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虛虛實實

-  第五章-

  虛虛實實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準備出戰的騎士，全部卸掉重鎧，徒步出發。快！”大青山很清楚這些小傭兵團員對池寒楓的感情，小傭兵團正是靠著這種血脈相連的關係，即使麵臨重兵壓境，也依然維係著盎然的戰鬥力。


  達海諾在投石車攻擊範圍之外看著遠處的功城部隊，漢堡城裏飛出的石塊越來越少，10多分鍾後，在滾滾濃煙消失的瞬間，最後一架投石車也停止了發射。顯然，守城軍官發現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看著眼前大小數千塊的飛石，達海諾甚至能夠想像出漢堡城守將臉上的尷尬神情，不過平心而論，這個不知名的將領表現得已經相當優異了，應該是在第一時間就作出了正確的判斷，會是誰呢？據說霍恩斯已經前往山地矮人王國了，而艾米和大青山去了封龍台。


  實力基本均衡的戰爭，有時對敵方將領的了解程度往往決定了戰爭結局，尤其是一旦把握了敵方主官的用兵習慣和方法，甚至可以施展起死回生的手段。不會，小傭兵團又有新的年輕將領崛起了吧？


  城下法諾斯軍人們按照事先的安排，把所有的衝車全部橫轉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箭臨時營地牆。


  城牆上，格爾蘇皺著眉頭看著下麵的敵人，看來，這還真的不是一個好啃的骨頭。敵人的手段實在是極其高明，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投石車可以威脅到衝車了，雖然城牆上的弓箭手輕鬆就可以把衝車納入自己的攻擊範圍，但是，這樣大型的衝車上覆蓋著厚達半米的土壤，上麵還澆了水，初夏的漢堡城白天氣溫也在零下，水全部結成了冰，就算射火箭也無法威脅到這些衝車，就更不用想射穿衝車了，唯一的辦法是用油燒，但是，這麽遠的距離，這噴油竹管的射程再遠，也不能對100多米外的目標進行攻擊。就算勉強能達到，浪費的油料絕對占九成以上。


  草原精靈弓箭手們一個個虛張著長弓，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苦笑，這些法諾斯軍人與斷冰港一戰相比，顯得格外小心，沒有任何人把頭露出衝車，就連草原精靈這樣的神箭手也無可奈何。


  看著沒有任何舉動的漢堡城城牆上的軍人，達海諾嘴角露出了笑容，揮手把莫拉獸招呼了過來：“派後續部隊上，每20個人一組，推小型衝車，記住每次最多派5組，組與組之間一定要分散開，告訴士兵們，隻要他們之間不靠在一起，敵人絕對不會用投石車攻擊他們。”達海諾相當有信心，漢堡城肯定已經迫不得已把礦井封閉了，守城的軍官但凡有一點兒頭腦，就絕對不會用投石車去攻擊20個士兵，否則，就算把漢堡拆了也找不出那麽多飛石。即使是達海諾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必定會把敵人放近到城牆下再想辦法。


  就在此時，漢堡城正中巨大的兩扇城門咣當一聲打開了，一群又一群軍人瘋狂衝出，衝在最前麵的戰士身材異常高大，上身不掛寸縷，或持雙手長斧或持單手短斧；緊跟其後的是另外一批身材修長行動敏捷的弓箭手，這些弓箭手似乎根本無視腳下白色的積雪輕盈彈跳著快速前進著。


  達海諾倒吸一口冷氣，梅西斯雪山千萬年來淤積的寒氣似乎在一瞬間從老軍人頭頂灌注了下來，狂戰士、森林精靈弓箭手！接著達海諾就看到更多的人類戰士大聲嘶喊著從城門裏不斷湧出。老軍人心裏翻了個個兒，完了，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有這麽大的胃口。


  衝車內的法諾斯軍人相當吃驚，緊接著就看到精靈們順著衝車的縫隙向裏射箭，隻要眼睛能看過去的縫隙，綠色的箭像一條幽靈蛇一樣悄無聲息地射出，精靈弓箭手在100米左右的距離射出的弓箭幾乎無堅不摧，相當多的狼人正眯縫著眼睛透過縫隙向外看，綠色的箭羽帶著一片血霧全部貫腦而出，一片一片的狼人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不要慌！穩住！”幾個千人長這樣的話剛剛離開喉嚨，最前麵的幾個精靈弓箭手腳下騰起一片白色光芒，精靈們騰空而起，手中淡綠色短弓瞬息中以肉眼不可辨的速度射出了數支箭羽，短箭從千人長嘴裏射入從後腦射出。


  數十個大個子狂戰士把戰斧背在身後，用肩膀扛著衝車，號子聲中，重達1500多斤的衝車被轟然掀翻，更多的狂戰士潮水一樣順著20多米寬的衝車缺口突了進來，而大多數森林精靈弓箭手此時都已經躍上了2.5米高的衝車，衝著獸人們不斷射出死神的邀請函。


  莫拉獸正跑過問達海諾怎麽辦，聽到背後慘叫聲不斷響起，莫拉獸回頭一看，眼睛當時就紅了，在曆次戰役中，衝在最前麵的都是狼人士兵，莫拉獸就是狼人，看著自己的同胞被屠殺，年輕的軍團長扭頭就向漢堡城的方向衝去。


  達海諾一把拉住了莫拉獸，這也就是莫拉獸，換成梅林或者諾頓這樣的半獸人軍官，達海諾鐵定會被拉一個跟頭：“你做什麽？！”元帥閣下一向溫和的脾氣罕見地爆發了。


  莫拉獸還是第一次看到達海諾瞪眼，氣勢當時矮了3分：“我……我要救回我的族人。”


  “你是不是軍官！你是不是軍團長！你是救人還是準備給投石車送上更多的軍人！把他押起來！”隨著達海諾的命令，十多個親衛衝上來抬手打掉了莫拉獸的軍官簪纓，黑色絲絛捆得結結實實。


  達海諾鬆了一口氣，回頭和親衛交代：“立刻請兩位龍騎士飛到漢堡城上空，不斷騷擾對方出城的士兵，記住，他們有精靈弓箭手，請兩位龍騎士小心。”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衝車後麵，法諾斯軍人和小傭兵團衝出來的傭兵們已經完全卷到了一起。


  狼人們的戰力相對於小傭兵團突擊力最強的部隊根本不堪一擊，白色傭兵們就像雪崩一樣快速向褐色狼人陣營傾軋過去，狼人們多少都已經猜到自己有可能會被舍棄，士氣相當低落，勉力維持著陣形不被突破。


  一陣陣密集的鼓音從身後出來，狼人戰士們精神一振，一邊抵抗著，一邊緩緩向後退去。


  大青山衝出城門後，就被一群中級幹部圍在中間，根本沒有機會衝出去，為此一戰，大青山還專門從小傭兵團軍備庫取出了流雲大劍。大青山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讓開！你們這是幹什麽？”少年盡量平和地對身前的部下命令，大青山脾氣好，如果是池傲天或者霍恩斯，早就一腳把礙事的人踢出去了。


  “報！副團長大人，斷冰港一戰您受傷後，艾米團長下了死命令，以後再遇到衝陣，您身邊必須有10個以上的中級幹部作護衛，否則，該戰役所有軍官均不記任何戰功。返回史坎布雷後，池……將軍閣下專門召集所有來自北部聯邦幹部開會，再次重申了此令，並強調，此令範圍包括艾米團長以及所有營正隊長以上幹部。”身邊一個少年在提到艾米的時候立直了身體，大聲回答，當提到池將軍的時候，聲音變得低了下來。


  大青山頓時無語了，這個艾米……還真的是陰魂不散。這個池叔叔……大青山鼻子微微一酸。


  法諾斯陣營的鼓聲傳來，大青山眉頭一皺，這是什麽意思？按照艾米諾爾大陸諸帝國軍事常理，聞鼓出擊，聞號轉向，聞金撤退，難道敵人會全線進攻？不可能，敵人已經看到了投石車的威力，達海諾這樣的名帥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軍隊冒這種危險。


  緊接著，鼓聲時快時慢地變換著曲調，衝車後的狼人士兵們一邊抵抗一邊向後撤退，白衣傭兵們推擠斬殺著敵人。


  “所有進攻部隊停止追擊，讓格爾蘇副團長射箭歡送。”大青山腦子略微一動判斷出了達海諾的目的。對方肯定是希望把自己小傭兵團也帶到投石車的射程內，那樣的話，所有的投石車都失去了意義，敵人軍人的數量本來就比自己多，一旦全線衝上來，城牆下的戰爭自己就已經算輸了。


  除了10多個狂戰士，大部分傭兵聽到了號角聲逐漸與敵人脫離開了，那幾個狂戰士被狂戰士騎士營隊長帶著人過去一頓撈拳打翻在地：“他奶奶的，沒有仗打就會攛掇老子去找大青山大哥，現在，大青山大哥下令了，就不知道聽話，這不是給老子上眼藥嗎？下次，你們幾個混蛋，絕對不用想再出來，給我拉回去，鎖在廁所的馬桶邊上。”這個奇怪的刑罰流行於小傭兵團狂戰士營，傳說是一種來自狂戰士王國的處罰方法，狂戰士們最怕別人說他們笨，如果有人真的做出了讓所有人都認為很笨的事情，實在是太丟狂戰士的臉了，那沒有辦法了，為了他們開開竅，隻能委屈一下廁所了。


  看來這個守城軍官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簡單，達海諾聽到敵人的號角聲，知道眼前這些狼人士兵作為建製已經不存在了。他抬起頭看著天空，龍騎士怎麽還沒有來？早一點兒出現，或許還能挽救回一些士兵吧。


  唉……達海諾心裏長歎一口氣，再強大的強者也有著其致命的弱點。看似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龍騎士，其實在大多數時候隻適合於白天的戰役，巨龍本身的視力相當好，甚至遠超過精靈一族，但是，巨龍的騎士全部都是人類，人類的眼睛入夜後有效視距非常可憐，龍騎士之間的戰爭，巨龍常常以每秒鍾百米的速度高速運動，在夜裏，一支隨意射出的小小箭羽就有可能成為強大龍騎士的終結者——龍騎士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談躲避了。


  天色已經全部放亮，兩位龍騎士終於不負老軍人的期望，從身後的樹林中飛了出來，龍騎士多數情況下也都是戰場優秀的指揮官——他們中的多數都是出身於軍旅，龍騎士在大多數戰爭中都作為強悍的戰術工具被應用著，所有的龍騎士尤其是艾米帝國的龍騎士都受到過嚴格培訓，知道自己在戰爭中應該出現在哪裏。


  兩位前艾米帝國的龍騎士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巨龍低沉的嘶吟中，兩位龍騎士同時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