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萬古深澗
- 第三十三章-
萬古深澗
雖然池寒楓因為緬陽古國複辟而死，而且更直接的說，就是死於三個黃金龍騎士之手。
但是，不論是艾米還是大青山甚至是更為衝動的與池寒楓將軍有血緣關係的池傲天，在自己所列的複仇計劃中，三位黃金龍騎士所排的位置都相當靠後，大概應該是排在最後的位置。三個人雖然沒有機會溝通，但是，在碧被擊落萬丈懸崖之前，三個人潛意識中，都不認為三個龍騎士必須拿鮮血來償還血債——在直覺中，三個人都認定如果池寒楓在天有靈也必然是這樣的想法。畢竟，三位龍騎士都是不世處的絕世少年，而且，來自家族的命令確實很難抗拒……類似這樣可以寬恕他們的理由太多了……
就從剛才三位龍騎士的表現來看，他們也並不想以多戰少，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殺死大青山和綠兒。
唉……很多時候，足以釀成千古恨的，都是那麽微小的一失足的舉動！
修達和耶莫達臉色死一樣的難看，在剛才急速俯衝中，不論是人還是巨龍都感受到從山穀底部呼嘯吹上來的巨風，這樣的狂風隻有風係巨龍才能夠駕馭，紅色神龍和黃金巨龍被吹得東倒西歪，連續不斷地撞擊在懸崖邊上，鬥大的石頭轟隆隆地被撞落穀地，發出極大的水花聲。不得已，兩個龍騎士同時拉起了龍獸。
情急之下，兩個少年都有與大青山以命相搏的念頭，兩把5米長的龍槍高高舉起，掛著犀利的風聲一上一下衝向了大青山。
以綠兒這樣的神龍，也不能忽視龍槍的物理攻擊，更況且龍背上還有身上隻穿著皮軟甲的大青山——龍騎士之間的戰鬥，最危險的是騎士而並非龍，對於巨龍可能連輕傷都不會留下的撞擊一旦落在龍騎士身上，人的軀體鐵定會變成果醬。
綠兒利用自己的速度，向著山穀俯衝，龐大的身軀緊貼西側的山崖，順著山勢做出金係火係巨龍根本無法實現的動作，在躲避中順著山勢猛的一頭沉了下去，放過了紅色巨龍，在黃金巨龍飛過的一刹那，綠兒龍體順勢飛起，大青山沒有想到綠兒會這樣襲擊敵人，急速運動中沒有配合好綠兒的動作，眼看著黃金巨龍擦著自己的手臂飛了過去。
綠兒著急地在空中一聲怒吼：“笨蛋，快攻擊！”一邊說著，一邊揮動前爪，順著黃金巨龍尾巴擼了一下，金色的細小的龍甲漫天飛起，黃金巨龍的尾巴上立刻出現了五道白色痕跡，深可見骨，停頓了瞬間，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
黃金巨龍發現了神龍使大人突然神秘消失，接著突然在自己後麵出現。在此之前，他已經知道了有一隻5階黃金巨龍被這位聽說很幼小但是看上去卻極其強大還有著廚師天分的神龍使親手剁成龍肉包子的材料，剛才親眼看著另外一隻年輕的巨龍瞬間變成了冰坨，那麽高的懸崖，就算沒有凍死，摔在穀底也必然再次變成了做龍肉包子或者龍肉餃子的肉餡。死亡的恐懼瞬間深深地侵蝕了他的骨髓，隨後才感覺到一陣從尾巴傳來劇痛……
巨大的龍翼瘋了似的拍動，黃金巨龍直入雲霄，直到確認綠龍使大人並沒有跟隨在後麵才再次降低了速度。
山穀上空的戰爭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修達看到堂兄的坐騎龍被襲擊，帶傷遠去，立刻帶動火係神龍順著衝勢來到了法諾斯陣營的上空。
綠兒大鬧帝都史坎布雷時，修達和雷諾爾還因為自己的坐騎導致根本無法與高階神聖巨龍抗衡找了一些借口，這一次，修達已經認識到，麵對綠兒這樣的強勢龍族，甚至連普通的神聖巨龍都無法抗衡，這一戰，如果是羅拉特洛得前來，應該足以和綠兒打平，畢竟，羅拉特洛得是龍神派洛特的貼身近衛，戰力在龍族中絕對有實力殺入前20。
想清楚了這一點，修達當然不會傻得再單槍匹龍對抗了。
大青山眼看著耶莫達從手邊溜掉，追悔莫及，看到修達驅動紅色神龍向遠處飛去，剛一猶豫是否追擊，綠兒絲毫沒有顧及大青山的感情，擅自作了主張。翠綠色的巨翼上下翻飛，貼著山崖緊緊追了上去，大青山雖然不想這樣趕盡殺絕，但也知道此時不能再優柔寡斷更不能濫施好心，龍槍雪亮的槍尖筆直地指向了火係神龍的小腹。
艾米的臉色勃然劇變，聲音都嘶啞了：“大青山！快退！綠兒……快……”
但是，一切都晚了……
氣勢洶洶的大青山和綠兒一頭撞進了3位魔導師和20多位高級神職人員的攻擊範圍。
被臨時編入諾頓第三軍團的魔導師全部來自冰係祈願塔，而且，全部是在艾米父親幫助下才得以走出冰雪領域。祈願塔中無歲月，塔內所有的魔法師都在給艾米父親灌輸一個道理——在祈願塔裏很容易一呆就是上百年，他並不知道外麵已經過了多少年，更不知道自己的老父幼子是否還活在世上。因此，除了第一個走出祈願塔的雷葛，其他的魔導師們並不知道這個年輕人還會有後人留在世上。魔導師之間的互相溝通相對比較少，雷葛沒有意識到三位魔導師根本不知道艾米的來曆，所以，也根本沒有提到此事。否則，相信不會全部投入到古老帝國的陣營。
來自神聖教廷的高級神職人員中，有四位已經二次轉職的牧師，餘下的17位也都接近了二轉的臨界點。這樣多的神職人員聯手的力量已經可以比擬普通的天使。
在來的路上，魔導師和4位高階牧師已經反複商量過如何才能夠一舉消滅封龍儀式上所有的人，甚至模擬作了兩次小的配合，雖然談不上爐火純青但也絕不會手足無措。
綠兒哪裏知道這些呀，急速跟進中，突然感覺前麵各係的魔法精靈大盛，顯然有人在同時釋放多個不同的高級魔法，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在地麵上竟然站了兩排高級魔法師，有人手握一人多高的魔法杖，還有人手握短權杖，各色的魔法光源如同黑夜的明燈一樣發出幾乎刺眼的光芒。
蓄勢待發的魔法師和牧師幾乎同時高聲詠唱起來，蒼涼的聲音響徹山穀。
“天上的聖神呀，賜予我神聖的力量譴責這罪人吧。”
“聖靈啊～邪靈啊～～光與影啊～～結合你們無窮無盡的力量吧……”
“神之聖使……”
“千古冰川的寒流，席卷一切人間的罪惡……”
金色的光明係魔法雨點般衝天而起，流星一樣砸落撞擊在綠兒小腹上，緊接是乳白色的冰係魔法狂流，即使身為冰係神龍使也無法直接對抗如此巨大的魔法衝擊。
綠兒龐大的龍軀被魔法轟擊得不斷顫動著，翠綠色雙翼劇烈地震動希望逃離魔法攻擊範圍，但是……聯手極為純熟的牧師們最先釋放的竟然全部是大規模同時具有禁錮作用魔法，不僅綠兒無法掙脫魔法的攻擊，就連大青山連手指頭也無法晃動一下。
艾米、沙若以及眾多的矮人同時意識到神龍騎士的窘境。
剛才被大青山救出來的矮人騎士臉上還帶著紅白色的液體，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被無數敵人無恥地偷襲，咆哮著帶著自己身後其他數十個矮人戰士衝了上去，黑色飛旋武器再次出手了。
沙若一邊向前衝著，一邊大聲詠唱：“月神黛妮婭，兆顯你的力量吧。”潔白的光芒在大青山和綠兒身上浮動著，不斷地恢複著兩人的傷勢和精力。
冰之刃被艾米拔出，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冰之刃無疑是最好的武器，艾米連續幾個飛躍，已經落在離法諾斯軍團頭頂不遠的地方，落地後即大聲召喚著自己的極限魔法“冰之槍林”，白雪皚皚的大地上，不斷湧起純白色的冰槍，像巨浪一樣衝向了魔法師和牧師陣營。冰之上位精靈使所封印的力量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而艾米本人又是冰係一級魔法師，兩者融合的力量超乎了大多數魔法師的判定範圍。
魔法師和牧師都是一驚，隨著教廷倒向了緬陽帝國，除了極少數異神牧師外，這裏怎麽會遇到一個一轉之後的普通牧師呢？而這個白衣少年明顯是一個武士，但是在奔跑中竟然召喚出了大規模的魔法，而且，這樣的魔法威力甚至不亞於魔導師召喚同階魔法的威力。
至少一半以上的牧師放棄了攻擊，立刻轉換為召喚神聖魔法盾牌的詠唱。
法諾斯陣營的法師們沒有注意的是，一把黑色飛行武器貼著銀白色的魔法精靈光澤後襲擊而來，呼嘯聲剛剛壓過魔法精靈的嘈雜聲，飛行器銳利的一麵已經切入了一位二轉之後的智者的脖頸……
矮人騎士在矮人王國中的地位相當高，他們的武器是由山地矮人王國內最優秀的大匠師鍛造而成，在鑄煉的過程中毫不吝嗇地向裏麵融入大量特殊的晶體，銳利程度直可媲美老洛克這樣森林矮人王族手中的利器。而老洛克的霹靂血斧能夠無視吟風這樣的強者召喚出來的魔法防禦，並最終斬碎龍鱗。
智者的脖頸當然無法與龍鱗相媲美，智者臨時召喚出來神聖魔法盾也無法與吟風的暗黑魔法盾相比，飛行器流暢地從高級神職人員脖頸上一掠而過，滿腔的熱血把白發蒼蒼的頭顱衝起兩尺多高，血水雨點般噴灑在四周的法師身上。漆黑的飛行器沒有沾染一滴血痕繼續著它偷天之舉，智者旁邊的神官反應速度非常快，立刻察覺出身邊發生的事情，揮臂用法錘擋了一下，側身躲開，神官在牧師係中算是最強悍者而且已經可以身穿皮甲釋放咒語，受錫製法錘阻擋，飛行器略微停滯了一刻從胳膊和錫製法錘上切過，法錘和一段手臂幾乎是同時落地……受了力的飛行器隨即改變了方向，搖搖晃晃地向矮人騎士飛回。
“哪裏走！”一個暴躁的神官伸手去握飛行器的把柄。
飛行器受力後，立刻回旋，懸空旋轉了360°，神官發出了一聲慘叫，一隻手掌落地，五指在地上無奈地抓著……
矮人騎士躍起收回了武器，揚手再次擲出……
第三軍團長諾頓眼看著在飛行器和艾米聯手攻擊下，法師們大部分不得不從攻擊轉入防守，但是卻難以給予任何一點幫助。
天時不如地利。第三軍團天亮後把密林當做了臨時潛伏營地，這裏在公路直墜下方20米左右的地方，這樣的直墜落差本來是最好的遮擋，一般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裏。陰錯陽差中戰爭爆發了，20米的高度足以媲美最大型城市的城牆，普通士兵除非再次進入密林向下再走400米以上才可以重新回到公路，而在這垂直的落差下，隻能給法師陣營留出極少的攻擊範圍，弓弩手都無法有效射出弩箭。
“退入密林！”諾頓絕對不是那種一定要強撐到最後一刻的指揮官，立刻指示士兵向退後。一進入密林，弓箭手獲得了良好的射角，雖然有樹枝遮擋，但是已經有優秀弓箭手射出零星的長箭，落在矮人士兵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綠兒好不容易從十多個帶有禁錮的魔法範圍中逃脫出來，年輕巨龍特有的清亮龍吟在整個梅西斯雪山上空響徹天空，綠兒再次暴走了……以神龍使尊貴的地位，竟然被人類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差一點重創於連續不斷的低級魔法攻擊下。神龍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根本不再理會大青山的希望暫時脫離戰場的命令，神聖巨龍在雪山上空開始了嘹亮的詠唱。
“昔日沉默的龍族……白雪繚繞的冰靈……天地中哭泣的水靈……刹那飛舞的風靈……同吾等屬性的精靈們……吾以古老盟約召喚……共同創造冰雪的世界吧……”
在數萬矮人、人類麵前……
梅西斯雪峰東麓千年古道上空，突然出現了無數劇烈噴湧的魔法源泉，綠色的冰之魔法精靈、藍色的水之魔法精靈、青色的風之魔法精靈、白色的無名魔法精靈像海嘯一樣呼嘯著瞬間布滿了天空，接著，空氣中淡淡化出一隻隻龍形，龍形漸漸實質化，無數的翠綠色神龍出現在山穀上方……
紅色巨龍瞠目結舌地看著綠兒詠唱出了隻有神聖龍使才可以召喚的多係組合型禁咒，汗珠這種早已被火龍忘記的東西順著朱紅色的龍鱗滾滾而出，神龍發出了恐怖而嘶啞的聲音：“快……製止他！”
紅色神龍和黃金巨龍巨翼翻飛，像兩個大型閃電一樣急速衝向了正在暴走中的綠兒——在巨大雪花飛舞中，兩個人類龍騎士早已經被砸得失去了判斷能力。
可惜，一切都遲了……
天空中的雪花突然急速變大，在數息內從巴掌大小變成了似乎有人成桶成桶地往下倒，所有的精靈和化形而出的巨龍都在製造著冰雪，最後，在天空中竟然形成了雪崩，滾滾雪流順著無形的坡度洶湧地流向了密林……
諾頓和麾下的軍人眼看著天空突然失去了蹤跡，雪山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倒了下來，最外圍還沒有退入密林的士兵們被雪塊毫無聲息地砸倒在地上……雪流呼嘯著撲在密林上，接著從外側的山穀滾滾落下深澗。
就在這同一刻，紅色神龍和黃金巨龍從右側重重地撞上了綠兒，綠兒悶聲前爪奮力落在紅色巨龍的左翼上，兩米多長的一塊紅色龍鱗被嘭的撕了下來，紅色巨龍痛哭著嗥叫著直衝雲霄。
大青山和綠兒被重力撞得像流星一樣落入山穀一側的深澗，在綠兒閣下身上不斷發出綠色恢複光芒，緊接著，綠兒閣下突然在下降過程中消失了……
天空中，所有的精靈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根本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沙若眼看著大青山和綠兒急速落下山穀，連忙給自己加上了漂浮術，躍下了山崖。艾米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被大雪徹底覆蓋的諾頓陣營，無奈地搖搖頭，縱身跳入深澗……
克裏斯托鎮萬年之後再次成為了世界的焦點。
在極為偶然的機會下爆發的克裏斯托龍戰是一場沒有任何一方獲利的戰爭。
對於緬陽帝國而言，第二順位繼承人碧小姐的坐騎龍被化為永遠的冰雕，公主本人掉入深淵下落不明；第三順位繼承人修達閣下的神龍被重創，返回龍界最少需要修養一個月；諾頓閣下所率領第三軍團中最為精銳的人類部隊，死亡者高達50%，被凍傷者高達30%，而其中至少半數因嚴重凍傷失去了自己的肢體，永遠地退出了戰場。高級僧侶中，兩人在大雪中凍死，一人被矮人殺死，5人重傷不得不進入普通教廷頤養天年。還好，在三大冰係魔法師的幫助下其他人最終逃離了被大雪覆蓋的密林，否則……第三軍團團長閣下也難逃其難。
小傭兵團三大主官，大青山掉落懸崖生死未卜，綠兒被重創加上連續使用龍域，被迫返回了龍界。艾米閣下和沙若小姐緊接著跳入了萬丈深澗，生死未卜。事後得知此事的紅石大帝驚出兩身冷汗，第一身冷汗，沒有想到緬陽帝國竟然有這麽大手筆的千裏襲擊，還好，被最為看中的兩個少年聯手破壞；第二身冷汗，從那一天起，艾米和大青山竟然數十天沒有任何一絲消息。而其後，從矮人王國得到的消息，他們派人去探索古澗，深不見底，而且下方山風凜冽，已經有數位矮人戰士在探索中被凍死，探索工作不得不停止下來。
山地矮人王國受創最重，矮人王全族被毒死，王國內最為精銳的150多位矮人騎士在龍息中死去，矮人騎士首領被雪崩覆蓋，估計九死一生。900多位矮人戰士同時殉難於龍息中。由於矮人王絕後，三大順位繼承人同時被毒死，山地矮人一族不得不重新選出新的國王。眾矮人長老決定以長老團投票選出新的矮人國王，為了保證選舉的公平性，特邀請森林矮人王國、艾米帝國、德魯伊王國等友好勢力前來監督。特使送到森林矮人國王手中的邀請信，最後被轉送到森林矮人國王嫡係孫亦是森林矮人王國第三順位繼承人時任艾米帝國臨時帝都漢堡城城守霍恩斯手中。
如果說在克裏斯托龍戰中唯一的獲勝者，是兩位年輕的吟遊詩人。他們懷揣著少年王者艾米閣下親口喝了一口的絕世美酒，以及被綠兒扔在了雪地上的兩米多長的神聖巨龍龍鱗，徒步跋涉300多裏來到最近的樹屋酒吧，麵對無數聞訊趕來的同行，開始他們的榮譽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