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骯髒的女人

  趙默很費解,陸羿辰放走席子皓的動機。


  「boss,席子皓一旦放走,再想抓到他就難了。他那麼狡猾,辦事小心翼翼,現在知道這麼多的人都在找他,一旦再抓到機會藏起來,絕對不會再讓我們找到他!


  陸羿辰站在窗口吸煙,不說話。


  他看著遙遠方向繁華奢麗的燈火,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默向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裡正是顧若熙現在所在席家的方向……


  「boss,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去救少奶奶?」趙默低聲詢問。


  陸羿辰還是不說話。


  只是手指忽然收緊,指間的香煙變了形,繚起一片白色的煙霧。


  趙默再不敢多言。


  但在心裡還是想不通。


  boss為何忽然和宋成安聯盟?宋成安真的會按照boss的意思,將席子皓抓住,送到席家到各位長老面前受審?

  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很懸乎。


  怕就怕那宋成安因為自己女兒的事,更想打壓陸羿辰,最後放走席子皓。


  「boss,我還是覺得,我們親自抓住席子皓,更為穩妥。」趙默忍不住,又出聲提點一句。


  陸羿辰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趙默。


  他的目光很黑,就好像聚攏了窗外陰沉沉的天幕。


  趙默不禁嚇得心頭一寒,微微垂下頭,不敢多言。卻聽見陸羿辰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你是擔心我,和席老做對吧。」


  趙默的心思,一下子被陸羿辰看穿。


  「boss,我也是覺得,您不要和少奶奶之間出現任何……」趙默為難地抓抓頭。


  陸羿辰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的遠方,薄薄的唇齒間,傳出很輕,卻很冷的一句話。


  「殺害我孩子的兇手,我怎麼能放過。」


  「在救出若熙之前,我必須先報仇!」陸羿辰的一雙鐵拳,驟然捏緊,骨節根根泛白,青筋凸爆。


  趙默脊背都開始發冷,竟然不知不覺被陸羿辰身上縈繞的陰冷氣息,迫得退後了一步。


  但心下還在惶惑不解,報仇?


  是指宋成安?

  但讓宋成安抓住席子皓送去席家,不正是幫了宋成安在各位長老面前立功?

  趙默不禁搖頭,boss的心思,他怎麼猜得透。


  還是相信boss,一定有他自己高深莫測的計劃吧。


  ……


  慕容蘭小心翼翼地推門出去。


  現在正是深夜,整棟大宅子里沒有人。


  到處只是點著光芒不亮的昏黃壁燈,視物的清晰度也不高。


  她本來被宋成安囚禁了,但宋秉文回來后,讓守在門口的保鏢,都撤了下去,這才有機會離開房間。


  慕容蘭站在通往上下樓的樓梯口,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樓下。


  不知怎的,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宋家,安靜的好像一座死城。


  心裡也總有一種,微妙的,不太好的感覺。


  忽然,她只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似有一股涼風從脖頸一路鑽入衣領之中。


  「啊!」慕容蘭嚇得低叫一聲,趕緊捂住嘴,豁然回頭……


  當見到身後的人,是宋秉文的時候,慕容蘭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怎麼是你?」她問。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你偷偷摸摸出來,做什麼?」宋秉文用著一種審問犯人的口氣道。


  慕容蘭真的很不喜歡他這樣的口氣,難道她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小人?!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弟弟,卻不知道他被你們安排在哪間房。」


  宋秉文用力盯了慕容蘭幾秒,眼底還是充滿懷疑,這讓慕容蘭分分鐘都覺得鋒芒在背。


  「他在四樓的房間。」


  宋秉文最後,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慕容蘭鬆口氣,看著宋秉文遠去的背影,就在宋秉文即將進入房間時,慕容蘭忽然喚住了宋秉文。


  「秉文!」


  從前,她一直都這樣呼喚他的名字。


  宋秉文的背影僵住,好似掙扎半晌,才從一些惱人的回憶中回魂。


  「什麼事!」宋秉文的口氣,不太和善。


  要是平常,慕容蘭聽見宋秉文這樣的口氣,早就不會往下說了,但這一次,還是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對宋秉文說。


  她一邊說,一邊走向宋秉文。


  「我知道,你生氣,我忽然提出來嫁給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有了自己的女朋友,還是麗莎姐。」


  宋秉文抓著門把手的手,忽然攥緊。


  慕容蘭蹙起眉,「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不能彌補。」


  「自私的女人!從來都只顧著你自己的意願!」宋秉文幾乎咬牙將這句話從唇齒間擠出來。


  慕容蘭深深低著頭,「我知道,我是真的很自私。」


  她早就懺悔自己這項罪責了。


  「當初為了一個男人,你連自己的家族都能背叛!你為了得到那個男人,不惜連你的貞潔也都奉獻出去!慕容蘭,我真的很懷疑,你這樣的女人,到底在你心裡,什麼才是最重要!」


  宋秉文緩口氣,繼續逼問,「愛情?為了你所謂的愛情,親情友情,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拋棄是不是!」


  慕容蘭硬生生退後一步,被宋秉文斥責得無地自容。


  是啊!


  她當初,為了自己所愛之人,完完全全將自己的全部都奉獻了出去!


  親人,家族,身體,尊嚴……


  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可最後,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她也懊悔,也痛恨,但更恨自己。


  「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慕容蘭?還是在為了席初雲,來禍害我宋家的是不是?」宋秉文逼近慕容蘭一步。


  「我沒有。」她茫然搖頭。


  「慕容蘭我告訴你,我娶你,我也給你宋少奶奶的頭銜,但我會讓你一輩子獨守空房!我不會給你真正的身份!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骯髒的女人!」


  宋秉文失控的暴躁著,連自己說了何等傷人的話,都沒發現。


  慕容蘭臉色青白一片,眼圈倏然就紅了,但眼淚還是拚命忍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秉文。


  「骯髒的女人?」


  宋秉文的唇角,輕輕顫抖了一下。心裡自知,話說的有點重了,但要他對她道歉,絕對不可能。


  他現在很恨這個女人!

  若不是這個女人,他也不會和麗莎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將麗莎利用他的憤怒,全部都歸咎於慕容蘭。


  自然,更是慕容蘭害了小晴。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可原諒的滔天大錯!


  「我對一個背叛自己家族的女人,真的很不恥。」宋秉文冷哼一聲,轉身要走,忽然手臂一緊。


  慕容蘭抓住了他的手臂。


  「宋秉文,你為了你的家族,即便你父親做錯事,你也會包庇縱容,是不是?」


  「這是我宋家的事!輪不到你個外人插嘴!」宋秉文用力甩開慕容蘭。


  慕容蘭撞在一側的牆壁上,脊背一陣生疼。


  她咬牙忍住,還是好聲好氣地對他說話。


  「秉文,我有一件事想問你,我覺得你會有線索。」


  宋秉文黑眸一凝,警惕地瞪著慕容蘭,「你又打算耍什麼把戲?」


  慕容蘭搖搖頭,聲音更加細弱。


  「我想知道當年……」


  宋秉文的眸光收得更緊,「你想知道?」


  他拖著長音,漸漸明白,慕容蘭到底想問什麼了。


  宋秉文笑起來,「慕容蘭,你還有沒有一點骨氣!這麼多年了,你還惦記著那個孩子是不是?」


  慕容蘭纖弱的肩膀,生生一顫,茫然地看著宋秉文。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而已,我不會見她,也不會相認……什麼都不會做,只是想知道而已……」


  她斷斷續續地開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年,她也是那麼抵觸提起當年的一切!

  包括那個孩子,包括那一天的意亂情迷。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在記憶中抹去。


  包括那個孩子,她也只是在做夢的時候,偶爾心痛一把。


  大概是最近,看多了小孩子在身邊繞來繞去,又見到了席初雲的兒子關關,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遺憾,才會越來越清晰。


  「不知道!」


  宋秉文狠絕的三個字,徹底毀掉了慕容蘭全部的希望。


  她現在,也只有宋秉文可以問。


  也只要宋秉文清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也正是因為那件事,席初雲和宋秉文之間,才會從摯友決裂,幾年不再聯繫。


  慕容蘭聽見響亮的關門聲,走廊里已經沒有了宋秉文的身影。


  只有慕容蘭一個人,身體無力地杵在那裡,最後身體一歪,癱在走廊的牆壁上。


  曾經,她實在是太任性了,也對席初雲迷戀得失了魂。


  一心一意,只想成為席初雲的女人,哪怕沒有愛情,只要得到他的人……


  她也甘之若飴。


  知道席初雲和席子皓之間爭奪當家人的位置。


  席家內部,有人便以席初雲年過三十,還不曾成婚,沒有一兒半女,將來有礙席家香火綿延,用這個理由壓制席初雲。


  席初雲遵照上一代家主遺言,尋找顧小童多年無果,卻還不肯另擇佳偶成婚。


  席子皓和慕容家的聯合,形勢對席初雲很不利。


  當時在席老,正是秘密籌備,聯繫醫院,做試管嬰兒。


  慕容蘭見此情形,腦子一熱,便哀求宋秉文,幫她一個忙。


  她想為席初雲,生個孩子。


  席初雲和宋秉文是從小到大的好友,這個忙,只要宋秉文肯幫,肯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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