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所有的空氣都凝固了。


  顧若熙感覺自己的心跳，也隨之停止了。一陣天旋地轉，猶如跌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寒冷深淵。


  對面那一張，依稀彷彿隔了一個世紀的，熟悉又陌生的臉孔，也在這一瞬間定格成不會動的畫面。


  「若熙……」


  安可馨緩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怎麼會是你？」


  顧若熙猛地退後一步，不住搖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是自己！更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安可馨！


  「不會！怎麼可能！可馨……可馨不是已經死了……怎麼會……你不是可馨……你怎麼會是可馨……」


  顧若熙顫抖著聲音不住呢喃。


  她的臉色慘白一片，瞳孔也驚訝地放到最大。


  安可馨沉默地看著顧若熙驚懼的表情。


  顧若熙還在不住後退，就在她轉身要從這裡跑走的時候，安可馨衝上來，一把拽住她。


  「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我就不妨告訴你，我確實沒有死！」


  顧若熙的心口一陣抽緊，卻沒有勇氣回頭再看安可馨一眼。


  「不但沒有死，還做了換心臟的手術，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健康的人了。」


  不知為何，顧若熙覺得，安可馨的聲音就好像魔咒，一直盤旋在頭頂，壓得她透不過氣。


  「我哥一直沒有告訴你，就是因為……」


  「不要說了！」


  顧若熙大聲打斷安可馨的話，「他只是還沒有機會告訴我！因為……因為當年他只是將你保護起來了。」


  「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事實只是這樣！」


  顧若熙一把推開安可馨，趕緊按著電梯，不管不顧衝進去，趕緊闔上電梯門，再多一眼都不想看見安可馨。


  安可馨站在電梯門外，看著金屬門上，自己的倒影。


  米米追了出來，「可馨，出了什麼事？」


  「顧若熙來了。」


  「你哥哥的前妻！」


  「他們就要復婚了。」


  「她怎麼會找到這裡？陸少將你保護的那麼好，她不應該會知道你的住處啊！」米米很驚訝，漂亮的臉上，都是困惑。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這樣也很好！」安可馨一笑。


  顧若熙衝出這裡，開車在街上繞了許久許久，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給喬輕雪打了電話，一起沖入酒吧，顧若熙就點了一杯很烈的酒。


  「顧顧，你從來不喝酒的！」


  喬輕雪趕緊阻止顧若熙。


  她還是將一杯酒大口灌下，喉口和胃裡都火辣辣的燃燒了起來，周身也跟著熱了起來。


  總算覺得，心口發冷的位置，舒服了不少。


  「顧顧，到底出什麼事了？」


  夏紫木也趕來了，坐在顧若熙的另一邊，看著臉色很不好的顧若熙，也很擔心。


  「顧顧，是不是陸少欺負你了？」


  顧若熙笑起來，看了看夏紫木，又看了看喬輕雪，抓起她們的手，「我們姐妹三個，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好好聚一聚了，今天我們好好喝一杯。」


  夏紫木和喬輕雪都是有酒量的人物，唯獨顧若熙酒量很差。


  「顧顧，你這個樣子，我們很擔心。」喬輕雪說。


  「我沒事！就是覺得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再也沒人管我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高興，想要慶祝一下！」


  顧若熙抓起杯子，又倒了一杯酒，「你們不會不陪我吧。」


  夏紫木看了喬輕雪一眼，自己倒了一杯，「我陪！」


  「好，我也陪！不醉不歸！」


  幾杯酒下肚，三個女人都有些醉了，臉頰紅撲撲的。


  顧若熙雖然醉了，但是頭腦卻非常非常的清晰，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清醒過。


  「喬喬，如果殷凱騙了你，你會怎麼做？」


  「騙我？要分什麼事吧。」


  「如果是感情呢？」


  「閹了他！」喬輕雪大手一揮，目帶殺氣。


  顧若熙看向夏紫木，夏紫木笑笑說，「騙都被騙了，還能怎樣！若是我，就是離開，不聲不響的離開。」


  顧若熙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若是自己呢？她要怎麼選擇？


  「顧顧，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誒！是不是和陸少吵架了？」喬輕雪握住顧若熙的手。


  「沒有，我們很好。」


  「你確定？」


  「只是忽然覺得，父親也走了，媽媽也走了，身邊變得很孤單很孤單。甚至還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正不求回報，一心一意對你好的人，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喬輕雪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努力笑笑，「不要在我這個孤兒的面前，發表悲觀的情緒。」


  喬輕雪拍了拍顧若熙的肩膀，「好歹你還有哥哥和姐姐，顧若陽和李夢涵，還都是你的親人，還有小王子。而我，就只有笑笑了，卻還時常見不到。」


  「你不是還有殷凱，殷大少爺疼你入骨！」夏紫木笑著打趣一句，卻沒看到喬輕雪羞澀的表情。


  喬輕雪顯得有些空茫，蒼白一笑。


  「不提了，不是說喝酒嗎？怎麼都不喝了！」喬輕雪自己仰頭喝了一杯。


  顧若熙雖然有些醉了，但也看得出來，喬輕雪和殷凱之間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顧若熙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問題一定出現在安可馨身上。


  難道殷凱也知道，安可馨根本沒有死的事？或許，殷凱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吧！


  怪不得和喬輕雪疏遠了！


  顧若熙抓緊手裡冰冷的玻璃杯。


  陸羿辰，殷凱，安可馨。


  安可馨……


  這個讓兩個男人，真正疼之入骨的女人，出現了，註定是她和喬輕雪的悲劇。


  亦如六年前，陸羿辰對自己的拋棄，殷凱對喬輕雪打掉孩子的相逼，都是因為安可馨。


  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顧若熙忍住眼淚，仰頭灌酒。


  那樣拿酒當水灌的樣子，嚇壞了喬輕雪和夏紫木，她們兩個趕緊阻攔，卻搶不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弧線出現在她們面前。


  陸羿辰一把奪下顧若熙手中的酒杯，一把將顧若熙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喬輕雪和夏紫木低呼一聲。


  顧若熙已經站不穩了，踉踉蹌蹌，陸羿辰趕緊一把抱住顧若熙。


  「若熙！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顧若熙大聲喊，不住揮舞著雙手，想要捶打陸羿辰，卻已醉得失了準確的方向。


  陸羿辰大力氣地抓緊顧若熙的雙手，「回去，有話我們好好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什麼都不用說了！」


  顧若熙還在掙扎，陸羿辰只好將她一把抱起來，大步離開酒吧。


  喬輕雪和夏紫木趕緊站起來，追了出去，卻只看到陸羿辰已經開著車子離開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夏紫木疑惑地看著喬輕雪。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開心的事，似乎很嚴重。」喬輕雪茫然搖搖頭。


  「喬喬，你和殷凱之間，到底如何？什麼時候打算結婚？」


  「我們很好啊！結婚還早，暫時都沒考慮。」喬輕雪努力笑著，沒有實話告訴夏紫木。


  她也說不清楚，殷凱現在到底怎麼了。


  有的時候，感覺距離自己很接近，又的時候又感覺遠在天邊，甚至經常晃神，魂游太虛。


  等到她喚回殷凱的時候，他卻笑著，說自己什麼都沒想。


  喬輕雪越來越覺得，殷凱距離自己開始走遠了。


  那樣飄忽不清的感覺，讓她覺得將來都開始茫然。


  陸羿辰帶顧若熙去了皇城大酒店。


  還是陸羿辰的專屬領地，22層的2218號房間。


  「這裡的一切，還都是原來的樣子，什麼都沒有變。包括人，包括心，還都是原來的樣子，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顧若熙用力推搡著陸羿辰的懷抱，大聲喊著。


  「你還是原來的你，你根本就沒為我改變過！」


  「確實，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什麼都不會變！！！」陸羿辰也大聲喊著，試圖能讓顧若熙冷靜下來。


  但面對那樣的猶如晴天霹靂的打擊，顧若熙怎麼可能冷靜下來。


  「我原來，一直都是傻子！都是一個愚蠢的，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傻子。」


  「我沒有玩弄你！」


  顧若熙可笑地看著陸羿辰，真的很想從他的臉上，辨別出來真實的東西，但卻發現這張俊美出塵的面孔，那認真看著自己，黑眸之中只有自己樣子倒影的一雙眼睛。


  即便她用一生，也看不透。


  「你讓我真正感覺到了什麼叫彷徨！」她心痛地說著。


  「……」


  陸羿辰抓緊她的肩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僅僅如此，甚至是可怕！！！」


  她用力地大聲喊著，試圖這樣可以將心底的疼痛發泄出來，可越是這樣，便越疼痛。


  「我甚至後悔，沒有聽父親的話！」


  「若熙，你別這樣說！」


  「怪不得父親一直阻撓我與你在一起！」


  顧若熙用力打開陸羿辰的手，「你沒有資格再碰我！！！」


  她搖晃著往外走，陸羿辰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你去哪裡？」


  「不管去哪裡，只要遠離你就好！」


  「你要離開我？」


  「我沒辦法繼續和一個虛偽的，對我充滿欺騙的人在一起！」


  「那只是你一意孤行的想法！」


  顧若熙好笑起來，「那麼你說啊，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