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一瞬
- 第二章-
生死一瞬
望著遠遠的火陣，看來一個千人隊的犧牲為敵方主帥爭取到了調兵遣將的機會，艾米的臉色驟然沉重了起來。
“霍恩斯——前鋒變左衛，中軍兩曲大劍士和我衝向右——”這也是既定的方向之一，如果向正北突擊不成的話，那麽立刻變為向右突圍，那裏應該是獅子河防區的精銳所在，即使有敵人擋路應該也不會有太多攔截，畢竟他們要防禦獅子河防軍前來接應。在暴風雪中，敵人應該不會這麽快地進行防禦重點轉換。
前鋒殘餘的大劍士立刻匯入了中軍右衛，剛才負責斷後的兩個曲長帶領本部50個大劍士跟在艾米後立刻沿獅子河岸向右奔襲，沒有跑多遠一條火龍攔住了去路。明顯看出，敵人也是一路狂奔到此，在奔跑中輕裝狼人士兵顯示出他們優秀的奔跑能力，已經組成戰陣的無一例外全是狼人士兵。
狼人手中的火把全部扔向了戰場的中央，兩支隊伍根本沒有停步，呼嘯奔跑著衝在了一起。
“冰雪風暴！”艾米好久沒有用一、二階的魔法了，經過冰之高階精靈封魔的冰之刃，在一級魔法師的手中，幻化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狼人士兵的小盾無法護衛到自己的腳下——冰雪風暴是一個非常實用的魔法，攻擊力雖然不強，但是不斷形成的冰層裹住前排眾多狼人的腳，後邊的士兵一簇擁立刻翻滾了一地。
霍恩斯和中軍同一時刻跟進了，這一次阻擊劍士成為了戰爭的主力，短途奔刺是他們最為擅長的，每有大劍士倒下立刻有阻擊劍士補上，細長的黑劍穿過大劍士揮舞的劍幕刺入小盾的空隙，鮮血立刻從劍前噴了出來，怕敵人不死，按照池傲天專門安排的課程所有劍士在從敵人體內拔出長劍的時候都用力向上挑起。
“艾米——”大青山剛才沒有立刻落在地上而是一路飄過來的，他用力拉住了艾米的手，後麵的劍士迅速補上了艾米留下的空位：“情況不對！現在又有兩支隊伍向這裏殺來！”
艾米吃了一驚，敵人怎麽反應這麽快，懸浮到空中後才發現，確實，不但有兩支火龍迅猛異常地撲向這裏，其他的火龍除了像籠子一樣守住東、西、北四個方向外，也都在向這裏穿插而來。不用細數火把的數量，每一條火龍大概是500～1000人。
“艾米！”瑩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艾米安排她和中軍一起行動，“西北天空有一組火球，不斷在搖動，已經有半天了。”
格爾蘇剛好指揮著精靈弓箭手跑過這裏，聽到瑩的話立刻回頭向西北望去，臉上也露出了驚詫：“團長，那裏真的有火球！”
艾米落下後和大青山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恐懼。雖然因為種族的原因，他們無法看到西邊的事情，此時的一切說明，敵人的將領在遙控全局。
完了，如果是這樣，那麽今天小傭兵團幾乎沒有希望脫離牢籠！
西北，溜答坑的山坡上已經搭建了一個巨大的木頭高台，東麵的暴風雪並沒有影響到這裏，達海諾正拉著西征軍統帥部的幾個高級軍官在高台上喝茶，作為人類，他也看不到東邊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這並不影響戰爭最後的勝利。從7000狼人中挑選出視力最高的3個狼人正眯著眼睛看著遠處戰局的發展，並指揮高台上的5個紅色的巨型燈籠向各個千人長發出敵人所在位置的號令。
達海諾緩緩地撥了撥杯子裏的茶葉，被從被窩裏拉出來的滋味真的很糟糕，尤其是自己這樣已經上了歲數的人，但是能夠看透敵人突圍的意圖並把控全局的感覺還是比較好，這一仗雖然已經不需要自己操什麽心了，這種把強敵聚而殲之的享受是一定不能錯過的。
……
陸續奔來的小傭兵還在迅猛地向狼人士兵衝擊，無論是大劍士、魔劍士還是阻擊劍士在單兵能力上均遠超狼人士兵，在人數基本相當的情況下，敵陣中心位置快速被吃掉了。敵方主將與剛才的主將相比明顯有差距，在人數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並沒有采用柔軟的陣型吸收衝擊。
但是，無論敵方主將如何弱，1個千人隊的狼人把頭都伸出來讓小傭兵團的戰士砍，估計等砍穿了防禦陣，遠處的火龍又會形成新的組陣，而且，半獸人、熊人等重裝兵種會再次出現在其中。
狂亂的暴風雪中，艾米和大青山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
“綠兒，綠兒呢？”艾米快速撲到中軍的雪橇群中，拉開最大雪橇上的被子，綠兒臉色極為不好地躺在上麵。艾米一陣心疼，這10天把小家夥也累壞了，無限製地釋放3、4階魔法，最後又釋放了一個領域魔法，如果不是神聖巨龍早就被吸幹了。
身邊不斷送來的受傷和死亡的小傭兵，血快速讓大地穿上了紅色的衣裳，兩痛隻能選其輕了——艾米手顫抖著，輕輕拍在綠兒的身上：“綠兒，綠兒，還能起來嗎？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綠兒緩緩地睜開眼睛，掙紮著從雪橇上站了起來，頭萎靡地耷拉著，翅膀拖在地上。
“綠兒，看西邊，那個燈塔威脅著我們，如果不讓它消失，我們所有人都……你還行嗎？”艾米把臉貼在綠兒的臉上，心疼的淚水湧了出來！
此時的情況已經不用艾米再說什麽了，眼前黑壓壓一片躺在雪橇上的戰士已經說明了一切——從綠兒加入傭兵團後，還沒有見過這麽多的受傷和戰死的傭兵。
小神聖巨龍使用力把前爪搭在艾米的肩膀上翅膀撲騰著希望飛上天空，剛剛離開地麵就重重地摔了下來，頭磕在地上雪花飛揚而起。
艾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天亡小傭兵！再次深吸一口氣後，借著釋放魔法的機會偷偷抹去眼中的淚水：“霍恩斯，指揮部隊沿河邊向東突擊，如果實在不行，就返回西林島或者退到修斯帝國。”
此時，隻有這一條路或許還有生路，蘆葦叢生的獅子河岸，能夠幫助小傭兵團攔住敵人的重裝士兵，而且受攻擊的麵積小，或許變成一把錐子就可以突破重圍！
“等等，艾米！”瑩站在一邊：“我去試試，我想騎一隻小狂鷲，在天空中把燈籠射下來。”
“瑩瑩，不行的，狂鷲晚上根本就是瞎子，看不到任何東西，否則我就安排狂鷲大隊隨隊突擊了。”艾米輕輕摟了一下瑩的腰。
“我試試，我們精靈可以利用最基礎的魔法，和動物溝通，能夠進入它們的世界，借助它們的眼睛看到更遠的敵方。或許，反過來讓狂鷲看到我眼中的景象也行。”精靈女孩執著地看著艾米，下嘴唇微微顫抖著。
“真的？”艾米的眼睛突然一亮，“真的可以嗎？”
“我試試！”瑩冰冷的小手緊緊握著艾米的手，輕柔的聲音低低地說：“艾米，再抱我一下，好嗎？”
女孩的手怎麽這麽冷？艾米的心都碎了，一片片飄落在風中。
艾米知道，和所有的法諾斯大陸士兵一樣，來自精靈森林的瑩也根本沒有見過這種冰天雪地，冰冷天氣中如何發揮？敵人怎麽可能會容許她輕易靠近呢，這樣老謀深算的敵將怎麽可能不安排防守？此去，怕是……再也不顧身邊傭兵們的目光，艾米用力抱住瑩細細的腰，寒風中她的嬌軀凍得發抖，艾米嘴唇貼在女孩尖尖的耳邊：“寶貝，無論是否成功，我都等你回來，答應我。”
“艾米，我愛你……一生一世。”女孩把臉緊緊地貼在艾米白衫中，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舞，她小心地在白衫中擦幹眼淚，掙脫了艾米的手臂，從一個大劍士背後解下了一隻剛剛褪去黃唇的小狂鷲，翻身騎在了狂鷲背上，狂風中，鷲毛紛紛起舞。
“起——”小女孩緊緊咬著凍得發白的嘴唇，用力拉了一下綁在狂鷲嘴上的套繩。狂鷲遲疑地拍打了一下翅膀後，連續奔跑了幾步衝向了夜空。
空中，狂鷲在風中每一次搖曳都讓艾米的心悸動：“瑩瑩，你要回來，否則……”
被吃進嘴裏的話，無論是天上的瑩還是身邊的大青山乃至地下躺著的傭兵們都知道——生死與共。
與大多數戀人不同的是，艾米與瑩一直以來的感情都處於一種極為微妙的狀況，從小沒有得到真正父愛的瑩，在遇到艾米後，不但把他當做自己喜歡的男孩、未來的老公，在潛意識中，瑩還把比自己擁有更多社會經驗的艾米當做了自己的父親，所以，在最開始寫給艾米的信中才會無意識地寫道“我很想很想栽培（我）這棵小苗兒成為一個剛韌大樹的主人是你”。
同樣，從小生活在爺爺身邊的艾米，爺爺、池寒楓、雷葛、大青山以及後來對他影響很大的阿風、老洛克，無一例外都是男性，他的身邊幾乎沒有接觸過任何女孩——他一直本能地拒絕任何女孩。他生活的圈子中，他始終是年紀最小的，在與瑩的交往中，愛神霹靂般地撥動了他心中埋藏最深的琴弦，根本沒有真正體驗過男女愛情的艾米，在為瑩深深心動的同時，也把這個嬌小、柔弱、從小就沒有得到真正幸福的女孩當做了自己的孩子般嗬護、疼愛；在瑩“惡狠狠的”逼他刮幹淨胡須，逼他去把頭發擦幹淨，逼他早上要吃早點，這些時候，瑩又在釋放另外一種艾米從來沒有體味過的愛——母愛。更經曆了湛藍隕石巨劍的生死考驗，瑩幾乎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艾米的脫險。
這種種交織在一起的愛，凝聚在一起，或許真的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大青山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跑到格爾蘇身邊大聲問：“你能否安排幾個輕一些的弓箭手，也騎狂鷲一起去破壞敵人的指揮係統？”
剛才的一幕，格爾蘇都看到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副團長，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會讓一個剛剛成年的女性精靈去完成這種危險的任務！我們是草原精靈，森林精靈基礎魔法是脫離6係魔法之外的精神係魔法，而草原精靈由於地理原因，我們的基礎魔法是風係魔法。”
最後看了一眼吞沒了愛人身影的夜空，艾米手中的冰之刃再次幻化出光暈，扭身衝入了敵陣，臉上的淚水、血水、汗水交織在一起……
後世，對於森林精靈“瑩”有著極高的評價，一個出身不如林雨裳，也沒有像碧公主、沙若那樣獲得大魔導師、神聖牧師等最高稱號的小女孩，在綜合評價方麵卻遠遠高於同時期的這些優秀的女孩子。
森林精靈是一個最與世無爭的種族，少有森林精靈會進入人類社會，更少有森林精靈會加入軍隊或者傭兵團，上千年的壽命讓他們看淡了一切，受到精靈王保護的精靈森林更是他們和平的樂園。瑩這樣一個女孩，為了愛，勇敢地走出精靈森林；為了愛，第一次把弓箭對準了人類……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是無法想象的。
眾神大戰400年後，一個叫醒月哈伯的半精靈年輕人用這樣一段最為經典的話來評價瑩：
如果沒有瑩，就沒有傭兵王的傳奇故事；無論是在湛藍聖界還是西林島，前者如果沒有瑩，艾米早已經成為湛藍隕石巨劍下的另外一個犧牲品；後者沒有瑩，10000法諾斯精銳部隊肯定會葬送掉小傭兵團，或許艾米、大青山、霍恩斯、池傲天、沙若等傭兵團骨幹可以逃脫，那些培養了兩年多的人才必然全軍覆沒。
如果瑩對於艾米的影響僅止於此的話，那麽還會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這個小女孩對傭兵王最大的影響還有三個方麵，這是任何人無法重現的。
1.與其他幾個極為優秀的女孩相比，瑩也是一個極為有主意的女孩，生性愛笑愛說的她和艾米出現在公眾後，總是巧妙地把艾米推出來，自己則極少發表什麽意見。這種美德在女孩中是極少見到的。
2.瑩從來不對艾米身邊的人作任何評價，因此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融入了小傭兵團，換成其他任何女孩，都難免會以團長大人太太的身份做出一些什麽事情。
3.在與艾米感情最為困難的時候，瑩默默地承受了最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