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全部佔有?

  顧若熙透亮的黑眸,靜靜地看著席初雲那雙淺色的眼睛。


  「我叫顧小童?」


  她眨了眨大眼睛。


  這個名字,對她來說,那麼的陌生。


  但她願意相信,這就是她的名字。因為面前這個男人,就像身上落滿耀眼陽光的大哥哥讓人暖心,不由自主就信任他。


  況且,只要她醒來,不管什麼時候,黑天還是白日,只要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始終只有他。


  「你是誰?我的什麼人?」


  她好奇地輕聲問。


  她很想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對自己這麼好,無微不至的,連她動一下,都要在他的監護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碰觸到頭上的刀口。


  「我是你的……」


  席初雲的聲音慢慢頓住,淺笑勾唇,沒有再說下去。


  顧若熙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等了半天,他也沒有開口回答她。


  她更好奇了,歪著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女孩。


  席初雲笑起來。


  他笑得那麼好看,只要是女人,都忍不住被他的笑容吸引全部的目光,挪不開眼。


  顧若熙便也跟著笑起來,「你笑什麼啊?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他漸漸收住唇角的笑容,將削好的蘋果,榨成果汁,放了吸管,遞到她的唇邊。


  她小小地吸了一口,粉嫩的唇瓣映著白色的吸管,顏色鮮明的十分誘人。


  席初雲又忍不住笑起來。


  「你又笑什麼?」她奇怪嘟唇。


  「看到你好起來,我很開心。」


  開心到,總忍不住想笑的程度。


  「真的有這麼開心嗎?」她笑著眯起一雙水眸,也跟著他笑得很開心。


  「有。」


  他望著她的目光,深深的,柔柔的,似要將她融化在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之中。


  「若你真想問一個原因的話……」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從顧若熙潔白的耳廓掠過。


  她已沒有那一頭烏黑靚麗的秀髮,頭上包裹著潔白的紗布,但她依舊那麼清麗秀美,原先精緻秀美的五官,現在看上去更像易碎的瓷娃娃,讓人心疼。


  顧若熙這一次沒有躲。


  大眼睛那麼透明,帶著一種很困惑,他為何會有這樣舉動的懵懂。


  但她沒有躲開他的手,就足已讓他開心得又忍不住揚起唇角。


  他繼續方才的話,說下去。


  「無非是因為,在一個人的眼裡腦里,她的整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了。」


  她聽不太懂他的話,很想問,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卻忍不住忽然襲來的睏倦,她打了一個哈欠。


  「我困了,想睡覺。」


  席初雲趕緊小心攙扶她躺下去,給她蓋好被子,就像照顧一個小孩子那樣,拂了拂她的額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淺淺的一吻。


  「睡吧,我一直在。」


  她閉上眼睛,乖乖點下頭,抓著被子,沉沉睡去。


  席初雲就坐在她的床頭,看著她香甜舒適的睡顏,唇角依舊帶著不由自主上揚的弧度。


  手指輕輕從她小巧彎翹的鼻頭上滑過,沿著她唇瓣的弧度,一點點落在她小小的下巴上。


  他又忍不住笑起來,笑得那麼好看,猶如看到了最美好的風景。


  「小童,小童,小童……」


  他連連呢喃了好多遍她的名字,眸光燦亮生輝。


  席老坐在輪椅上,在門外看著病房內的一幕,心中既欣慰,又難過。


  席初雲發現了席老在門外,輕輕起身出來。


  「父親。」


  席老沉沉地應了一聲,並未正眼看向席初雲。


  他的有些做法,他不認同。


  席初雲垂下眼瞼,遮住眸子中的光彩,總是用最安靜的狀態,不讓人看清楚他的心。


  「為何告訴她,叫顧小童?」席老終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她本來的名字,就叫小童,我並未說錯。」


  「是為了佔有?還是真的為了她好?」席老抬眸盯著席初雲的臉,總想將席初雲看穿看透。


  可越是這樣,就越發現難以看穿。


  「父親,我不明白你說的佔有,到底是指什麼。」席初雲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讓她忘記關於顧若熙的一切,便是佔有!」


  「難道讓她想起來那麼多苦痛的回憶,繼續讓她痛不欲生,就是真的對她坦誠相待?」


  席初雲激動的聲音,漸漸平復下來,「既然她已經忘記了!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何不讓她過得更開心一些!一切全部都重新開始?」


  「小王子呢?她的兒子,你也讓她忘記?」


  席老當然看得出來,席初雲讓小王子隨著祁少瑾回去,又將喬輕雪安排去照顧小王子,便是有意讓那些人都與顧若熙保持距離。


  「那是她的兒子,即便現在不認識了,也終究是她的兒子!我只是希望,在她還沒有完全康復之前,不讓她再受到任何打擊!」


  席初雲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初雲,現在的你,是不是貪心的想將她全部都佔為己有?」席老目光不確定地看著席初雲。


  他很擔心,席初雲會有這樣的野心。


  一個男人,一旦對一個女人,存了這樣的野心,將會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後果。


  席老更擔心,席初雲對顧若熙的野心,只怕很早就存在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席初雲在幕後,會不會早就動了什麼手腳?

  席老越想越心驚,也越想越害怕,因為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被視作親生兒子的男人,他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了。


  與此同時,也正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席老一向都不喜歡,自己想要掌控的東西,不在掌控的範圍內。


  但他是真的老了,已經不能再掌控任何東西了,也沒有那個精力,沒有那個能力繼續掌控下去。


  他現在唯獨只求,他的女兒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這樣他也就能瞑目了。


  「……」


  席初雲面對席老的問題,半晌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回答。


  「父親,小童這裡我會照顧好,您還是回病房休息吧。醫生有交代,您的身體現在不易操勞。」


  席初雲推著席老回到不遠處的病房。


  自從那日,顧若熙從手術室出來,醫生宣布手術很成功后,席老當場便暈了過去。


  席老的身體,每況愈下,醫生強烈要求住院。


  席老也不想回到席家,看到那一張張長老的嘴臉,還有宋成安時不時的挑釁,便索性就住在醫院。


  席初雲還是那麼細緻體貼,親自攙扶席老上床躺好。


  就在席初雲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席老低聲輕嘆一句。


  「初雲,父親別無所求,只希望小童能好。」


  「父親不相信我?」


  席初雲的腳步滯住,緩緩回頭,眸色淡然。


  「父親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只是希望,小童能夠理解你的苦心。」


  「父親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童,也會讓她快樂!只要她快樂,什麼都不重要。」


  席初雲淺笑一下,他的五官更顯深邃俊美。


  ……


  顧若熙恢復的很快,已經能下地走動。


  席初雲擔心外面冷空氣對她的刀口癒合不好,只允許她在病房裡走動。


  她喜歡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一切。


  哪怕是灰濛濛的天空,飄下細碎的雪花,也喜歡站在窗口,一直看向很遠很遠的方向。


  席初雲走過去,給她披上一件外套。


  「不要站太久,窗口的風還是很冷的。」他柔聲在她耳邊說。


  「下雪了,白白的,很漂亮。」她笑彎一雙大眼睛,看著窗外,遙遠樓下,很小很小在雪中匆匆奔走的人影。


  忽然她想起來,「對了,初雲哥哥,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的,說自己叫什麼雪的那個女孩子,怎麼這幾天都沒有來?」


  席初雲知道顧若熙在問喬輕雪,「她在照顧小孩子,所以沒有來。」


  「小孩子?」顧若熙想了想,「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子嗎?說自己是我的孩子的那個男孩子?」


  席初雲沉默了,只是目光清淺地看著她。


  「回床上吧,你站太久了。」


  顧若熙乖乖點下頭,在席初雲的攙扶下,往病床走。


  這個病房很大,也很豪華,要走好多步,才能到病床。


  她確實有些累了,走的也很緩慢,要不是身側有席初雲攙扶,她想她會栽倒。


  許是躺太久了,才會這麼虛弱。


  她的一雙手,緊緊抓著他有力的手臂,這樣才能有安全感,才能確定自己走路真的不會摔倒。


  而她這樣的依附,正是他最想要的。


  「小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不要再想其他的人。


  「我知道啊,一直以來,都只有你在我身邊。」她笑彎大眼睛,「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沒有別的人來看我?我只有自己一個人嗎?」


  「還有,那個男孩子,為什麼也不來看我?他長得真的很漂亮。」


  「好了,你的問題太多了,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他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鼻頭,給她蓋好被子。


  「那好吧,我睡覺,不問了。」她乖巧的像個孩子,聽話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席初雲笑著凝望她的眼睛,她也看著他的眼睛。


  漸漸的,就有些困了。


  半夢半醒間,她呢喃囈語。


  「為什麼,我總會覺得很害怕?」尤其在夢中,有的時候,甚至會夢見可怕的夢。


  卻不清楚,自己夢見了什麼。


  只記得,那夢很可怕,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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