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暗精靈
- 第二十九章-
黑暗精靈
瑩的身體一直不好，在短短不到兩個月中，兩次重傷每次都大量失血，對於一個少女的身體是非常大的傷害，原本白皙中透著紅色的臉變得如雪一樣白。
帝國傭兵培訓班中並沒有瑩的名字，不過艾米根本放心不下瑩的身體，公爵府剛好就在帝國騎士學校附近，艾米借了一間不大的房子給瑩來住。艾米上午在學校中補習多兵種作戰的知識，下午到傭兵團處理相關事務，而晚上則專心陪瑩。
如同此前一樣，小傭兵團的四大主要負責人還是帝都內炙手可熱的人物。艾米閣下公然帶瑩出席了兩次晚宴，帝都各大名門在驚歎精靈少女舉世少見的清秀的同時也明白了少年傭兵智者的目的，從那之後，很少再有人把帝國貴族佳麗帶到艾米麵前刻意介紹——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這些當嫁佳人都被有意推薦給大青山、池傲天等人，就連霍恩斯也成為晚宴上極搶手的人物，不少帝國貴族好心地詢問小矮人是否想改良一下家族血統，是否想讓自己的下一代長得更高一些以便於能夠更好地找到合適的終身配偶，麵對這些熱心的問候，小矮人每次接到紅色或者紫色的請柬後都像要被押付刑場。
瑩的身體在逐漸好轉，紅石大帝和池公爵在得知艾米的情侶連續兩次為了艾米受重傷，都表示出極大的關注。紅石大帝專門派禦醫前來看診，且從王宮內拿出相當多的良藥給小精靈服用；老公爵則派專人奔赴通雲關采購良藥，通雲關與精靈森林毗鄰，城內也有相當數量的精靈，因此有著專門的精靈藥店，重金下去幾乎把最大的精靈藥店搬到公爵府。針石的效果還是相當明顯，尤其是在購買來針對精靈體質的草藥後，瑩的身體康複相當快。
入夜時分，艾米從城外傭兵團駐地返回公爵府，手挽著瑩正在和其他幾個人聊天，同一個屋子裏的還有霍恩斯、池傲天、大青山、沙若，大青山和沙若的關係基本已經公開，隻是兩個相當規矩的人在眾人麵前連手都不敢碰一下，這也讓艾米每每私下裏嘲笑大青山。
當值的小隊長匆匆從外麵跑了進來：“艾米先生，府外來了一個人，說要找瑩小姐和您。”
艾米和瑩對視了一下，前來拜訪他們兩個人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瑩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變得有些惆悵，低低地說了一句：“快請他進來。”
沒有幾分鍾，在軍人的帶領下一個皮膚黝黑的人走進了房間。
“爸爸——”瑩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連忙站了起來。
艾米先是一愣，僅僅兩個月，自己的未來嶽父看起來好像黑了很多。在艾米大部分人生經曆中，與自己至親長輩打交道的經曆很少，其中又不乏“毀人不倦”的不良長輩，猛地見到黝黑的精靈長者，艾米慌亂中碰倒了手邊的茶杯：“伯父好。”
霍恩斯等人連忙站了起來，紛紛向長者問好後，在多道戲謔的目光互相提醒下，少年們紛紛逃出了屋子。
看著同伴們走出，艾米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再丟人也是在自家人麵前，反正這個嶽父大人是逃不掉了，糗一些就糗一些吧。他把精靈讓到了上座，瑩給父親盛了新茶。
“艾米呀，你讓我怎麽說呢？”青新端起茶杯並沒有喝而是在手中轉動著，黝黑的臉上顯出怒氣。
艾米一直覺得自己很對不住瑩，見到女孩的父親興師問罪就更發蒙了。
“我女兒和你在一起，本來，我是不想的。從小我就很疼她，但是由於自己的原因，說起來慚愧，並沒有給她太多的幸福，所以，我一直希望她將來能夠嫁給一個好人。我沒有想到她會選擇一個人類，你們人類的壽命這麽短，以後她不是要為你守一輩子？她喜歡，我也就不好說什麽。”茶杯輕輕地扣在桌子上：“但是，你不能讓她在這短短的兩個月中受這麽大的傷害吧！”
“伯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艾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眼前這個人，在其他人麵前靈舌巧口在青新麵前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偏偏，艾米又極為在乎瑩，著急中臉色已經變紅。
瑩從後麵碰了一下艾米，讓他不要著急：“爸爸，其實沒有什麽大事情……”
“沒有什麽大事情！？”青新的臉色更黑了，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水順著桌角流了下來：“難道我是聾子嗎？你們難道不知道夜精靈無所不在的情報網嗎？”
“瑩瑩，你出去，我和這個年輕人單獨談談！”青新黑著臉命令自己的女兒。
瑩猶豫地看著父親，青新突然用精靈語快速地和瑩說了起來，艾米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似乎瑩在挨訓，自己又不好插嘴。瑩眼裏隱約飄出了淚痕，轉身離開了屋子。
“艾米啊，這次我來找你就是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讓我女兒離開你，我實在放心不下。我有幾個孩子，瑩瑩是其中最好的一個，我以後一輩子都靠她，你這樣天天讓她受到生命危險，我不放心，我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我女兒負責。”中年精靈突然黑著臉說出了艾米根本想不到的話。
啊？艾米被當頭一棒打暈了：“伯父，此前，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以後，我絕對不讓瑩瑩涉險，我讓她遠遠地離開戰爭，但是我不要和她分開。”
“哼，還給你機會……如果不是有公會消息，我女兒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叔叔，不管您說什麽，我不會讓瑩瑩離開。”事情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少年傭兵的冷靜自然流露了出來，低冷的語氣中自然顯示出無冕王者的威嚴。
青新顯然沒有想到來要回自己的女兒會撞到這樣的釘子：“那你說怎麽辦？你怎麽保證我女兒不出問題，我下半輩子還要靠我的女兒。”
“你說吧。”艾米頭腦有些發熱了，直接把問題踢了回來。
“這樣吧，”青新站了起來在地上走了幾步：“要不你給我一筆錢，這樣即使我女兒出了問題，我也可以自己養老，我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孩子。”
……
……
……
艾米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青新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還可以活大概800年，每年，我就算需要1000個金幣，你給我80萬個金幣就可以了。”
艾米下意識地用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背，這不是真的吧……艾米知道很多人類確實很貪財，其中真不乏把兒女賣錢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些偏遠地方，這不隻是書中的故事。但是，精靈是什麽？在所有關於精靈的描述中，精靈都是善良、純潔的化身，很難說當初艾米與瑩一見傾心之中沒有對精靈族既往的良好印象。就是在精靈結界中，與兩個精靈長老生死決戰，艾米心中也沒有認為精靈族如何邪惡。
更讓艾米不可接受的是，眼前這個漆黑的男性精靈可是瑩的父親，像瑩這樣冰雪聰穎善良無比的女孩怎麽會有不良的親人呢？艾米最先認為自己是聽錯了，他神情恍惚地看著中年精靈，接著，艾米又認為眼前的中年人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是在考驗自己。
這怎麽可能呢？！
看著中年人臉上絕對沒有錯誤的表達方式，艾米比剛才頭更大了。瑩的父親怎麽會賣女兒呢？
“您真的是認真的？”艾米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啞了。
“當然，我必須留這麽一筆錢，萬一將來你不要我女兒了，我要給她留下足夠的生活費用。”黑精靈焦黃的眼球中射出一絲寒光。
艾米低著頭沉吟了一會兒，拍手喚進了一個值班的小傭兵團員，低聲和他說了幾句，小傭兵團員露出詫異的神色，接著匆匆走了出去。
時間不長，剛才的小傭兵團員再次回來了，手中捧著兩把長劍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悄然走出屋子。
“叔叔，我不知道您這麽說的真實含義。我手中並沒有太多的錢，小傭兵團是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組織，做這個團長自己也一直沒有什麽積蓄，傭兵團賬上也沒有大筆的資金。這兩把劍，是我們兩個多月前在探險中發現的，與我們進獻給國王陛下的朱雀寶劍一樣都是創世神親手鍛造的。我們做過估價，這樣的寶劍在識貨的人眼中根本是無價之寶，任何一個正規的武器行都可以用10萬以上的現金收購一柄。上次任務中，我和瑩各自得到一把，我全部給您吧。”
艾米想了一下接著說：“叔叔，我想愛情不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我把您提到的80萬金錢就當做您提出的聘禮錢，我認為很正常，瑩作為一個好女孩，娘家提出這個錢數的聘禮沒有問題。隻是我手中現在沒有這麽多錢，所以，我希望您可以給我5年時間，未來5年我至少每年給您10萬金幣的聘禮。”
青新拿起一長一短兩把長劍，用力把劍拔出劍鞘，屋子裏同時發出藍色和銀色兩道耀眼的光芒，光芒後，在兩把劍的劍身上懸浮著4個古字：“雲裳”、“青華”。黑精靈似乎知道朱雀的事情，微微點點頭：“好吧，那我就先收下，記住，要盡快給我其他的聘禮。”
在艾米的注視下，黑妖精的身體突然發生了微小的顫動，接著整個人消失在了空氣中。門被拉開後接著自動關上了。
艾米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早聽說黑妖精中有一種特殊的隱身技能，這種技能的效果遠比魔法師的隱身魔法強大，而且無法用聖眼術看到隱身後的黑妖精，這次是真的見識到了。艾米把瑩找了回來，正要和瑩講剛才的過程，大青山、池傲天幾個人都找了過來，霍恩斯說出了所有人的疑問：“艾米，剛才你老嶽父找你做什麽呀，搞得這麽神秘還把瑩小姐也請了出去，接著又去大青山那裏取了兩把長劍，有什麽事情嗎？”
看著兄弟們，艾米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接著苦笑了一下：“老人過來就是看看我和瑩瑩，他聽說瑩瑩再次受了傷，非常著急。長劍嘛，按照精靈的規矩，娶人家的女孩，需要有珍貴的物品作為聘禮的，那兩把長劍就是做聘禮的。”
“嗬嗬——”霍恩斯詭秘地笑著，“原來是寶劍傳情呀。”幾個人看沒有其他的事情紛紛離開了。
艾米和瑩對視了一下，瑩小聲地說了一句：“你不用和我講了，我大概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艾米臉上再次露出了苦笑：“瑩，真想不到會這樣……唉，就算是我給你家裏的聘金吧。”關於具體的錢數，艾米也不想和女孩說了，反正說了也沒有用。
小女孩纖細的手握著艾米的手：“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給你寫的信嗎？艾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爸爸從小就不在我們身邊，每次回來都是呆幾天就離開，我一直和我爺爺奶奶一起長大，他覺得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短，所以就想用金錢來彌補，但是……他又一直沒有多少錢。我總覺得他關心錢勝過關心我，你看這兩次，他哪次來真的關心過我的情況？艾米，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感覺到一種安全感，而且，後來我更感覺到你的愛，所以，我說我想讓你把我培養大……你不會怪我沒有告訴你這些吧……”精靈眼中已經是淚水漣漣。
“不要說了……”每次看到瑩流淚，艾米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樣，以前也和瑩聊過家裏，也知道一些事情，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麽複雜，更想不到自己心愛女孩的父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貪財者。艾米用手擦著淚水潤澤的小臉蛋：“瑩，或許你爸爸有他自己的難處，我們盡力償還就好了。而且，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其他人，你不要瞎想了。”
世界就是如此，無論一個人如何優秀，不能保證自己沒有惡劣的親屬。如果不是刻意提起，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在傭兵王波瀾壯闊氣勢恢弘的人生中還有如此灰暗的故事，在此後出版的多本傭兵王傳奇中，大部分都把這一段抹去了，即使有，讀者也往往習慣跳過去。但是，這是曆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任何研究艾米一生的學者所無法回避而且必須仔細體味的事實。
在大陸西海岸，居民居住地基本都是漁港、漁村，隻有很少的幾座規模略大的城鎮，斷冰港是西海岸最大城市，它位於桑幹河北10裏處，連接大陸公路主要直幹道路。
桑幹河是艾米諾爾大陸上流量最大的河，發源於聖雪山北麓，一路向北流淌，在界林中匯集了大量的亞熱帶雨林中的雨水後，取道向西進入了梅西斯雪山流域，所有發源於梅西斯雪山的冰川河流先後匯集到桑幹河，最後奔騰入海。
與大陸其他主要河流相比，桑幹河河水溫度最低，流經地形最複雜。因此，桑幹河水中攜帶了大量的礦物質，在入海口處和海水交匯，吸引了大量的紅色鮭魚在這裏覓食，而鮭魚籽鮮美的味道讓所有品嚐過的人難以忘懷。
每年秋天，鮭魚魚季的時候，桑幹河外海往往出現萬帆齊發的壯麗景象。捕獲的母鮭魚被立刻劃開魚腹，紅色的黃豆大小的鮭魚籽頓時溢了出來。
斷冰港外一年四季都漂浮著浮冰——從冰封大陸和梅西斯雪山斷裂的冰塊，漁民利用這些冰塊給魚籽保鮮，並在最短的時間內運往斷冰港，被來自於大陸諸國的商人們購買後運往大陸各地。大陸上的商人把這個城市和位於大陸腹地的烏魯村（稱）並稱為兩大聚寶盆，斷冰城的別稱就是紅色魚籽聚寶盆。
這個海港城市在曆史上從來沒有被帝國以明文形式交給任何傭兵團駐紮管理——每年稅收超過30萬的城市在帝國也是有數的。
——《天下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