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6:到底彆扭什麼!
顧若熙徜徉在關關的房門之外。
雖然席初雲將關關很好地保護了起來,但慕容蘭之前交代過她,將關關暫時交給她看護,她不敢離開寸步。
陸羿辰便一直守在顧若熙身邊,安靜坦然,沒有任何的情緒。
顧若熙走了兩圈,忽然問陸羿辰,「會是誰傷了宋成安?」
陸羿辰玄黑色眼底,倏然縮緊了一下,又緩緩放開,唇角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不知。」
顧若熙卻不相信,走到陸羿辰面前,仰著頭看他,聲音壓得更低。
顧若熙還沒問出口,陸羿辰就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了,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挺翹地鼻頭。
「我答應過你,來參加他和慕容蘭的婚禮,就只是參加婚禮。」
顧若熙松下一口氣,拍拍心口,「不是你就好!我真擔心,你們的問題越鬧越大。」
陸羿辰唇角抽動一下,想問她「其實在你心裡還在在乎席初雲」,這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
他知道,也懂得,若熙只是覺得愧對席初雲而已。
外面的花園,酒香四溢,流淌的音樂在空氣里浮動。
大家一對對,在平整翠綠的草地上,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忽然所有人都退開,在綠油油的草地中央空出來圓形的空間,席初雲一襲淺灰色西裝,攜著淡紫色禮裙的慕容蘭走到中間。
他們互相執手,他的手放在她纖細的腰際上,隨著音樂跳起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華爾茲。
大家紛紛鼓掌,稱讚他們的登對,還有舞姿的完美協調。
大家彷彿忘記了方才的驚亂,也都不再去看那一片,已經被傭人快速打掃過的沾染了血跡的草坪。
只是在空氣中,隱約浮動著一縷淡淡的硝煙味,還有一絲血腥……
誰都沒有再提起,也都沒有再多說關於此事的什麼,只當宋成安因為天氣炎熱身體不適,被及時送走。
祁少瑾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之外,手裡端著一杯香檳,甘冽香甜的香味,在口中留下淡淡的香味,浮蕩在胸口之中。
祁少瑾這個人,俊帥又秀挺,尤其他在宴會這種場合喜歡擇個角落獨處的個性,反而更引人注目,讓很多漂亮女人,都產生強烈的征服欲,心癢難耐地想要靠近。
其中一個大家千金,忽然走向祁少瑾,被另外兩個千金拉住。
「我看你還是算了,別去吃閉門羹!誰不知道,祁少這個人,從來不接近女人。」
那女人一笑,「我不信,他這麼筆挺英俊的男人,會是個gay!」
「是gay倒是不一定,但是最近聽說,他和之前那個過氣的明星李夢涵走的很近。還有人傳,他們現在正在交往。」
「我聽說,席老過世后,他的遺產沒有分給自己的親生女兒,反而給了自己弟弟家的孩子,倒是很奇怪!那李夢涵得了很多財產,現在開了一個影視公司,做的很不錯。」
「既然不是gay,我倒是更想試試了!我只想請他跳一支舞。」那千金掙脫開同伴的手,走向祁少瑾。
大家都等著看這個高貴的千金碰一鼻子灰,也在心裡打好腹稿準備安慰那千金。
但大家沒想到,祁少瑾竟然點頭應允了,放下手裡的香檳杯子,真的和那女人去舞池跳舞,俊臉之上還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容,看著心情不錯。
席初雲和慕容蘭跳完舞,便離場去休息,將整個宴會交給於奉天,還有幾位長老照顧客人。
他確實需要平復一下心情,才能繼續笑容平和地面對滿場賓客。
席初雲送慕容蘭回房間,慕容蘭還有兩套禮服要換。
席初雲似乎很想將她今天打造成百變女郎,各式的禮裙風格各異,妝容和頭髮也要隨著禮服的風格變化。
她已經換了兩次妝,兩次髮型,真的有些疲累了。
見席初雲跟著進來,化妝師和傭人還沒進門,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出去!」
慕容蘭的口氣異常平靜,卻又透著即將爆發前的寧寂。
席初雲沒想到他會攆自己,唇角噙著一抹不屑的嗤笑。
「是在說我?」
「房間里還有旁人嗎?」
席初雲的視線落在慕容蘭筆直又纖弱的背影上,琥珀色的眸子,漸漸眯緊起來。
他們已經許久不對彼此說一句話了,可沒想到,互相說話后,她對他會是這樣疏離又冷漠的氛圍。
他越來越看不透面前這個女人。
「我現在忽然不懂,你到底想要什麼!」
席初雲的口氣看似雲淡風輕,裡面卻已有風卷殘葉的蕭冷。
慕容蘭苦笑一陣,「我什麼都不想要!」
席初雲努力維持的笑意,從他的臉上僵硬散去,琥珀色的眸子之中,縈繞上一股無法消散的怒意。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慕容蘭用力掙扎,臉頰都急紅了。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不是你期盼已久的嗎?」
他還以為,即便他們冷戰許久,或許在今天婚禮的當場,會看到慕容蘭激動的笑容。
可在她的臉上,除了空茫,便只有超出異常的冷靜。
是她將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太過完好,還是只是將心裡的真實想法表現出來?
「我說了,就是再不高興,也要給我裝出很高興的樣子!」
席初雲霸氣地低吼一聲,眼底迸出攝人的寒光。
他霸道地想要牽著她的鼻子走,想要束縛她的所有自由和心思,可她就是好像一個叛逆的孩子一樣,不想順從他。
她抵觸又倔強的目光,徹底激怒了席初雲,他一把扯過一側的禮裙,摔在慕容蘭的身上。
「抓緊換衣服化妝,出去招待客人。」
慕容蘭看著從自己身上,緩緩滑落,掉在地上的名貴禮裙,心中一片凄涼。
席初雲轉身出去,摔得門砰然作響。
慕容蘭的心口,猛然一沉,依稀彷彿墜入一個無邊的深洞之中。
豪華的別墅漸漸被夜幕包裹,幽藍色的射燈投下一片清冷又優雅的光芒,四處都顯得高貴奢華。
樂隊將演奏的樂章,換了一副又一副,不知疲憊地繼續演奏,曲調皆是明快又優美的曲子,渲染這場婚禮的愉悅和喜慶。
舞池內,還有美女裙擺飛揚地跳舞,好似那美好飛揚的心情,臉上都掛著美麗燦爛的笑容。
可在那笑容背後,在這樣觥籌交錯,歡聲笑語的場合里,又有多少人是真正開心?
花園的草坪上,點綴這五顏六色的彩燈,將整個花園裝點的更加夢幻,遠遠看去好像映著璀璨光芒的琉璃世界。
傭人端著托盤在賓客之間竄梭,不時幫貴族們倒上香檳美酒,那些貴族們談笑風生,舉止顰笑之間流露著高貴優雅的氣息。
慕容蘭換了禮裙出來,站在窗口向外看了許久,心情都不能有任何緩解。
席初雲負氣離去,不知去了哪裡,花園內的通明燈火中,並未看到席初雲的身影。
慕容蘭感到從沒有過的疲憊,真希望這場婚禮后的宴會,能夠早點結束,可以讓她上床休息,好好睡一覺。
可晚宴才剛剛開始,她就萌生了散場的心思,只覺得接下來漫長的時間裡,更加心煩意亂,情緒暴躁。
這個時候,樓上的方向,傳來了席初雲低緩柔和的聲音,在對人說話。
慕容蘭的心口倏然一緊,能讓席初雲有如水般聲音說話的人,除了顧若熙,還能有誰。
「這是父親房間的鑰匙,我知道,你一定想進去看一看。」
顧若熙沉默了一會,接過鑰匙,很誠懇地道謝。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讓我進去父親的房間。」
當時是她,在父親屍骨未寒,席初雲心情消弭的時刻,即便席初雲苦苦挽留她,不要這個時候離開,哪怕再多逗留幾天,但她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和陸羿辰離開。
還以為席初雲不能釋懷,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去父親的房間緬懷一下。
「我怎麼會怪你,都過去了。」
席初雲輕緩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里,都似能擠出水來一般溫柔。
顧若熙見席初雲總是這般坦蕩地寬容自己所有的過錯,抓緊手中冰冷的鑰匙,心中更加愧疚。
「初雲……」
顧若熙猶豫一陣,低著頭,從唇齒中擠出十分沉重的三個字。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你。」
席初雲怔了一下。
慕容蘭回頭,清楚看到席初雲眼底始終無任何異樣的淺淺笑容,就那樣深深凝望著顧若熙,永遠在顧若熙面前,像一縷溫暖怡人的春風。
可春風過後,便是夏季炎熱的火燙,雖然溫暖,卻也灼人。
不管任何東西,好的太多,都會起負面作用。
慕容蘭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裡,到底在彆扭什麼。
方才還對自己凶神惡煞的席初雲,在顧若熙面前,就會變成一縷暖陽。
她心裡不舒服,卻又無計可施。
她恨不了顧若熙,也沒辦法真正恨席初雲,她只能恨自己,跟自己置氣。
顧若熙想要一個人去父親的房裡坐一坐,便讓陸羿辰先去宴會。
慕容蘭悄悄沿著一側的小樓梯上樓,想要和顧若熙談談,站在席老的房間門口,又猶豫要不要進去。
最後,她選擇站在那裡,安靜等著顧若熙出來。
席初雲見到這一幕,心頭驀然一怵,總覺得不妥,趕緊衝上去抓慕容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