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寒冰十字
- 第六十二章-
寒冰十字
緊隨在惡魔王身後平穩翱翔的吟風巨翼突然狠狠地抽動空氣，粗壯的尾巴在空中拚命地掃過，擁有風係巨龍血脈的小山一樣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像箭一樣射向藍天。風係巨龍龐大的身軀在天空中展現出根本不可能有的敏捷——另外一道淡淡的光芒貼著吟風的翅尖射向遠方，迅即消失在雲層中。
易海蘭被巨龍的身軀擋住了下方的視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兩隻手下意識地抓緊吟風背上的龍鞍，剛剛坐穩。在第三聲弓弦響聲傳來的一瞬間後，又一道白色光芒射出——吟風巨大的身軀再次急速在空中旋飛，氣浪擊打在四周，漫天的彤雲被撕裂，精靈水境湖畔的森林被刮得搖搖欲倒。
湖畔邊，所有人類和精靈都看到，吟風巨大的身形在空中輕微頓了一頓，右翼尖突然出現了白色的結晶，結晶的麵積以超過人們想象的速度在迅速擴大——吟風隱隱發出低低的呻吟，一邊急速降落身體一邊彎曲頭顱連續向半麵已經結晶的翅膀釋放著各種紅色的魔法。
從惡魔王剛才被弩箭射中，易海蘭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吟風降落到兩人多高的時候，從吟風背上一躍而下，落在艾米身邊。吟風發出了痛苦一聲長吟，一跌一撞地低空掠著茫茫森林疾速遠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水無痕手中一把藍色的弩上，而在他背後，黃金樹已經伸手可及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周圍夥伴嘴裏發出吸氣聲。能夠貫穿惡魔王雄健的軀體，這是什麽樣的弩？如果是人類或者精靈這樣相對單薄的身體，估計一箭可以貫穿三四個人吧，即使是身穿重甲的重騎士在如此強勁的貫射下也會被射穿並拋出去。
顯然，這把弩分量很重，以水無痕這樣強壯的體格還需要兩隻手同時握住——射出兩支弩箭後，水無痕手中出現了一根晶瑩剔透的小棒，支在弩中部位置上。
看著眾多精靈和人類眼睛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濃鬱的恐懼，水無痕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緩緩地和眾人說：“這是我殺死莫多拉後的戰利品，它好像有一個很有名的名字：寒冰十字弩。”
事實上，即使水無痕不說，一些暮年精靈長老已經從弩的樣式上準確猜出了名字。
艾米嘴裏沒有說什麽，但是心底也是一陣發寒：寒冰十字弩的名頭太大了，少年下意識想看看易海蘭的臉色是什麽樣，這個來曆古怪的老爺爺級少年對於這樣的名器也應該不陌生。
寒冰十字弩，據傳聞是上古時代由日神親手打造的。
據說，上古時代，日神曾經和土係上位精靈使、火係上位精靈使發生了異常劇烈的衝突，三位神祗甚至動了手，最後，日神手中的問天槊砸斷了火係上位精靈使的一隻翅膀，而土係精靈使乘機射了日神一箭——洞穿了日神左肩膀。在創世神的強烈幹預下，三位神祗都被封閉在各自的領域中思過整整一萬年。
可惜，三位神祗都沒有按照創世神的話去做。在這一萬年中，日神為了對付土係和火係精靈使神出鬼沒的長箭，發明了弩箭並親手打造了一把勁弩，在開禁後，日神請與自己關係很好的冰係上位精靈使和當時的冰係巨龍使為這把弩加持了永久性的魔法，這把弩的名字同時也誕生了——寒冰十字弩。
與後世仿製的弩箭不同的是，這把弩一共有五根弓弦，五根弦分別來自五種不同的動物，從弩箭向下第一根弦是用深海海蛇皮百煉而成——這種海蛇生活在海平麵下數萬米處，那裏冰冷無比，海水的壓力把一切物種都壓得扁平，這種環境下海蛇的韌性極強，即使是兩隻神聖巨龍也不能把這種深海海蛇拉斷！第二根弦用的是地底熔岩蟲搓成——這是已知世界中彈性最好的動物，它們喜熱，離開熔岩就無法生存，但是如果落入熔岩中就立刻會被燒死，因此它們總小心翼翼地生活在熔岩與地殼的接口處，一旦熔岩湧動，或者縮成極小的一團躲避在非常小的孔穴中或者立刻伸長軀體借助石塊逃離——一隻看似隻有十厘米長的熔岩蟲可以瞬間變得有十米以上，這樣的彈性是普通動物筋絡根本無法實現的。
第一、第二根弓弦共同組成了第一弩列，這兩根弦用來發射一根箭。
第三根弦是主力弦，這根弦是日神赴惡魔島殺死一隻暗黑巨龍後把龍後背脊椎兩側的筋抽下來編製而成，本來是準備送給父神用來穿絲甲的現在卻用到了這裏，這根弦最大的特點就是張力大，沒有龍的力量根本無法拉動一絲半毫；第四根弦是用很久以前父神在精靈界打死的一隻不知道名字的怪獸皮搓成的，這隻怪獸生命中充滿著精靈元素，而且本身又極有韌性，放在第四的位置上也可以起到魔法放大的效果；第五根弦嚴格意義上講不是筋皮而是一根肋骨，這根肋骨來曆不明，柔韌性極好——好到能夠作弓弦。第四、第五根弓弦用來射出第二根箭。
弩身是用黃金樹幹作為芯，外側包上地底萬年寒冰，黃金樹幹的強度在已知世界是首屈一指的，而地底寒冰是為了突出弓的屬性，這種寒冰是水母凍成的，但是曆經萬年後已經從水母變成了冰母，把一粒拇指大的冰母投入大海中，數公裏的海麵將在頃刻間結成冰山。在萬年寒冰外層再用暖玉包了一層——否則，沒有任何人可以用這把弩箭。
弩寬1.1米，長0.92米，通體是暖玉的藍色，握手部位用金剛石反複摩擦出細槽用以吸汗。
這樣作的弓，是沒有任何人可以用的，即使是創世神也沒有把握一舉拉開五根弦的勁弓，人類所用的弓箭都是以力來計算的，一般50個力的弓箭就算強弓了（1個力大約折合3公斤），這五根弦的弓至少有上萬個力吧。
日神把一顆拳頭大小的鑽石一分為三，兩個球型麵的，作成了齒輪，一根長麵的作成了杠杆，利用這根杠杆撥動小齒輪帶動大齒輪上弦，弩箭誕生了。
寒冰十字弩問世後，被父神獲知，看著眼前精巧得堪稱藝術品的寒冰十字弩，創世神無奈地搖搖頭，悠然說了一句讓所有神祗臉紅的話：“萬物之長的神靈在創造殺人利器方麵確實比下屆種族強太多了。”日神最後也不好再提以往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這把帶著滿身傳奇色彩的弩箭竟然出現在人間。
根據相當翔實的史料記載，寒冰十字弩在過去數十萬年中至少曾經有以下輝煌的戰績：
1.射殺巨龍19隻——如果某隻巨龍實在不像話，而且頻頻殺死前去討伐的英雄，總有傳說中的英雄呼嘯而出，手持通吃一切巨龍的寒冰十字弩輕輕扣下扳機，無論什麽樣的巨龍都不可能抵擋肉眼看不見的利箭。
2.射穿城牆27次——曆史上有相當多的寬厚城牆毀在寒冰十字弩下，裝上了特製的兒臂粗的狼牙箭，巨大的貫穿力可以把城牆射出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窟窿。
至於有幸敗在寒冰十字弩下的將軍、國王、英雄……太多了，已經達到了三位數字，讓大部分人類汗顏的是，相當多的不幸者後人往往以前輩死在寒冰十字弩下為榮——盡管自己的先輩可能被寒冰十字弩射得渾身化為冰屑。需要對手想法設法地用寒冰十字弩才可以解決的人類之能力已經相當說明問題了。
當這些話題僅是茶餘飯後的談資時，寒冰十字弩的攻擊力還不顯得可怕，現在……寒光四射的弩箭讓場上所有人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想不到，惡名昭彰的神聖巨龍莫多拉竟然曾經殺死手持寒冰十字弩的人類，更想不到的是，如此強悍的巨龍還倒在創世神親手鍛造的長劍下——現在，寒冰十字弩和血魔長劍竟然被一個人所持有。
水無痕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相當熟悉對手們難看的臉色——寒冰十字弩對大規模的軍隊攻擊幾乎不具備任何威脅力，在充滿死亡氣息的戰場上沒有任何一個普通戰士會去管是否多出一把這樣的弩箭；但是，在小規模衝突戰中，尤其是參加衝突的多數都極為有名氣的人，反而所有人都會被這把弩振住——敢於挑戰這把弩箭權威的人類早在十幾萬年前就死在這弓下。
即使是膽大妄為如吟風者也不能藐視寒冰十字弩洞穿一切的殺傷力。
水無痕最後漠然看了一眼在場的每一個人，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話：“我記住了你們每一個人，我會好好報答你們的。”冰冷的氣息刺入了每一個傭兵的身體。
言畢，閃爍著寒光的寒冰十字弩緩緩地指向了艾米，似乎猶豫了一下又緩緩指向了易海蘭——黑玉般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十字弩下的扳機上，妖精森林中死一樣的寂靜。挑戰寒冰十字弩死亡權威的強者，不論是人類英雄還是龍，無一不是倒在了寒冰中。所有人都緊緊盯著握弩的手——沒有想到，盡管艾米肆意辱罵夜之族，但是，水無痕竟然還是把易海蘭當做最先要除掉的敵人。
突然，“嗤——”一聲輕輕恥笑傳進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聽覺神經裏。
輕蔑笑聲來自易海蘭身邊——傭兵艾米嘴角明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少年雙手高高舉起湛藍隕石巨劍，一道金色有形無質的巨劍從天空中落下，在魔劍士身邊形成了新的防護罩。艾米沒有在乎任何人的眼睛，奸損的話語連串吐出：“水無痕，你真的越來越被我所看輕。號稱是經曆了數個創世神界的夜之族真的沒落了，竟然有你這樣的領袖。”
艾米並非是一個100%充滿正義的人，很難說為什麽此時少年會冒著必死的危險來替自己的敵人出頭，或許，是因為來自冰雪大陸少年對弩箭難以抹去的歧視吧。
被辱罵的人並沒有生氣——無聲中，寒冰十字弩再次指向了艾米。
即使是在這樣傳世的殺人利器前，艾米依舊毫不在意地繼續大肆釋放自己的閑言惡語：“你看你那點兒出息，先是拿血魔長劍來威脅我們，後是拿寒冰十字弩，接著又對所有人進行人身威脅，這難道就是剛才還沒羞沒臊地說是要統治整個創世神界的種族嗎？難道靠暗殺靠一兩件神兵就可以統治數萬萬民眾的心嗎？我真為你感到無恥，我真為整個夜精靈一族感到悲哀，雖然和其他夜之族的人不熟悉，但是，我所真實打交道的每一個夜之族的精靈都需要用卑鄙來形容，當然，你是卑鄙的極致！”
犀利惡毒的話語像狂風暴雨般再次席卷了整個夜精靈族！即使是水無痕這樣的睿智者也無法和艾米在口舌上一爭長短。
“並不是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像你想象的那麽怕死！”艾米根本沒有在乎眼前眾多夜之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死亡，對於你這樣無能的懦弱者才是最可怕的。我勸你早早放棄血魔，你的人品太差，你根本不配擁有任何一把長劍！擁有長劍者，哪怕是品質最低的長劍，他必須擁有長劍一般的品格：剛強正直，寧折不彎！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長劍在我心，剛強正直，寧折不彎！”
艾米話音未落，後麵的傭兵們已然熱血沸騰。
“榮譽在我心中，信念與我共存！”曾經是騎士們的傭兵們大吼著，長劍紛紛出鞘，大步走到艾米身側，易海蘭的流螢長劍也再次出鞘。
看著眼前的人類戰士們為一件根本與人類不相幹的事情，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對抗傳說中的殺人神器，素來淡泊寧靜與世無爭的精靈們眼睛都濕潤了，沒有精靈王的命令，沒有精靈長老的指揮，越來越多的精靈默默走出了自己的陣列，悄無聲息地來到傭兵們的身後，緩緩從背後拔出綠色長箭搭在弓弦上直指水無痕。
天空中突然再次傳來了風雷聲，遠天，5個小黑點在極短的時間裏迅即變大，5隻身形比吟風略小一點兒的黑龍把整個精靈水境上空的天空塗黑，5個身穿同樣式黑色戰甲的龍騎士在龍背上把右手扣在左胸上，向易海蘭致敬。
剛才突然重傷返回的吟風，讓留守大營的惡魔島軍人一片恐慌：什麽樣的戰士才能夠把吟風傷成這樣？統帥易海蘭現在身在何方？魔帥麾下5大龍騎士立刻升空向吟風來的方向前來尋找——甚至直接突入了妖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