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情愛情

-  第七十二章-

  人情愛情

  三位長老腦子裏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想出這樣那樣的解決辦法，但是絕對沒有想到艾米會說出這樣一個理由，驚訝之下，三人久久沒有說話。


  “三位長老，我……此次來妖精森林，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回我的戀人。”既然說了，索性不如說得更透徹一些：“我未婚妻也是一位精靈女孩，我們非常相愛，但是，她的父親不知道為何與夜精靈走得非常近，甚至能夠像夜精靈一樣使用隱身術，更糟糕的是，她父親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甚至以種種理由威脅。她沒有辦法，隻好先回到妖精森林再想辦法，我就是來找她。”


  “所以閣下當時提到的請女王陛下同意求婚的也是這個女孩了？”青月站起來冷冷地說。


  “是。我以為，如果女王陛下可以同意，那麽應該可以勸服她的父親。”


  “但是，你知不知道，精靈族隻有父母才可以左右兒女的婚事，你這樣求婚讓所有人都誤會了！”唯一的女性站起來臉上露出焦慮的深思，在地上踱來踱去。


  艾米無語……


  “唉……艾米閣下，你可知道，你這一句話，讓女王陛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唉……”首席大長老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讓一個王國可能走上不歸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


  “我……我以為，精靈女王曾經看到我護送我朋友來到精靈界，應該理解我的心……”不可否認，這樣的結局確實是因為當時所說不清楚，艾米無力地低聲辯解。


  “艾米閣下，你這是狡辯了……此事我了解，當時你是一個傭兵的身份保護雇主進入精靈界，而且，女王陛下受傷太重，很多事情考慮不……”大長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艾米閣下，我今年1100多歲了，我想求您一件事情……”精靈大長老驟然間像蒼老了一百歲的樣子：“靈寶兒，10歲的時候，父親就死去了，現在還沒有成年，女王陛下又……”說話間，長老眼中竟然流出了淚水。都月長老竟然發出了低低的哽咽聲。再次長歎一聲，大長老恍惚中繼續說：“女王陛下把她的終身托付給你，真的還想請你……能否考慮一下？”


  “而且，艾米先生，你不能否認，由於你沒有說清楚，女王陛下才決定啟用萬年禁咒，在這種情況下，你也需要給十萬精靈族人一個交待。”青月大法師憤然站起。


  “還有……艾米閣下，”再次冷靜下來的都月長老也加入了遊說的隊伍：“這次，至少一半以上的村落被封印，您……所找的女孩說不定也被封印了，你能等她一萬年嗎？”


  啊？艾米剛才被攪得亂成一團，完全忘記了這回事，猛地抬頭，不……不會是真的。


  “您所找的那個女孩子，您知道她是哪個村子的嗎？”都月大法師問。


  “我曾經聽她講過兩次，她所在村子屬於高州部落，村子名稱叫岑山村。”


  三位長老對視了一下，臉上都露出了苦澀的笑，都月長老無奈地說：“唉……我不能騙你，您提到的這個村子在封印區外麵，是森林南部的一個村落。”


  “真的？”


  三個長老看到艾米臉上明顯露出喜悅，臉色更難看了。


  “艾米閣下，我們再退一步……”大長老說話的時候眼睛都閉上了，“艾米閣下，本來，女王的丈夫是不能再娶其他女性的，精靈王國從建立到現在從無此先例，但是……您特殊，既然，您是第一個人類親王，我負責去勸說所有精靈長老，允許您按照人類的風俗，再多娶一位妻子，並賜予她公主的稱號。”


  對於精靈一族而言，艾米是否同意婚事，不僅僅是女王、公主兩位殿下的麵子問題，還牽扯到精靈一族與夜精靈世代血仇，精靈一族能否延續血脈的問題。如果不是這些問題反複攪在一起，三位長老加在一起的年齡接近了2000歲，經曆太多的風雨，不會這樣倒貼著未來的女王還一退再退地讓步。


  “這……這樣不好吧……”艾米清楚，精靈一族這樣的底牌都打出來，任何拒絕的話語無異於翻臉。但，從艾米本身而言，與瑩的感情太深，根本無法容得兩個人之間有任何隔閡，對於靈寶兒又確實是一種小妹妹的感情。而且，從家庭環境來說，艾米出生後母親即去世，此後多年，身為帝國高級軍官的父親並未再娶妻，甚至身邊並未出現過任何風流韻事，隆等諸多父親部下對於這一點一直有口皆碑，在這樣的榜樣下，艾米根本沒有考慮過生活中出現兩個妻子的情況。否則，同樣情況之前也發生過，艾米怎麽會拒絕林伯爵這樣軍部高級軍官的麵子，單以魅力而言，林雨裳雖然不一定如靈寶兒漂亮，但是絕對沒有明顯差距。


  “嘭！”青月大法師一掌重重擊在石桌上，食指顫抖地指著艾米，“你……你……你欺人太甚……公主以相貌而言在精靈一族中首屈一指，以為人而言，善良無比。你……還這樣挑三揀四……我算是瞎了眼……早知道如此，你當初就不要進去救人了！”青月大法師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不是……我的本意……”


  非君之錯，卻因君起。


  艾米也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艾米閣下，我有一個想法……您看是否可以同意？”都月長老緩緩地說。


  女性對於感情的把握往往更強於男性，都月在所有的長老中屬於比較年輕的，剛剛過了300歲生日，對於少女的想法感覺準確一些：“艾米閣下，可能您不清楚，精靈一族對於人世間的感情往往不是太深，畢竟人類的生命與精靈相比太短了。對於精靈和同樣長壽的矮人族而言，如果想結交一個人類，有一句俗語是這樣說的‘把一個人類變成好友需要三代的交情’，因此我懷疑您的精靈朋友離開您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


  女性長老一邊說一邊留心著艾米的臉色，隻是，以艾米這樣的人，怎會把喜怒表現在臉上？


  “這樣是否可以？既然我們都在妖精森林，不如我們陪您一起去一下您朋友的村落，一起拜訪。如果……或許還有轉機吧。”年輕精靈長老吃掉的話很簡單，如果艾米的戀人已經決定放棄呢？如果精靈女孩願意為精靈一族勸說艾米同意兩門婚事呢？甚至，如果這個女孩願意犧牲自己，完全放棄艾米呢？艾米，是未來女王陛下的丈夫，親王、攝政王，對於諸位長老而言，勸說起來相當費勁。而對於精靈一族女孩，精靈長老享有極高的權威，變通的地方相當多。


  艾米沉思一刻：“三位長老願意和我一起去，很好。但是，我絕對不希望諸位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勸說我朋友放棄我。而且，我真的想讓諸位知道，你們成功的可能性極為小。”


  四人站起來向外走去，推開門的一瞬，首席大長老還重重地加了一句：“閣下，一定要多多考慮，此是亂世，如果閣下真的能夠成為精靈王國攝政王，那麽，意味著閣下在爭霸天下中手中多了2萬以上的精靈神箭手，以及數萬大魔法師和近百位魔導師。”


  艾米褐色的眼睛緊盯了一眼首席長老：“閣下，我從未對天下和權勢感興趣。”


  三位精靈默然。


  對於魔導師這個級別，從精靈界通往妖精森林的孔洞無處不在，兩位男性長老分別握住艾米的雙手，綠色的波光閃過，四人已經從精靈界來到了茂密的妖精森林。不遠處，在密林中隱約可以看到幾個小房頂。


  位於妖精森林深處的村落格局、房屋樣式與艾米此前見過的精靈房屋有很大區別。這裏讓艾米大開眼界，相當多的房屋都完全坐落在大樹上，在大樹下麵或者有簡單的半永久性魔法彈送陣或者是一個簡單的小手梯，房子基座離地5～10米，從房屋離地距離明顯可以看出房屋主人在村子裏的地位或者擁有財富的多少。離地麵距離越低的房屋質量越差基本可以說是一個茅草棚，與之相反，在大部分古老的樹幹頂上有著為數眾多的尖頂房屋，這些屋子的材料多數都是整塊的木板甚至是有人類社會產出的石製板材。


  “您朋友的名字是？”都月長老問。


  “精靈名字我不知道，她告訴我是瑩。”


  “哦？您知道她家裏男性的名字嗎？”精靈社會中，女性名字比較隨意，而男性名字都是按照一個固定的循環排列，比較容易找到。


  艾米的眉頭微微一皺：“她的父親叫……叫……青新。”


  哦？三個長老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青月大法師甚至喊了出來：“你怎麽會和他家裏人打交道？”大法師說話過程中，極為強調他字，顯然，語調並非是尊重。


  “怎麽了？”艾米隱約知道了驚訝的原因，隻是艾米習慣利用提問了解更多的事情。


  “這次精靈森林出問題，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出了內奸。害你們去破壞黃金樹禁咒的村長是一個，除了他之外，我們還根據大家平時的表現列了100多個，青新……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也是一個。否則……他兒子怎麽會射女王陛下還有……如果不是他兒子，公主怎麽會落入敵人之手？如果不是公主出了問題，嘿嘿……你也就不用提出要女王幫忙提婚的事情，後麵一切錯誤都不會發生，所以……青新這個人……如果讓我們再抓到，等待他的唯一出路就是被傳送到上精靈界洗去記憶還原為一個魔法精靈。”首席長老說話的語氣相當嚴肅。


  “啊？對了，我記起來了。那瑩的兩個弟弟呢？瑩當時也在精靈界，她去哪裏了？”艾米立刻著急起來，如果精靈界有連坐的問責製，就非常麻煩。


  “我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大長老語氣有些冰冷，“那兩個射傷女王的精靈由於都未成年，這次過錯不應該由他們承擔，最小的那個男孩被直接釋放了——唔，當時就是他姐姐也就應該是你朋友接走的。他姐姐剛從外麵回到森林裏，由於最近是非多，所以從外麵回到森林的精靈都會被招入精靈界問訊，這裏麵沒有她什麽事情。她大弟弟問題比較大，但是，最後夜精靈並沒有帶他進入祈願塔，由此看，多少也有被欺騙的可能。現在被扣在地牢裏，如果不出意外，將罰勞役並思過。”


  “那，瑩回家了嗎？”


  “應該吧，我也不清楚。”


  一隊輪值的精靈弓箭手發現了長老們，立刻跑了過來。


  “你們知道青新家在哪裏嗎？”為了避嫌，精靈長老用人類語言問話。


  精靈弓箭手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隊長立刻派一個熟悉路的精靈陪同長老們一起過去。


  “這位精靈大哥，您知道青新的女兒瑩回家了嗎？”艾米有些著急了。


  “哦，你說她呀。我今天早上還看到了。”


  拐過一個小彎，看到前麵地下蹲著一個小男孩正在玩，艾米眼尖，這不是瑩最小的弟弟麽？立刻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弟，你姐姐在家嗎？”


  小男孩抬起頭看了艾米一眼，接著又低下頭接著玩。青月大法師好心地解釋：“艾米閣下，兒童期的精靈不一定會人類語言。”接著用精靈語和小男孩說：“小弟弟，你帶我去你們家好不好。”（以下均為精靈語，翻譯）


  “我爸爸不在家。”


  “那你家誰在？”


  “我婆婆爺爺在家。”


  “帶我去找他們。”旁邊的弓箭手在一邊解釋，“這三位是族裏的長老，你快帶他們去。”同時，都月法師同步給艾米翻譯。


  小男孩不是很高興地帶著路，其實不是很遠，稍微拐過一個彎就到了。艾米立刻知道了青新為何如此在乎錢了，瑩的家坐落在地上，外麵是茅草和著泥土的圍牆，進入院子後，兩側都是極為古老的房屋，顯得破爛無比，在屋子裏甚至看不到一件新的家具。瑩的奶奶在家裏，沒有想到，她說瑩根本沒有回來過。


  瑩奶奶的歲數相當大了，看上去，應該有1300歲以上了，幾位長老都不好怎樣責問，艾米更不好說老人在撒謊。


  “你幫我和老奶奶說說，我是瑩的男朋友，來找她，既然瑩不在，我想看看瑩小時候生長的地方。”


  老人看著艾米的眼睛，同意了。


  瑩的小屋在院子的右手側，麵積非常小，窗戶上沒有貼窗紙而是用破舊的家具遮擋了一下，因此屋子裏相當黑。一張土床，床上鋪著用了很久的涼席，在床頭貼著瑩以前畫的圖畫，看樣子，應該是50年以前的事情了。艾米的心被一絲苦澀撥動了，真的沒有想到，瑩小時候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自己真的應該對女孩好一些再好一些。


  青月大法師低頭在艾米耳邊說了一聲：“艾米閣下，我們走吧，您朋友估計是躲出去了，不過……隻要在精靈森林中，我們就可以幫你找到她。”


  “好吧。”


  艾米從結界袋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瑩的奶奶：“奶奶，您看到瑩後，請把這封信給她。”


  最後一次看了瑩家的院子，兩位長老握著艾米的手再次回到了精靈界的樹屋中，一道道命令被迅速傳了下去，大樹、小草、藤蔓……妖精森林中每一個生物都忙碌了起來，向長老們匯報最近一個時辰內是否看到過一個剛成年的精靈女孩。


  各種消息急速地反饋回來，長老們還專門問了封印區附近是否看到過這樣一個女孩。


  瑩的行蹤找到了，但是，不在封印區，而是在村落外麵的精靈洞，似乎女孩利用精靈洞的傳送陣，傳進來精靈界。


  嗯？難怪撲了一個空，原來找人者和要找的對象互換了一下位置。艾米臉上立刻露出一絲喜色：“瑩是不是剛聽到自己從祈願塔中出來，專門趕到精靈界來找自己？”


  精靈的誕生是一個很有趣的循環。


  精靈進入暮年後，將能聽到來自心底的召喚——死去的森林精靈或者草原精靈將失去所有記憶被召喚回上精靈界成為一個普通元素精靈，如果去世的精靈曾經有很強的精神波，那麽進入上精靈界後還可以看出他上一世的容貌。


  同樣，在上精靈界中，無數的沒有知覺靈智的元素精靈不斷獲得精靈泉傳來的力量，大概幾十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終於重新有了感知成為中階元素精靈，立刻就會被傳送到精靈界。中階精靈在精靈界得到加強後，即會在創世神界誕生，成為森林精靈和草原精靈或者是海洋精靈。


  如此循環。


  ——《精靈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