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封龍傳說

-  第七章-

  封龍傳說

  身體最弱的十幾位貴族分配到了坐騎，逃亡隊伍行進速度明顯加快。


  入夜時分，帝國君臣來到了第一個十字路口。大青山認識這裏，在20多前的漢堡城襲擊戰中就從這裏路過。從路口向西，則直通帝國西海岸，向北通帝國北部第四重鎮清朗城，是一個擁有人口30萬的大城，向東通往帝都，向南直通大陸公路。


  此處，根據羅輝將軍的建議，隊伍分成了三隊，年老體弱的貴族，從這裏一直向北抵達清朗城先穩姓埋名安頓下來，之後，利用各種渠道返回自己的封地，為帝國複興大業效力。諸帝國使節，由軍部軍械省官員陪同，抵達範子爵閣下的軍營，由他安排海船，沿大陸北部海岸線返回各自帝國，帝國諸現役軍人和官員陪同大帝前往漢堡城，把漢堡城設為帝國陪都，領導帝國抗擊法諾斯敵人。


  羅輝將軍還存有一線私心，300多人的隊伍，期間又多是年老體衰的貴族，才走了一天的路……不要說走路了，那些有幸分配到坐騎的貴族們一個個都抱怨屁股被磨得出血。這樣下去，一旦敵人發現了中伏擊後被擊殺的遊騎騎士，瞬間即可以判斷出帝國君臣們的大概方向，如果一次投入兩個大隊的兵力，這張大網的密度肯定會對逃亡者造成致命的威脅。此時分三路逃亡，必然會分散追兵，並最終讓更多的人逃脫。


  在帝國軍部眾將領心中多數也有類似建議，而帝國諸貴族也極為讚同，幾個從帝國創立起就存在的大貴族家主一路上數次向紅石大帝血淚跪勸：請紅石大帝率領幻獸騎士親隨先行趕赴漢堡城——紅石大帝本身也是幻獸騎士，可惜，紅石陛下根本不理會這樣的建議。王者淡淡地說了一句：“帝國的存在，是因為諸多貴族世家從帝國創立起不棄不離，為帝王者，豈能為了逃命而甩下貴族。此事不用再談。”


  紅石大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考慮良久，突然，大帝右手拍左胸向帝國諸貴族深施弟子之禮：“丟失帝都，紅石，愧對帝國王族列祖列宗，現在又要與諸位貴裔分離，懇請諸位給予原諒。萬一，被敵人圍困，請大家立刻選擇投降。等帝國恢複之日，王室必然恢複諸位門第。”


  衰老貴族昏花的老眼中，露出層層淚波，200多位帝國貴族低低哭泣著向北行進。


  諸帝國使節向紅石大帝一一道別，多數人召喚出自己的幻獸，快速離去。


  寒風中，紅石背著手一直站立在小山丘上，直到兩批人都消失在密林深處，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啟程。”


  精簡後的隊伍僅83人，其中，30多位軍官和少數大臣都有自己的幻獸，行進速度驟然加快。雖然池傲天一直昏迷不醒，大青山和4個小傭兵團戰士用白蠟木為池傲天做了一副單人雪橇，5個少年輪流拉著雪橇前進。小傭兵團整體實力又一次展現在帝國眾多軍人、大臣眼前，5個少年在雪地上行進的速度極快，甚至拉上雪橇也比一般軍人行進的速度快。


  入夜，軍部負責人安排幻獸騎士們4人為一班，在營地500米的範圍巡視。


  大青山和兩個大劍士營的傭兵少年手持大劍，迅速伐倒了20多棵巨木，所有的巨木都倒向一座山崖，巨木和山崖之間的縫隙構成了一個高3米的營地。傭兵們把雪拍在了枝葉間的縫隙裏，不到半個時辰，一座簡易的巨型帳篷已經搭好了。


  篝火燃起後，紅石突然把大青山叫到篝火邊：“大青山，你覺得池寒楓將軍會不會出事？”


  少年默默地不說話，黑色的眸子中跳躍著的不僅是熊熊的篝火……還有一絲拚命壓製的淚花。


  “唉……”紅石長歎一聲：“對了，大青山，聽說艾米來信了，小哥和我提了一次，我再問下去，他又不說，你現在告訴我吧，我想，隻要他還來信，就肯定不會是太壞的事情，不過，估計也不會多好，否則怎麽會把精靈女王陛下扔在帝都一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此事，我還很奇怪，你說艾米他什麽意思？一個人辛辛苦苦地跑到妖精森林去找人家，現在小女孩回來了，還帶了這麽多長老來幫忙。他卻跑了，他是什麽意思呢？”


  哦，紅石大帝此事還誤會了。想到艾米的事情，大青山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與艾米都是對女孩敬而遠之的人，沒有想到的是，艾米竟然這麽有女孩緣，先是林雨裳然後就是森林精靈女王陛下。


  “陛下，艾米前去找的精靈小女孩，並不是精靈公主，而是一個叫‘瑩’的普通精靈。瑩小姐因為父親的原因離開了艾米，艾米去找到了瑩小姐，但是，她卻以死相迫不肯回來，艾米沒有辦法……所以……他來信中說他要回到冰封大陸。”


  “哦……”紅石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等我小哥回來後，你們一起去冰封大陸把艾米請出來吧。帝國現在這麽亂，所謂，亂世出英雄，你們都是少年英雄，我不希望你們被埋沒，我想，艾米肯定也懂，什麽是大節什麽是小義。”


  停頓了一刻，紅石接著說：“現在帝國陷入戰亂，我想去舉行封龍儀式，你和池傲天已經有自己的坐騎龍了，我相信艾米肯定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一隻巨龍的青睞，並最終成為龍騎士。”


  封龍？大青山一愣，周圍帝國諸大臣眼睛紛紛一亮。


  吏部執行次長明楊子爵在眾多的一、二級大臣中最為年少，年僅33，相對於其他大臣也比較健談，看到大青山不理解，小聲給他解釋了一番。


  巨龍一族，多數生活在創世神界，其根本原因可能是如果它們在龍界生活，很難找到它們所喜歡的閃亮的金銀鑽石珠寶——即使有也肯定會被更高階的神聖巨龍先行得到。這些生活在創世神界的巨龍，最喜歡在高山或者小海島上搭建巢穴，在人類活動範圍內，最近500年來已知的有名字的巨龍就多達5000多條，而且，還不算在大洋深處海島居住的巨龍。估計，至少有2萬以上的巨龍。


  有一些巨龍，因為某些機緣或者原因，與人類王國的關係友善，各帝國往往劃出數平方公裏的山區作為龍族的棲息地，如果巨龍沒有危害人間，帝國不容許任何人類去打擾巨龍的生活。為了讓巨龍生活的更好，帝國甚至專門成立了為巨龍服務的職能部門，定期在山區放養犛牛、山羊、烈馬等巨龍喜歡吃的動物，在祭祀龍台上放大量的金銀幣等等。這樣的區域也被統稱為“龍苑”。


  當然，諸帝國下如此大的血本，並非沒有回報，凡是棲息在帝國龍苑的龍族不能襲擊帝國村落城鎮，各帝國每10年，會派出1～2位戰功卓著的勇士到北海外親手斬殺一種叫赤蛟的魚類，這種魚類生活在海底，體長10米以上，身上披有紅色重魚鱗甲，沒有足夠戰力者，不用奢談斬殺赤蛟。赤蛟肉味異常鮮美，龍族極為喜愛這種魚肉，隻是由於龍族無法深入海底，因此很少能吃到。勇士把赤蛟肉帶到海邊的祭龍台上，等待巨龍前來食用，沒有沉睡的巨龍都會在天空盤旋，在對赤蛟肉大流口水的同時，也是仔細觀察下麵的年輕人——能夠斬殺赤蛟足以說明祭龍台上的年輕人擁有人類中少有的勇猛。如果巨龍能夠青睞勇者，則會落在祭龍台大肆品嚐赤蛟肉，並正式與勇者達成龍騎士契約，成為龍騎士。當然，巨龍對於人類是極為挑剔的，至少有50%以上的勇者是失望而回。這樣的機會，對於任何一個人而言，一生隻有一次。


  封龍，是人類帝國與龍族間達成的另外一個神聖的協議，協議規定，如果人類帝國被攻陷50%以上的領土或者帝國都城被攻克，則帝國帝王可以召集百位勇者，在祭龍台上承受龍族的三項考驗，能通過考驗者即成為新的龍騎士。封龍契約是有時間限製的，被封龍族，最多隻為帝國效力20年，此後，不論情況如何，均會返回龍苑。


  巨龍對於自己喜歡的龍騎士也有深深的眷戀，因此，上一代龍騎士故去100年內，巨龍不接受任何新的龍騎士也不會參加封龍儀式。


  艾米帝國的龍苑位於梅西斯峰主山脈，方圓60萬平方公裏。


  難怪紅石大帝對於諸位臣下提出的避難漢堡城沒有任何疑義，未思進，先思退。原來陛下早有自己的打算。


  明楊子爵閣下的聲音並不小，樹木帳篷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尤其是10多個少年幻獸騎士，一個個屏住呼吸伸長耳朵仔細聽著，對於這些少年尤其是一些出身寒門的貧家子弟，能夠成為幻獸騎士已經是夢想的極限，現在，想不到又有可能成為巨龍騎士，少年們的眼中跳動著炙熱的光芒。


  大青山不好明著掃帝王的興致，心裏卻明白得很，5年前，艾米毫無任何猶豫地放棄了成為幻獸騎士的機會，現在，會看得上一隻巨龍嗎？表麵看上去，艾米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其實，骨子裏卻傲得很，先是大青山的神聖巨龍使，接著是池傲天的死神坐騎要離骨龍，以艾米的性格，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巨龍怕隻有龍神派洛特了吧。不過，也不好說，剛才帝王那一句“大節小義”估計也是一語雙關，說不定，艾米真的再出山後也能勉強簽約一條普通的巨龍。


  君臣一眾隨便閑聊了一會兒，紅石大帝不動聲色地左右著話題，不斷給臣下鼓舞著士氣，之後，眾人圍著篝火沉沉睡去。


  ……


  在普通的山區，篝火在深夜，可以傳出去至少3000米以外。


  在紅石大帝君臣休息帳篷的300米外，黑壓壓地擠滿了騎士，黑盔、黑甲、黑披風、黑色高頭駿馬，至少有500騎以上。如果是敵人，在這樣漆黑的夜裏，500騎士足以擊潰100位沒有準備的幻獸騎士。


  在騎士們的前麵，兩具帝國服飾的騎士屍體橫臥當場。最前麵黑騎士默默地拉下了黑色護麵，把超長的騎士槍夾在右腋下，左手用力一揮，500多位騎士500多支超長騎士槍仰指長天，黑色駿馬突然發動，像四排弧形閃電一般向樹木帳篷急速衝鋒。


  可惜，這場戰爭沒有觀眾，否則，即使是池大同公爵這樣的用兵專家也要為眼前這批騎士所表現出來的聯合衝鋒技法所讚歎——這樣四合一的衝鋒，即使麵對三倍以上的敵人也可以輕鬆擊穿敵陣。


  當然，像池大同公爵這樣的用兵專家不會認不出這些坐騎的來曆——專門用於雪地戰的墨黑駒。這是一種很少見的品種，馬腳踝上長滿了黑色的鬃毛，可以讓戰馬極為靈活地縱橫馳騁在雪地上。


  就在戰馬即將衝入帳篷的前20息時，隨著一聲短促的口哨，500把超長騎士槍同時放下，黑色的槍尖在紅月下散發著懾人的寒光，提高到最大衝速後，馬蹄聲也驟然爆起。


  嘭！嘭！嘭……


  第一排騎士極為整齊地把長槍從諸多角度刺入帳篷，扯動戰馬從兩側奔馳而過，一邊從馬背上扯出彎刀，一邊形成新的包圍圈，接著，第二排墨黑駒騎士同樣把長槍貫入木帳篷，在更遠處形成了第二道防線。


  後兩排騎士團團圍住帳篷，300多把長槍指向了木帳篷兩側的出口。


  讓墨黑駒騎士們感到不安的是，整個帳篷裏沒有任何慘叫聲發出。


  兩個騎士從馬上躍然而下，用長槍挑開綁在木牆上的帳篷帆布，探頭向帳篷裏看了一眼。騎士身軀突然一陣，一動不動了。


  眾多騎士不安地互相看著，有人調轉槍去捅自己的同伴，但是，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十多個騎士同時把長槍搭在帳篷帆布下，用力向上挑去。


  所有人吸了一口冷氣。


  整個帳篷裏除了幾團熊熊燃燒的篝火，一個人都沒有，而兩個袍澤每人胸口上嵌著一把雪亮的長劍被結結實實地釘在了木牆上。


  也就在這一刻，無數的火焰突然從四麵八方落下——被襲擊者的反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