麵對麵地搏殺——草城內側早就捆好了數以萬計的火把。霍恩斯想得開，反正在自己被擊敗之前必須放火把所有糧食草料等各種物資燒毀。與其後麵哭著燒，不如前麵笑著燒。


  草把從城牆上雨點一樣落下，接著就是火把雨點一樣扔了下來，再接著就是成口袋的生石灰被悠進了兩米外的護城河，生石灰落在水裏，護城河頓時就開了鍋……輕步兵還好一點，跑得快，近一半都逃了回去。一個千人隊的重步兵則全軍覆沒，被大火燒死的是一部分，更多的重步兵被護城河裏鵝卵石滑倒，生生被滾沸的河水燙死。


  法諾斯大陸最講究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熊人尤其如此。第二次攻城的結果就更加慘烈！數以百計的熊人倒在隻有1.5米深的護城河裏，係盔甲的獸筋被石灰水腐蝕爛了，露出了身體，從頭到腳所有的黑色體毛被沸水褪得幹幹淨淨，白白嫩嫩，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個魔法複興時期肥胰的女子在河裏沐浴……


  梅林、莫拉獸等法諾斯高級軍官眼珠子都紅了。這仗打得這個冤枉，兩次衝鋒，直接戰死者已經接近了2000，連敵人一根毛都沒有見到。更讓梅林頭大的是，這種卑鄙的防禦手段讓這個直徑不到200米的小城堡變成了一個火刺蝟，就算同時從各個方向攻城，敵人也很容易防禦。


  在這種情況下，梅林不得不停止攻城，就近從桑幹河戰區城市調集攻城器械——梅林倒也不著急。在兵法上，守城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等候援軍，如果隻是守一座孤城，沒有不被攻克的理由。


  梅林給桑幹河戰區的情報顯示，艾米軍團主力被困；雷巴頓將軍立刻調集了1萬主力部隊準備反攻漢陽城——誰也不能容忍在自己胃裏有這麽大一顆釘子。


  在得到大量攻城器械後，法諾斯西線兵團以陣亡5000士兵的慘痛代價在第六天終於攻上了草城——第一道城牆。這還是霍恩斯主動放棄的，在這道城牆上，霍恩斯麾下2000人戰死者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

  幾個千人隊的法諾斯軍人衝上了第一道城牆，一線指揮官立刻決定趁熱打鐵強攻第二道城牆。就這一趁熱打鐵，又給霍恩斯送上了一份豪華大禮。


  法諾斯軍人剛衝到內城城牆下，內城牆上的傭兵們向下扔雨點一樣的火把、向外城牆射火箭，同時扔下來的還有狼糞。


  草城外城牆裏側單獨堆了一圈稻草，內外城牆之間的淺坑裏也鋪滿稻草，火把、狼糞往下一扔，大火呼得就躥起來了。火焰把城牆上的冰層熔化，水滴在落下的過程中就被烤成水蒸氣，這一把火燒了足有一個小時，最後被外城牆流下來的冰水澆滅——最少3000名法諾斯軍人被燒死、燙死、窒息死在兩道城牆間。


  霍恩斯指揮傭兵接著又把外城牆反搶了回來。


  就這樣，霍恩斯憑借2000傭兵和他一夜修建的草城，把梅林3萬大軍拖在原地整整15天，小傭兵團戰死傭兵1300餘人；梅林統帥的西線兵團戰死者超過了9000。


  15天後，梅林主動退出了戰爭，他不得不退。


  就在這15天中，大青山解決了雷巴頓將軍派出的援軍——剛剛傷愈的龍騎士暗秋生帶領小傭兵團阻擊劍士營全員提前潛伏在雷巴頓援軍可能駐營的地方，在深夜突襲了援軍三個大隊的中軍，任何人都想不到襲擊竟然會來自腹地，桑幹河重裝步兵大隊大隊長以及其他重要軍官死傷殆盡。援軍另外兩個大隊不是雷巴頓的嫡係，在阻擊劍士營長劍的脅迫下，這兩個大隊成建製選擇了投降。


  接著，大青山手疾眼快，一天一夜中，用這兩個投降的桑幹河大隊詐開了沔陽、河陽兩座城市。隨後，大青山帶著三位小傭兵團的龍騎士率10000大軍迫降了當陽城守軍。


  至此，從南向北數，漢陽、河陽、沔陽、當陽四座城市連成一片，像一把利刃把桑幹河戰區攔腰斬斷。


  大青山、艾米會合後，把四座城市中所有正規軍全部抽調出來，連同小傭兵團形成了20000兵力，火速回師救援霍恩斯。


  梅林有自知之明，此前幾次與小傭兵團會戰，法諾斯在兵力上都擁有壓倒性優勢，結果堪比無鹽……在兵力1比1的情況下，已經不是梅林有沒有把握吃掉小傭兵團的問題了。


  另外，梅林現在手中這支部隊是法諾斯在艾米帝國本土最大的一支機動部隊，如果在這裏和小傭兵團消耗掉……一旦界林戰區和西北部戰區合擊京畿地區，估計除了史坎布雷憑借城高河寬的優勢能自保外，其他所有大小城鎮都會以各種方式重新回到艾米帝國。如果真是這樣，那對緬陽帝君勢力將是一個致命打擊。


  梅林向北撤出60裏，依托幾個小鎮布下了防線。桑幹河戰區再次出現了短暫的“和平”。


  隨著桑幹河、梵水河兩大戰役結束，眾神大戰在魔法曆7年進入了難得的“和平時期”。


  法諾斯大陸遠隔萬裏大洋派遣上來的後續生力軍，在花語平原被池傲天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而在此之前，池寒桐、艾米又在一連串的小規模戰役中不斷消耗法諾斯東部戰區和西線兵團有限的機動兵力。聖殿騎士團、汗血傭兵團兩個剛剛加入的勢力在梵水河做了陪燒，鐵手攔江大公可憐到光杆司令一個人逃跑。


  兵力不足成了西帝君聯盟最大的困難——就算法諾斯本土召集了再多的軍人，從法諾斯大陸到艾米諾爾大陸最優秀的24槳大帆船也要走3個月，船隊、水手的規模放在那裏，一次運送3萬軍人已經是極限。


  法諾斯大陸攻勢立刻減弱了下來，在三大戰場上陸續轉入防守狀態。


  艾米諾爾大陸諸帝國，除了修斯帝國殘餘勢力與神聖教廷走的比較近，其他幾大帝國在兩年多的血戰中已經逐漸掌握了法諾斯軍隊作戰特點，在各個戰場上都進入了攻擊狀態。但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分，艾米帝國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因此，艾米諾爾大陸幾大機動戰力集群不得不留出足夠的兵力應付可能到來的種種問題。


  至於以易海蘭為首的惡魔島勢力，按道理，這是擴大實力最好的機會，可惜……魔帥大人很懶，起碼是很懶得動手，按照魔帥大人的說法：“能用腦子得到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動手呢？”於是，魔帥大人每天喝著上等的普洱茶開始動腦筋。


  於是，很遠的地方有人開始傷腦筋……


  ——《萬王之王·魔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