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8:淡淡的香水味

  「好久不見……」


  平靜而溫和的四個字,其中蘊藏了多少情緒在其中,只有席初雲自己知道。


  陸羿辰微揚唇角,「又不是生離死別,能有多久未見。」


  陸羿辰平緩的尾音,略微上調。


  席初雲臉上的笑容微頓。


  轉而,他俊逸的眼角眉梢,又重新恢復方才的淡淡薄笑。


  「若不是陸少及時出現,真以為此生與陸少,已無緣再見。」


  「我們這麼有緣,不會那麼輕易再見不到。」


  陸羿辰向著席初雲所在的方向,逼近一步。


  他的眼睛,那麼漆黑,沒有任何的光亮,猶如冰冷刺骨的寒潭之水。


  席初雲眼波淺盪,對於陸羿辰的涼冽,並不放在眼裡,也不曾威脅到他強大的內心深處。


  趙默在一旁,清楚看到席初雲眼底毫不掩飾的輕蔑。


  這是極難在席初雲眼中,看到的情緒。


  趙默從沒見過一向高雅猶如最優雅紳士的席初雲,會有這樣的表情。


  這個黑道帝王,一向都是淡淡的,即便冷冽駭人,也從來不會用輕蔑的表情,尤其在面對陸羿辰的時候,居然表露出來這樣的神色。


  足以說明,在席初雲的心裡,陸羿辰早已是他最厭棄的那一種敵人。


  「居然趁著我落難的時候,強行娶了我的女人。」陸羿辰壓低聲音,字字寒冷如針。


  席初雲平緩勾起唇角。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還要將一個有著生命的人,貼上屬於他的標籤,不覺得太自私?」


  「屬於我的便是一輩子屬於我,即便被你奪走,也終究屬於我,絕對不會屬於你!」陸羿辰的臉色更加冰寒,刀鋒也更加犀利。


  「這麼的自信,誰給的你?你以為,還有什麼東西,會一直屬於你?陸羿辰,她已經徹徹底底忘記你了,已經將你從她的腦海中,徹底抹去了。」


  席初雲的腦海里,忽然浮現了慕容蘭之前說的一句話。


  就好像塗改液一樣,一抹,全部一片空白……


  忽然覺得這句話,真的十分適合,便開口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給陸羿辰聽。


  「就好像塗改液一樣,一抹,全部一片空白。」


  「即便忘記,她最愛的人,也會是我!你以為你現在得到的是什麼?一張廢紙,一個軀殼而已。」


  陸羿辰更近地逼近席初雲,一雙眸子緩緩眯了起來,迸射出猶如鬼魅般穿透心骨的光芒。


  席初雲頓覺透心涼了一下。


  「呵呵,她和你早就離婚了,又說她是你的女人,你又憑什麼?陸羿辰,在你謊言欺騙你已經死了的這場遊戲中,最受傷害的人,就是她!」


  席初雲的臉色,忽然驟變,「在你一意孤行的時候,你可曾考慮過她的感受!」


  陸羿辰沉默無言,一雙眸子恍如死水般沉寂。


  「陸羿辰,都說你是可怕的角色!一直沒覺得什麼,現在才知道,你這種從來不會表露真心的人,是真的很可怕。」


  席初雲冷哼一聲。


  陸羿辰緊抿的唇角,冷冷綳成一條直線。


  如果現在需要他說什麼的話,他只想給席初雲兩個字。


  「卑鄙。」


  「我卑鄙?」席初雲不禁冷笑起來,「若與陸少想比,不及十分之一。至少我知道,在最愛之人最難以承受的時候,一直陪在她身邊。」


  席初雲的話,猶如釘子射向陸羿辰。


  他緊緊抿著唇角,雖然看不到席初雲現在的表情,還有席初雲的那一張臉。


  但也能從席初雲的言語口氣,想象得出來,他是什麼樣子的表情,還有那目光之中的鄙夷。


  是的。


  陸羿辰強烈感覺到,自己被席初雲鄙視了。


  「真正隱藏最深的那個人,才是最卑鄙的那一個,不要定論太早,很多東西,很快就要浮出水面,沒有人會是一直的贏家,即便小心翼翼,也會百密一疏。」


  陸羿辰聲音陰涼,透著森森寒意。


  席初雲依舊淺笑怡然,「陸少的言外之意,似是說給我聽,但實在是不懂陸少的深意。」


  「你以為你能藏的有多深!」


  陸羿辰丟下冰冷的一句話,越過席初雲,在趙默的引路下遠去。


  席初雲站在原地良久,似笑非笑,神情喜怒難測。


  他抬眸看向警察局的方向,席子皓就在警察局,現在不是席家插得進去手的時候。


  很多時候,席家不會主動和警察方面的人起任何正面衝突。


  席初雲身為當家人,更不會做任何明顯的事,落人口實。


  陸羿辰的車子已經啟動,緩緩開了出去。


  席初雲也轉身上車,看著陸羿辰車子離去的方向,水色的唇角緩緩一抿。


  一個失蹤了那麼久的人,忽然回來,豈會是好的正著。


  一雙修長的手,猛地抓緊方向,眼底湧起一股驚濤駭浪。


  ……


  蘇婷婷雙手拿著紙巾,緊張地按住杜啟睿的口。


  杜啟睿卻甩頭躲開。


  「你流血了!」


  「我知道。」


  「喝酒傷到傷口了?受了傷怎麼能喝酒!」蘇婷婷發誓,自己絕對是多管閑事了,若不是看在杜啟睿對姐姐一往情深的份上,才懶得多對他這種不冷不熱的人,多說一句話。


  杜啟睿沒有說話,用手抿了一下唇角的血跡。


  那血跡,是他自己咬破了腮肉所致。


  心中郁滿怒火,無處發泄,只能用這個辦法。


  蘇婷婷見他帶著兩分頹然地坐在那裡,忽然憐憫起這個男人。


  單戀姐姐那麼多年,在姐姐死後,也是唯一一個真正在乎姐姐,甚至比她這個親妹妹還要對姐姐的死更為上心。


  這份執著的真摯的感情,如何不讓人為此動容。


  告訴自己,只是感激杜啟睿對姐姐的情深意重,才會生了想要關心他的念頭。


  「你還沒吃飯吧,我請客。」


  已經快要晚上了,看杜啟睿疲倦的樣子,應該連夜出警,一直都沒有休息,只怕飯都沒顧得上吃。


  杜啟睿不說話,依舊那樣又惱又怒地坐在椅子上。


  顯然也沒有聽見蘇婷婷的話,還在糾結如何將心口這口惡氣發泄出去,如何報復陸羿辰。


  蘇婷婷輕嘆口氣,轉身出去。


  她買了一份米飯,還有兩道菜。


  「受了傷,吃些清淡口味的蔬菜,有利於恢復。」


  「我沒胃口!拿走!」他口氣生硬。


  蘇婷婷將一些水果放在一旁,「奇異果和橙子,富含維生素,對於你這種熬夜工作的人,很有幫助。」


  「我從不吃水果!」


  蘇婷婷繼續道,「還有,不要總熬夜,記得多喝水。」


  她有見過杜啟睿的嘴唇,總是處於一種乾澀脫皮的狀態。


  「我的事,不勞蘇小姐費心!」


  蘇婷婷不理他,拿著手包,轉身,「不想吃就丟掉,反正我給你送來了。」


  說完,她踩著半寸高跟鞋,大步離去。


  杜啟睿抬頭,看著桌上放著的東西,再看向蘇婷婷離去的曼妙背影,心底不知為何會滋生起一些淺淺的暖意來。


  他是孤兒,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從來不知道,被人關心,被人叮囑是一種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壓抑沉重的心情,瞬間舒服了很多,也輕快很多。


  看著桌上放著的飯菜,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完后,見到桌子上有個空著的水杯,便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水。


  一邊喝水,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水果上。


  他俯身,拿了一個黃橙橙的橙子出來,剝了皮,咬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很甜。


  再重新回頭看向蘇婷婷離去的方向,那裡已經沒有屬於她的身影了,但周遭空氣里似乎還浮蕩著屬於蘇婷婷身上高雅淺淡的香水味。


  很輕很輕的味道。


  感覺就在鼻端,但仔細呼吸,卻又察覺不到。


  ……


  塔麗一直不安地等在房間中。


  珍妮昨晚也睡得不安穩,總是醒來,然後到處看一眼,發現身邊的人是自己的母親,這才躺下閉上眼睛。


  塔麗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孩子那時候的表情,心酸的一夜都緊緊抱著珍妮。


  讓珍妮枕著自己的手臂入眠,將珍妮小小的身體摟入懷中,給她屬於母親的安全感,這孩子總算睡得安穩了一些。


  珍妮還是老樣子,不說話,也沒有表情,但很多的情緒都寫在她那雙碧色的眼睛中。


  那是一雙和塔麗很相像的眼睛。


  塔麗煎熬地等待,終於到了下午,按照計劃,席子皓應該回來了,但還是不見人影。


  「珍妮,如果有什麼事發生,媽咪就會讓你一個人先走,你要聽話,一定要逃離這裡。」


  塔麗不得不擔心,陸羿辰出爾反爾,對他們一家不利。


  那個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能欺騙的男人,誰能料到又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珍妮不說話,碧色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著塔麗。


  「我的孩子……」


  塔麗心口酸澀,一把抱住珍妮。


  安可馨推門進來,笑著將兩杯牛奶,還有幾片燕麥麵包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塔麗姐姐,我不會做飯,這裡只有這些吃的。」


  安可馨還是那麼的漂亮,也還是那麼喜歡將自己打扮成可愛公主的樣子。微微的捲髮,自然又大氣,頭上帶著一個水晶頭夾,不失小女人的嫵媚。


  「可馨,越來越漂亮了。」塔麗不禁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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