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好到無法拒絕的程度
「席老這麼說，就是推脫了。」
宋成安雖然是在笑，卻笑得陰狠。
「這怎麼是在推脫！我早就金盆洗手，不插手家族內的事務了！」
「你休想矇騙我！家族內的事務，這幾年你也沒有斷了插手！雲少做的哪個決定，不是通過你的首肯！」宋成安惱了，說的很大聲，一張老臉都布滿了怒火。
席老凝著宋成安，眼角微微緊了緊。
「你也不要太強人所難！」席老道。
他現在，放走珍妮，不是也給自己的地位抹黑。
現在正是席初雲將全部大權獨攬的時候，他不能掌權也就算了，若再出現一點紕漏，只會地位直接撼動，他倒是不怕什麼，就擔心會影響到顧若熙在席家的地位。
「我怎麼會為難席老！我們這麼多年的老關係了，我也要顧念一些舊情才是。」宋成安趕緊笑起來，這個時候，若將席老逼急了，反而不好。
宋成安想了下，「既然顧小姐已經出院了，和雲少的婚禮也能儘快舉行了吧。」
席老的眸光收得很緊，「你居然打我女兒的主意。」
「話也不能這麼說，她嫁給雲少，眾望所歸！難道陸羿辰死了，你還讓你的女兒守寡一輩子不成？哦對了，還聽說失去記憶了，這不是正好的機會！」
宋成安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如此天賜良機啊，席老別佔了便宜，還裝不滿意。」
宋成安一番話說的，諷刺意味十足，氣得席老牛喘好一陣，才將怒火壓制下去。
雖然置氣，但宋成安說的沒錯，現在確實是天賜好機會。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席初雲的妻子。
成為席家未來的女主人。
也只有顧若熙擁有了在席家至高無上的身份，將來他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因為沒人再能動顧若熙分毫，權利和身份可以給她一輩子安定的生活。
他是追求權利的人，一直以來也覺得擁有權利，才是擁有幸福。
席老沉吟了好一會才道。
「但願如你所說，別最後連唯一一點多年的兄弟情分都要摧毀！」
宋成安笑起來，「那是自然，我也不想，和你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畢竟這麼多年的老關係了，而這些老戰友，也只有我們兩個了。」
宋成安笑著離開席老的書房。
他站在走廊的過道上，抬頭看向顧若熙房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各位長老所在的客廳。
他忽然心中掠過一絲明光。
等到他們大婚在即的時候，若顧若熙想起來，陸羿辰這個人，似乎更有好戲看了。
席老想穩坐席家江山，即便金盆洗手，也借用自己女兒的地位，執掌席家。
如意算盤打的那麼好，卻將他的女兒關入禁宅，這個仇，他說什麼也不能輕易善罷甘休。
他和席老之間的梁子，已經結下了，不可能再恢復如初。
……
顧若熙看著自己豪華的房間，這裡的一切，美輪美奐，猶如一個夢幻中的畫境。
但是心裡預期的那種高興的感覺，卻沒有。
她站在門口好一會，才在席初雲的牽手下，緩緩走入這間奢華房間。
「這裡就是我的家嗎？」她低聲問。
「是啊，就是你的家，喜歡嗎？我這幾天，讓人重新收拾了一下，全部都換了新的。」
他總覺得，現在的顧若熙，應該全新的重新開始，原先的那些充滿不好回憶的一切，統統都要更新一下。
顧若熙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明明覺得很好，卻又覺得不是很好。既然覺得不是很好，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好。
總覺得心裡某個發空的地方，沒有被填滿。
她緩緩走過去，手指從白色的歐式柜子上，輕輕滑過。
然後走到窗口，透過偌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蒙上一層薄雪的花園。
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就像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席初雲見顧若熙不回答，有些失望。
顧若熙笑著偏頭看他，「很好，我很喜歡。」
她不喜歡看到這個男人失望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應該笑容更多，這是唯一對她最好，也是她在現在的記憶中，最熟悉的一個人了。
如果連他也不開心，那麼她就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席初雲笑起來，「喜歡就好。若真的不喜歡，我會讓人再重新換掉這裡的一切，直到你滿意為止。」
顧若熙不禁感動，「真的很好了，也不需要再換了。」
「你已經站了很久了，躺在床上休息吧。」
席初雲走過去，將薄紗窗帘拉上，擋住了窗外刺眼的陽光，也將顧若熙看向窗外的視線阻撓。
他不喜歡，她總是站在窗口向外看。
原先，她每次站在窗口向外看，都是在想那個男人。
他牽著她的手，讓她躺在床上，依舊那麼體貼地給她蓋上被子。
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總讓她覺得，他是在照顧一個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笑彎唇角。
「我今天精神狀態不錯，不用一直躺著吧，我骨頭都硬了。」
「你還沒有完全恢復，出院回家只是回來靜養，家裡的環境要比醫院好很多，也清靜很多。」
「可我真的覺得，我現在精神不錯，傷口也沒有再痛。」她還想站在窗口向外看。
因為方才，她竟然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沒有想起來什麼，但很想知道，再一次站在那裡，會不會真的想起來一些什麼。
可是席初雲根本不讓她起身，就坐在她的床旁，守著她，要親自等她睡了，才肯放心出去。
顧若熙的精神頭，沒有她自己所說的那麼好，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紅彤彤的夕陽透過薄紗窗帘灑進來，落在地板上。
陽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便眯著眼睛看著地板上的陽光。
她笑著抬手，撫摸向身側的位置。
就好像曾經這樣做過，一樣的醒來，一樣的看著地板上的陽光，一樣的抬手觸摸向身側的位置……
她的手一空，身側什麼都沒有。
她猛地驚醒，臉上的笑容也消散無蹤。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身側的位置，空蕩蕩的半張床，什麼都沒有。
她不清楚，自己抬手去摸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會忽然變得這麼冷這麼冷……
席初雲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顧若熙獃獃坐在床上，盯著身側無人的位置發獃。
「小童，什麼時候醒來的？」他笑著走過來。
他換了一身淺灰色的居家服，衣服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休閑又隨意，更顯得他整個人慵懶親切。
尤其一頭短髮，很鬆散地服帖在頭上，應該是剛剛沐浴完，不似在外時，穿著筆挺西裝，頭髮也打理的規整一絲不苟般讓人覺得遙遠。
顧若熙心間的空茫，輕易就散開了，她笑著對他說。
「我也是剛剛醒來，還沒緩過神，你就進來了。」
席初雲將榨好的果汁放在床頭柜上。
他修長的手指，那麼好看，就好像精雕細琢過一般，尤其拿著玻璃杯，更顯得透明白皙。
顧若熙每次都喜歡盯著席初雲好看的手，好像在遙遠的記憶中，自己也曾這麼看過一雙漂亮的手，挪不開眼。
是他的手嗎？
她眨了眨大眼睛，某些東西，那熟悉的感覺，稍縱即逝，就好像做了一個模糊的夢境一樣，再想想清楚一些，便只有一片空白。
席初雲不知道顧若熙在看什麼，坐下來，端詳她一陣，緩緩開口。
「小童。」
「嗯？」
「我有事對你說。」
顧若熙見他神色嚴肅下來，不禁也跟著認真起來。
「你說吧，我聽著。」
「我們……結婚吧。」他有些猶豫地開口。
琥珀色的眸子，靜靜望著她透明的黑眸，帶著一些期盼，一些不確定，還有一些茫然。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也不知道，自己提出來這樣的建議，會不會再一次被她拒絕。
他真的很不喜歡被拒絕的感覺。
尤其那種心痛的滋味，猶如神經觸了電波，許久之後想起來，仍舊渾身刺痛。
「結婚？」
顧若熙奇怪地偏著頭，就好像不懂一樣。
席初雲一下子沒了太多的勇氣，但也好笑她那一臉懵懂的樣子。
「就是照顧你一輩子，像現在這樣，守在你身邊，照顧你，看著你。」
顧若熙的臉頰漸漸紅了，「會很累的，你都不睡覺。」
在她的記憶里，幾乎沒見到席初雲睡過覺。
「因為你在生病，我要時時刻刻守著你，等你身體完全康復了，我就可以睡覺了。」他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又習慣性地挑了一下她的小下巴。
他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每次，只要和她在一起，不管做什麼，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他都忍不住想笑。
能給他如此好心情的人，只有她。
這個小時候追著他喊「初雲哥哥」的小女孩。
「好嗎？嫁給我。」
顧若熙緩緩咬了一下嘴唇，她實在想不出來拒絕他的理由。
因為他對她實在太好了，好到已經讓她不捨得拒絕他的地步。
她緩緩點下頭，「好。」
席初雲笑了，神采飛揚，連琥珀色的眼底都儘是絢爛的美麗笑容。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小童，我們明天就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